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_西岭千秋【完结+番外】(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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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天后,北谷有意在丹药房里多备了些炭。成皇当做不知道。

  “说呀,不是坐牢,又是什么?”北谷饶有兴趣地问。

  “会觉得自己是在小时候的家里,不能出门,只好等着二哥醒来,然后一起读书写字弹琴画画。”南烛道。她说这话时,眼睛里笑意盈盈,很是醉人。

  却不知,这一次,二哥什么时候能醒来。

  “有一天,二哥会醒来的。”南烛自言自语说。

  一天又一天,南烛继续写字:

  “二哥。烛儿今天差点吃到喜欢吃的蜜花糕。是北大人带进来的。可是你把它倒在了地上。北大人吓了一跳,估计几天都不敢给我带东西了。”

  “二哥。为何水房里的热水永远那么烫,冰橱又那么凉呢?要是你告诉我原因,我就告诉你我做了一个冰灯,放在冰橱里。这样就算夏天到了,也不会融化。永远不会化。”

  “二哥,今天听宫娥说外面的庆典好热闹。烛儿好想去看一次。二哥,你祭天时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吧。宫娥们说起你来都恨不得追随而去。她们说,只可惜你不爱笑,如果哪天你对她们笑上一笑,立刻死了也是甘心的。二哥,为什么烛儿记忆里你总在笑呢?烛儿是不是很幸福,你对烛儿笑了那么些年。还是说,烛儿提前把这一世的微笑用光了?……二哥,今生你还会对我笑吗?”

  “二哥,有一只纸鸢落在窗台了。我够不着。明年chūn天我们去放纸鸢好吗?”

  北谷摇摇头。

  南烛心心念念要找回二哥。可成皇却似乎不愿多见南烛一面。

  有一回,皇族狩猎。成皇带了南烛。南烛难得出一回寝宫,即使是被押着,南烛也少见得笑得灿烂。她太久没见过阳光了。那明媚笑容,真让chūn花黯淡三分。许多贵族子弟忍不住接头接耳,纷纷议论。“若是不用了,可不可以讨回来做个侍婢?”,“嘻嘻嘻。”,“别这么笑,我真心会好好疼她的。”少年公子道。议论声传到成皇耳中,成皇说他不在乎。因为这句不在乎,随即南烛就被公子小姐们莫名其妙地推进了有受伤黑熊的笼子里。成皇与北谷赶到时,南烛血淋淋地站在笼子中央,手里拿着一截断棘木,受伤黑熊死在一边。周围是贵族小姐们的尖叫,公子们也白了脸。他们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能杀死熊的女人,哪怕是一头受伤的熊。站在血泊里的南烛,倔qiáng而qiáng大。“我要死了,二哥怎么办?”南烛颤抖着对北谷说。成皇转身就走。自那后,贵族子弟再无人闲议南烛。只有北谷知道,南烛那晚缩在笼子里整夜不曾阖眼。

  “你在看什么?”北谷问。

  “星星。”

  “yīn天看星星?”

  “就是因为看不着,所以很难受。”南烛道。

  安若晨星,不离不弃。

  二哥,你在哪?我很怕,怕等不到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要结局了,西岭谢谢大家的支持。如果不是大家的陪伴,西岭真不知道会不会坚持下来。爱你们!

  新文《嫡妻驾到》正在存稿中,欢迎大家收藏!

  (小修文,删去倒叙,么么哒)

  ☆、143 ,归来(中)

  北谷常常偷了药材出去赌钱,最近,他手气总是不太好。他本是xingqíng中人,心里不痛快手气也会变差。这天,他又输光了手中的银两,几杯huáng汤下肚,他不知怎么就破天荒地跟与他新结jiāo的朋友说起了心里的事。

  “我就不明白,我家‘少爷’为何就不愿意放过南姑娘呢?”北谷口中的少爷是成皇。

  “或许,他只是无法释怀。”那位朋友轻轻浅浅地道,“就好比配药。一方药君臣相济文武相配,却总有一味重中之重,这最重的一味本是为了救人,如果放多了,最伤人的往往也是它。南姑娘在他心中分量太重,以至于你家‘少爷’根本经不起南姑娘的‘背叛’。本就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他便索xing选了恨。”那位朋友缓缓地说。

  “再恨又怎样。南姑娘命不久矣,‘少爷’明明知道一切缘由,对她好点又何妨?”北谷叹气。

  那位朋友本在把玩着两个骰子,听到这话突然停了手。

  “命不久矣?此话怎讲?”那位朋友问。

  北谷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南烛初到京城的那天,北谷便把假孕之事告诉了成皇。他是开国来少有的杰出医官,锦绣那点小计俩还瞒不过他。疑云雾散,云破日出本是好事。可一路上,南烛已不知被锦绣偷偷灌进去多少落胎之药。这些药,对单纯以血为引的成皇没有妨碍,却大伤做为女子的南烛。寒毒入骨,一时无从解起。“熬不过下一个冬天。”北谷拱手道。

  那天,成皇怔怔地看着笼子里的南烛。南烛在昏睡,笼门大开,青丝委地。她手里紧紧地拿着一个竹筒儿,里面的药已经只剩三粒。“还有什么办法?”成皇问。他背对着北谷,北谷看不见他脸上的神qíng。却恍惚间觉得成皇语调发颤,只是极力克制。是北谷听错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比较凶险。早在南若谷问药时我便侥幸得知族中古书中有记载,如果药人有恙,可在双方气血和息之后请出羌午傀师引魂的青魂剑。青魂剑剑分双刃,极细一端刺入手中血脉,极尖一端生生刺入一方的心口,以药相左,在清醒时引魂过命,便有一成几率在她死前为吾皇彻底解毒。族中这些年陆续收得奇药,虽不及龙朝‘九龙吟’,却可将几率提到五成。”北□□。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剑刺她心?”成皇问。

  “是。”

  “如果成,自此解毒。如果不成呢?”成皇追问。

  “她死,陛下无恙。——暂时无恙。”北□□。

  成皇闭目而思。

  “如果反过来,”成皇道,“若有青魂剑,让她在清醒时将剑刺向我,毒同样可解对吗?”

  北谷愣了一下,然后道:“按理是这样。只是万一有失……便是她活,陛下……总之,陛下万金之躯,不可担如此风险。”

  五成,也是一场博弈。北谷语毕,成皇沉默。光照在他锦袍上,yīn影却挡住了他的眉眼。北谷猜不透成皇的所思所想。“你出去吧。”良久,成皇突然说。北谷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门口,在宫娥关上殿门的那一刹那,北谷似乎看见成皇缓缓弯下腰,将地上的南烛紧紧抱在怀里。

  可是,一切真不过是北谷看花了眼。第二日,南烛便被锁进了炼丹炉,成皇甚至不愿见她,倒是封了让北谷极为不满的锦绣为锦嫔。成皇对锦绣极好,亲手为她配药,看她喝下。南烛仍在做梦,成皇却加快了寻剑的脚步。好几次,成皇走到丹药房,却只在她睡着时靠近。

  “一个qíng字,真真折磨人。若早知会恨得如此撕心裂肺伤痕累累,那当时便不要心动好了。”北□□。

  “有些事qíng,不是不想便不会。一点一滴,溶进了血里流进五脏六腑渗进奇经八脉揉进七魂六魄,等发现时已经病入膏肓,要么生,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他那个朋友说。

  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亦未必清。

  “兄弟领悟得真深刻。老哥我敬你一杯。”北谷哈哈大笑道。

  “gān。”那个朋友道。长眉一挑,举止雍容。

  “对了,兄弟为何来京城?看你不是本国之人,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兄弟只管开口。”北谷豪迈地道。

  “我……为这个而来。”那位朋友伸出手点了点北谷包裹人参的废宣纸。

  他言语机敏长相俊美,吃穿用度不亚王侯,显见得是在富贵中长大,唯独一双隐在袖管中的手却满是狰狞红痕,观之惊心。

  手指轻点处,宣纸上画的青鸾印清晰可见。

  “好眼光,我卖恒泰镖局都要五十两,与你投缘算你四十。”北□□。

  “多谢。”俊美之人浅笑回答。

  他为她而来,他说过会陪她去任何地方,这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身边离开。

  可是,她会跟他走吗?

  如果她不走,他是不是还能承受得住一次离别。

  一杯尽,入口苦涩。

  成国皇宫:

  又是一轮冷月,清辉漫天。银汉在月华里时隐时现,竹影在朱墙上婆娑成一副凌乱的写意。

  明明还是夏天,南烛却冷得睡不着。

  成皇来了,踏着冰凉月光。

  踏月而来的成皇,似乎满腹心事。没有跟随的太监宫娥,一袭明huáng缓缓进了丹药房。他似乎认为南烛已经睡去,没有惊扰南烛,只端坐在南烛身前不远的一个坐垫上。明huáng的衣袍微微散开,露出里面的月白华裳。黑发如瀑垂至胸前,水雾如云,萦绕身边。月华似水,正照在他的身上。端坐的二哥,好似云间飞仙。成国的皇族子弟多半相貌不俗,此人更是惊尘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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