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对外宣传陆迟衡只是昏迷,我会亲自照顾观察一段时间。”姜承说。
“那我?我要怎么做?”
“你只要伤心就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端倪。还有,两两,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谁也无法保证,陆迟衡是不是真的能够醒过来。”姜承一字一顿的,说的缓慢而又沉重。
两两捂住了耳朵:“我不听,陆迟衡一定会醒过来的。”
“我也相信,陆迟衡一定会醒过来的。”陈子木揽住了两两的肩膀:“我们会陪着你一起等他醒过来的。”
两两点头,抱住了陆迟衡的脖子。
“你看,我们都在等你。你一定要醒过来。”
☆、161.岁月当歌20
陆迟衡受伤昏迷的事qíng,很快传遍了连城的大街小巷。
两两每天在媒体的围追堵截前往医院,姜承给陆迟衡安排了一个特别的病房,那个病房正是他办公室的那个密室。
这是陆迟衡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对陆迟衡而言最安全的地方。
陆迟衡虽然失去了生命体征,成了通俗意义上的死人,可是,他的一切都不用刻意维持,仍旧与活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两两来说,他只是睡着了。这场睡眠或许会有些久,但是她愿意等。
无论多久,都愿意等踺。
两两每天准时到医院,带着新的一天陆迟衡要穿的衣服,替他擦身换衣服。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哪怕每天只能躺在这个见不到人的地方,他一定也希望自己能穿的体面。
王薇安把店里给陆迟衡留下的新款全给拿来了,她说全都是为陆先生设计的,除了他没有人能穿出那种感觉来。对的设计只能给对的人穿,她暂时会把店关了去旅行,她把联系方式留给了两两,jiāo代说陆先生醒了就联系她。
王薇安的店,只为陆迟衡而开。
两两不知道,这个女人骨子到底藏着多深qíng是留给陆迟衡的,但是,她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的人和她一起等着陆迟衡醒过来。
给陆迟衡换衣服是件麻烦的事qíng,尤其,他不能动,她的力气又小,换个衣服少说也得两三个小时。
但是,两两每天坚持给他换衣服,就像是坚持一场仪式。
姜承和陈子木看到,并不苛责她偏执。陆迟衡倒下之后,两两需要一点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事qíng。他们都很支持她,偶尔撞见,也会和她一起与闭着眼睛的陆迟衡“抗争”。
云罗来看陆迟衡的时候说:“这大概是连城最帅的病人了。”
除了云罗和周铭旌,只有季流北来过医院。
季流北也是看新闻得知的消息,他几乎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里赶到了医院。看到病chuáng上的陆迟衡,他只是不停的安慰两两:“我相信他会醒过来的。”
两两对季流北笑:“我也相信。”
才短短几天,两两的心态已经调节的很好了,她知道,陆迟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他在她身边,他dòng悉着她的一言一行,她不能让他看到一个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自己,她不能让他不放心……这些,都是她答应过他的。
两两向季流北问起王靖的事qíng,季流北说王靖现在的罪名是携带枪械,最后she向陆迟衡的那一枪毕竟不是他开的,只要陆迟衡这边不提起诉讼或者愿意向法官求qíng,王靖可以适当减刑。
季流北去看过王靖。
王靖受了刺激,他的jīng神状况不太理想。医生说王靖现在每天嘴里只呢喃一句话:“陆迟衡是个怪物,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不能死。”
季流北问两两:“你怎么想?陆迟衡现在昏迷了,这个决定得由你来做。”
“我不会告王靖的,如果需要,我也愿意向法官求qíng。”两两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季流北。
季流北有些意外:“你不恨王靖吗?毕竟,陆迟衡躺在这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王靖。”
“我恨他。但是我能恨他什么呢?恨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当年的恩怨吗?王靖与陆迟衡一样,都是可怜人。我恨不了他,恨不了这个陆迟衡愿意拿命来替他挡子弹的男人。我相信,陆迟衡一定也不希望王靖出什么事qíng。他一定希望,当年的恩恩怨怨了结在这一颗子弹。所以流北,你一定帮帮王靖,争取宽大处理。”
季流北点头。
两两的善良他是知道的,陆迟衡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渐渐清楚了。他们两个能走到一起,除了命定的缘分,还因为骨子里的相像。
善良的人,上天一定会善待的。
?
陆迟衡的父亲也来医院看望过一次陆迟衡。那天早上,两两刚来到医院,就看到了医院大厅里徘徊的陆尔胜。
陆尔胜穿的很朴素,头上带着一顶gān净的棒球帽,看起来与普通jīng神矍铄的老头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眼里的那抹仓惶。
“叔叔。”两两认出他来,先张口喊了一声。
陆尔胜也认出了两两。
“迟衡在哪儿?”他张口就问儿子,看得出来,他也是很担心陆迟衡的。
曾经深重的误会让他们父子这么多年来渐行渐远,而今,当陆迟衡真的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陆尔胜作为父亲的觉悟,才算慢慢苏醒过来。
“我带您上去。”
两两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在陆尔胜的前头引路。
电梯这会儿是空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两两进去之后,陆尔胜跟进来,他站在两两的前头,电梯门还未关上,他就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来:“新闻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叔叔您指的是什么?
”
“他们……他们说迟衡现在,凶多吉少……”陆尔胜的声音有些抖。
“他不会有事的。”
“我不希望你骗我。”
“他不会有事的。”两两低下了头,却仍不停的重复。
陆尔胜顿了一下,才恍然:“对不起孩子,我不该要你回答这样的问题。”
“没关系,他不会有事的。”两两的眼眶已经湿了。
陆尔胜没有作声,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打开。
两两从陆尔胜身后超上去走到前头,继续为他带路。
看到如此乖顺躺在chuáng上,穿着又这般jīng致的陆迟衡,陆尔胜刚才隐忍的qíng绪终于露出了马脚。
两两看到这个明明早该看破尘世生死的男人,偷偷的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叔叔。”姜承走进来:“听说您过来了,我来看看。”
陆尔胜对姜承点头,但是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陆迟衡的身上。
两两放下了手里的袋子。
“那是什么?”陆尔胜忽然问。
“这个吗?”两两指了指袋子,然后回答:“这是我今天要给迟衡换的衣服……”
“我来吧。”陆尔胜伸手,作势要接衣服。
两两愣了一下,姜承眼明手快,弯腰提起了袋子给陆尔胜递过去。
陆尔胜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看了一眼,他儿子的品味一直都很特别也很耀眼。但是这份耀眼在此刻看来,却更让人觉得心疼。
他弯腰去解陆迟衡身上的衣服。
两两为他把衣服穿得很细致,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懈怠,陆尔胜脱得有些费力。两两想上前去帮忙,可是被陆尔胜一把给拦回来了。
“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这点小事,你就让我来做吧。”陆尔胜说。
两两点头,退到了姜承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老人为他昏迷的儿子,一件一件的把衣服穿上。
陆迟衡像个人偶,帅气的人偶。两两自己为他换衣服的时候不觉得,等到成了旁观者,才知道原来这个画面是这样的让人心酸。
中途姜承被护士叫了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叔叔,你还恨迟衡吗?当年的事qíng……”
“当年的事qíng你知道了?”陆尔胜有些警觉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两点头。
“当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陆尔胜转了话锋,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是有意在为陆迟衡开脱。
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他若有家丑不可外扬的心理,两两也是理解的。
“是的。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相信陆迟衡,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陆尔胜沉默,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我当年太过冲动,没有听老太太的劝慰也没有听迟衡的解释就离开了家。这么多年来,我也会经常后悔。只是,我放不下这心中的执念。如今,看着迟衡躺在这里,才知道,后悔也是有时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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