这日子没法过了_天如玉【完结】(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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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领道:“现在去信不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的人未必出得了城啊。”

  司马戚唰地抽出长剑指着他:“办不到就提头来见。”

  副将再不敢多话,躬身退出门去。

  到达的两万人马是先锋部队,卫屹之人还没到。

  司马戚站在城头巡视,下了几道命令,正要回去,又有士兵来报,后方城门也有军队压来了。

  后方就是徐州军营方向,会有军队来一点也不奇怪。司马戚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实战经验,自然不能和经验丰富的卫屹之硬拼,便吩咐jīng锐部队集结待命,一旦有变,随时退走。

  卫屹之号称大晋的保护神,名声在外,百姓无不仰慕。他快马加鞭前往会稽,一路上百姓主动帮助行军,尽得民心,士气高涨。

  司马戚站在城头,看他兵临城下,用剑指着他朗声大骂:“是个将才,可惜鼠目寸光,经过寒门之苦的人,竟帮着那些世家门阀,最终害的是大lwxs山!”

  卫屹之打马上前,玄甲凛冽,不为所动:“请长沙王出城投降,否则即刻攻城。”

  司马戚不怒自威:“要战便战,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卫屹之退回阵中,挥了一下手,万箭齐发。

  司马戚被士兵们护着退下城头,下令投石抵挡,正忙于指挥,有人来报,后方城门外的军队也开始攻城了。

  前后夹击,qíng势危急,他却下令死守城门,意志坚决。

  卫屹之在城外帐中坐镇,下令切断会稽郡水粮,bī他就范,一面派人继续招降。

  司马戚态度坚定,部下却不坚定,他们本就畏惧卫屹之威望,又见他来势凶猛,不禁开始动摇。

  双方僵持了半月不到,有两名将领悄悄出城投诚了。

  卫屹之带着他们的qíng报趁夜偷袭,攻破城门,杀入城中后却发现司马戚早已带着主力撤走了。

  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从水路逃遁。

  将领们在会稽郡守府内聚集,有副将道:“杨峤将军已到了长沙郡,长沙王也没老家可回了啊?他会去哪里呢?”

  卫屹之看着地图,皱眉道:“如果猜得不错,可能是绕道去宁州和慕容朝会合了。”

  他沉思片刻,下令让手下两员将领带兵去追,但不可冒进,尽可能地拖住他们的速度便可,自己暂时赶回建康复命。

  谢殊正要从宫中回府,坐在车舆内,合上战报,忧心忡忡。

  走到半路,忽然有人拦在了车前,大呼丞相。

  沐白在帘外道:“公子,是王太傅身边的小厮。”

  谢殊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王敬之,但总见不到他人。昨日她又派人去他府上,让他今日去相府找自己,料想现在是来回复了。

  小厮道:“小人特来向丞相告罪,小的们刚刚找到郎主,他醉倒在别人坟头,怎么劝也不肯离开,今日恐怕去不了相府了。”

  谢殊诧异地揭开车帘:“带本相去看看。”

  小厮引路,一路直往城郊而去。荒凉的乱坟岗,王敬之衣衫微敞,形容落拓,醉醺醺地卧在一块坟头上,脚上的木屐都丢了一只。

  “太傅,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呼唤,王敬之眯着醉眸看过来,忽而放声大笑:“丞相来告诉我长沙王被擒的好消息了是不是?他毁了我王家祖坟,我还没报仇呢。”

  谢殊叹气:“让他跑了。”

  王敬之像是没听见,凄凉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是我无能,让族人死后都不得安生……”他一手捂着脸,眼中泪光盈盈,一口一个“婉华”的唤着。

  一群下人齐齐来扶他,谢殊问婉华是谁,下人告诉她是他们郎主的亡妻。

  她站到一旁,心中感慨,王敬之看似风流洒脱,却极重qíng义,不想竟自责到这种地步。

  没多久,其子王蕴之匆匆来了,扶起父亲,好言相劝,终于将他弄上了车。

  谢殊望着父子二人的背影,忽然有些伤怀。

  王敬之有儿子扶持,卫屹之有母亲扶持,她有谁?

  五月中,武陵王率几千轻骑回朝,入宫复命。

  谢殊进入殿中,他铠甲未褪,风尘仆仆,显然一回都就进了宫。

  皇帝jīng神好了许多,先数落弟弟的大逆不道,再阐述自己的心痛悲愤,最后一个劲地夸奖卫屹之,宽慰他不必为长沙王的脱逃而自责。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老词,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谢殊盯着鞋面心不在焉。

  说完了场面话,皇帝又忧心起宁州战事来。卫屹之道:“陛下放心,微臣稍候便会前往督战。”

  皇帝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刚回来又要走,襄夫人该怪朕了,哦对了,太后不是还说要给你做主婚事,此时走不太合适吧?”

  卫屹之蹙眉,悄悄看了一眼谢殊,什么时候不提,偏偏在她眼前提。“陛下明鉴,大敌当前,微臣还无心成家。”

  谢殊忽然道:“陛下放心,此事微臣可以安排,杨峤人马还在长沙郡,要前往宁州也快,武陵王并不一定非要亲自前去。”

  皇帝意外地看着她,怎么忽然这么通人qíng了?

  卫屹之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满心错愕。

  出宫时天已黑了,谢殊快步在前,有意回避,还是在宫门口被卫屹之逮着了。

  “谢相今日在陛下跟前是什么意思?要成全我么?”

  谢殊仰头看他,灯火下,眼波流转,摄人心魄:“本相是为武陵王着想,你还有家族责任要当,早日成家未必是坏事。”

  卫屹之半张侧脸隐在黑暗里,神qíng看不分明:“你说什么?”

  “我是真心的。”

  谢殊转身要走,被他拖住手:“你是不是听到消息误会了?我之前走得匆忙,没能来得及与你细说。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谢殊摇头:“你背负着家族责任,根本不用考虑我,做任何决定都可以。我当时答应你是因为你对我毫无要求,所以我对你也毫无要求。”

  卫屹之走近一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你答应我只是因为这个?难道不是因为两qíng相悦?”

  “两qíng相悦?”谢殊失笑,一点一点从他手中抽开手指,“从我穿上男装那天起,就没奢望过这种事。我只是被你的所作所为感动了而已。但走到今日也能看到头了,你我都各在其位,身不由己,还是别勉qiáng了吧。”

  她转身走向车舆,卫屹之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无言。

  沐白看了一眼卫屹之的身影,提着灯火坐进车内。

  “武陵王还没走,公子与他说什么了?”

  谢殊眼神怅惘,嘴角却带着笑:“我说以前的谢家是祖父的,现在的谢家却是我自己的,我肩负着那么多人的前途,一定要做好这个丞相。”

  沐白连连点头:“公子说得对啊!呃,那您与武陵王以后怎么办?”

  “没有以后了。”

  沐白看了看她的神qíng,讪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反正公子也不是多在乎他。”

  “嗯,一点也不在乎。”

  五六章

  夜色渐浓,卫屹之策马回府,刚到门口,看见穆妙容挑灯站在门边,似等候已久。

  灯火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在这样的夜色里看来分外安宁。她朝卫屹之行礼,眼神里满是希冀:“武陵王总算回来了,襄夫人正等着您呢。”

  卫屹之没有下马,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大司马府的匾额,这四个字就是最大的责任。他缓缓垂下眼:“本王就不进去了,这两日便要赶去宁州,事qíng多,麻烦你转告家母吧。”

  穆妙容诧异地看着他,他的背影已经随着哒哒的马蹄声消失在夜色里。

  一路驰往卫家旧宅,中途经过相府,他勒住马,从紧闭的大门前慢慢经过。

  这些年与戎马为伴,以为终于找到一个能携手的人,不只是爱慕,还有欣赏和理解,是恋人,也是友人和知己。却原来只是因为感动罢了。

  不是两qíng相悦,连挽留的资格都没有,她来去自如一身潇洒,却将他置身在这泥沼中做困shòu之斗。

  不过是自己的一厢qíng愿,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苻玄远远跟在后面,知道他秉xing深沉,连句安慰的话也不敢多说。

  下过几场雨,气候渐趋炎热。

  会稽郡已经收复,王敬之决定回去重整祖坟,祭扫告慰祖先的在天之灵。正准备去向谢殊告假,儿子过来提醒,他才知道自己那日醉倒坟头又失态了。

  “唉,我怎么总在丞相面前丢人。”他坐在榻上按着额头叹息。

  王蕴之站在旁边,神色凝重:“几次三番这样,父亲英名在丞相那里早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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