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6-8 09:10 来自 蓝桥几顾的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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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顾庭岸在他说完后长久的沉默里、轻声开口:“小桥没回去,在我这儿加了个chuáng,已经睡着了。”
“沈再,”顾庭岸的语气很寻常,“等她醒了,如果我告诉她:蓝桥,你师兄跳楼自杀了。你想象一下她会怎么样。”
“……”沈再啜泣的声音很低很压抑,与呜呜咽咽的风声纠缠着,“庭岸……”他深而重地叹气。
顾庭岸却依然很平静,声音压得极低,但是字字清晰:“还有我,师兄,我也失去了萧尹。萧尹不止是你和蓝桥的好朋友,他还是老萧,是我过命的兄弟啊……”
你们都各有伤痛,我都要顾全,但是我也失去了最好的兄弟、毕生挚友,我从不说,但我的心也是ròu长的,我也受了很深的伤。
沈再,你要让我再经受一次吗?
“萧尹他……”沈再提起一口气,如释重负地想要说出一切。
可顾庭岸打断了他:“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逝者长已矣,生者当勉励!你读的书比我多,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死亡不是一种结束。这世间苦海,你想说走就走?”
沈再沉默了,电话里,他那头只有风的声音。
“要我叫醒小桥吗?”顾庭岸冷声问。
“……不用。”沈再很疲惫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我有点失控了。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蓝桥吃了药睡的,打呼呢,我也睡不着。”顾庭岸丝毫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你是不是也被她打劫了?她最近怎么穷成那样了?”
沈再那边,人已经从阳台栏杆上下来了,控制着呼吸、静悄悄、摇摇晃晃地走到阳台藤椅那里坐下。
脚踩着实地,才深觉刚才那腾空yù跳的可怕,真是酒喝多了啊,还好是顾庭岸接的电话。
顾庭岸还在那里说着蓝桥、罕见的话多:“……谁知道她把路由器黑了,我急着发邮件,拿手机流量开热点,就一分钟!她就黑进来转走了我八千块!这是犯罪吧?怎么她gān正经事的时候脑子跟猪一样,偷jī摸狗的时候简直开了挂了!”
沈再听得笑了起来……他家小桥啊,就像这夜里的星空,偶尔会被yīn云遮蔽,但大多时候总是闪闪发光的。
连缺点都显得活泼可爱的女孩子。
“她上次跟我吵架,把家里无线网络密码改成‘沈再是猪’……”手撑着额头,沈再在夜风里轻声笑,“她也只对我们俩这样,你就包涵一下吧。”
“呵呵,你自己包涵吧,等我养好,非得狠狠跟她算一次总账不可!”
那又会jī飞狗跳了。这两个人,爱得最浓烈时都没有甜言蜜语、眉来眼去,只有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免不得又得沈再从中调和。
尚有牵挂之事,如何能了断此生?
“行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今晚喝得有点多……请你多包涵。”沈再冷静透了,开始感到很不好意思。
那句“小桥,我不配喜欢你”,顾庭岸听得很清楚吧应该?
可顾庭岸声音听起来一点异样都没有啊:“嗯,好。你也别睡太晚了,梁氏那边一直在催合作案进展,周时照今天特地给我发邮件,梁氏那位陈总经理非常qiáng势,咱们可能得让步。”
“哦哦!我听说过他,确实是位狠角色。”沈再挠挠头,酒更醒了一些了,对哦、还有工作呢,“那我明天开个会讨论一下,晚点我去医院向你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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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顾庭岸半晌沉默。
心里难过啊,这个世界这么大,他在乎的人就这么几个,却一个两个都不想好、都想跳楼!
冷qíng铁血如顾总,真的不理解人为什么会轻生。
萧尹……老萧那个混蛋,将来相见之日,顾庭岸第一件事就把他狠狠打一顿!
可是如果还能有相见之日,老萧,顾庭岸心里轻声地说:老子真的、真的很想念你。
安静的夜里,遗憾的思绪。
“啊……”蓝桥突然失声惊呼着、从chuáng上坐起来!
是顾庭岸,将手机放回去时不小心推倒了水杯,半杯凉白开浇了她一脸!
“……”顾庭岸傻眼。
“你!”蓝桥抹了把脸,困得要哭,“你gān嘛?!”
“我……口渴得睡不着!喊了你两声,你睡得太香了,我就想自己来……”顾庭岸忧郁地皱着眉,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
哎呀……蓝桥顿时心疼得困意都消了!连忙起来,倒了温开水、一勺一勺喂给他,喂完拿毛巾给他擦擦嘴角,又“啵”一下用自己的唇再擦一遍。
“乖宝宝!”她满意地夸。
良夜温柔,顾庭岸轻轻翘起嘴角。
蓝桥胡乱用毛巾擦自己被泼湿了的头发,大大咧咧地倒回她的小chuáng上,扭着身体打哈欠,幅度大到脸部都变形、像只河马。
“丑死了。”顾庭岸嫌弃不已,“那是我洗脸的毛巾吧?你拿来擦你头发,脏不脏?”
小气鬼,蓝桥闭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脚,把毛巾递到大脚趾和第二个脚趾之间,用脚趾夹着毛巾在他面前灵活晃动。
看我!这么灵活!略略略略……
顾庭岸:“……”
蓝桥睡前吃了安眠药,困劲还没过去,高兴了一会儿就收回脚,把毛巾随便往脚边怼了两下,她舒舒服服地趴好,一只手还是伸到病chuáng上他的被窝里。
“走开!”顾庭岸声音像化雪的天气。
蓝桥闭着眼睛发出一串小奶狗不高兴的撒娇声,被窝里的手抠他手背,还qiángjian他握成拳的手指。
“我刚好像听到你说话?是我做梦吗?”蓝桥困顿地问。
顾庭岸说不是,“沈再给你打电话了,他喝了点酒,心qíng不太好,我劝了他两句,没事了。”
“哦……”
“你醒都醒了,再给他回个电话吧,应该还没睡呢。”
“不要,我困死了!”蓝桥口齿都不清了,“你知道吗,我师兄他家里有五个颜色的垃圾桶和对应颜色的垃圾袋,每个周末他都亲自把可回收垃圾送到各个回收站点,像他这种心中对垃圾都有责任感的人,才不会gān什么傻事呢,你就别担心了。”
她倒是很了解沈再,也对沈再超级有信心。
眼看她又要死狗一样睡过去,顾庭岸捏了捏被子里她的手。
“gān嘛?!”蓝大魔王要怒了,蓝大魔王困啊!
“那个自称是吴老太侄子的男人,其实是她亲生儿子。”顾庭岸慢悠悠地丢出一句。
蓝桥果然撑着眼皮睁开眼睛,困又困惑地看向他。
“吴老太年轻的时候由家里人做主相亲结婚,生下那个孩子后半年,她跟一个贩冬瓜的小贩私奔了。可能在外面日子也不好过吧,她老了以后回到故乡,找到了她儿子。”
顾庭岸讲别人的故事,一向是不加感qíng的叙事,语气里总有一种令人听得心qíng平静的冷qíng。
蓝桥最喜欢听他这样讲故事,入迷了就着急问:“后来呢?她儿子不肯认她吗?”
“嗯。吴老太私奔,家里男人带着个半岁的孩子,又当爹又当妈,没过多久就再娶了,后妈自己生了好几个孩子,吴老太儿子就吃了很多苦,中考成绩全校第一,却连高中都没上成,到现在他还负担着弟弟妹妹们一部分学费和结婚买房的费用。”
顾庭岸在被子里握着蓝桥纤细柔软的手,轻轻地展开她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吴老太回来后,他不肯认她,所以吴老太老了只能算孤寡老人,住进了福利院。”顾庭岸轻轻叹气,“现在他还不知道,吴老太拿命换那十万块钱,是为了给他女儿换肾,他女儿肾病很严重,才上小学六年级。但是那十万块,已经被他弟弟妹妹们偷偷瓜分了。”
蓝桥几乎从chuáng上跳起来!睁圆了眼睛看着顾庭岸,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顾庭岸握着她的手,平静地看着她,继续说:“可是,当我派去的人向他提供我们的帮助、问他有什么困难,他没有提女儿的肾病,也没有提吴老太的医药费,只问了一句话:‘能不能帮我问个准话,她还有救吗?’”
这些现实里悲惨的事,蓝桥是知道的,可是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她相信命运,但这样被命运碾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她第一次亲身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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