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ī人太甚。我何尝不想做个只需撒娇弄痴的小女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过问。丈夫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丈夫说的就是对的,一辈子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为你养育大一双儿女就足矣。可你给我这机会了吗?我连给你送杯茶,你都怀疑我又下了药。好不容易生了个可你心的女儿,你却狠心将她送去皇城!在你心中,我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我狠毒,我没有良心、我不择手段、我出生富贵贪图享受,我什么都是错的!尚汝青,你知不知道我也有心的,我做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是错了,可是你能不能给我恕罪的机会?你出征,我会担心;你受伤,我会守候;你伤心,我会难过;你高兴,我也会开心。我拼了命地要对你好。只要你回头看一看,你会发现我很好。可是你呢?孩子出生时你在哪里?我生病时你在哪里?我天天守在你身边,可你眼中却从没看见过我。我的存在,只是一个名分。我以为我的筹码是我的心,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筹码不过是你的面子跟这维郡的安宁。一年一年,花不浇水会死掉,我的心也会渐渐枯萎死掉。我哥说得对,我真该早早地杀了你,尽管如此,刚刚听到你要死了时它还是会疼。”老王妃的泪落下。
花厅中,一片安静。花厅之内在的人不多。沐王,无愁,林节度使,以及各人的三两心腹。沐王这边有引人注意的杜若跟鲁冰花。南烛还未醒转,仍在船室内休息。
半晌,老王爷道:“你是何苦。”
“何苦?只怪我遇上了你。怪只怪老天无眼,我为什么要在竹淑芬之后遇上你。拼命求了一辈子,终究什么都不是。”老王妃摇头道。
都说是莫qiáng求,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是一个女儿家,如果她不争取,机会永远只会与她擦身而过。如果她认命,命运就会忘了她。在几十年前,一想到会与他擦肩而过他不再记得自己时,心脏都会疼得不能呼吸。
她对他的qíng感,不比那个女人少。她做得,也足够好。可是为什么她却得不到?
在维郡王心里,自己永远是横生波澜拆散他美好家庭的祸手。这是不是就是报应?有些东西,真的就得不到。
“好笑,真好笑。——罢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动手吧。”她道。跌坐在地上。
自己这次下这么狠的手,他会杀了自己吧。可是谁又能明白她心里的苦呢?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人生真是可笑。
莫qiáng求。若是自己不qiáng求,是不是会少了这一世心痛的纠葛。
“你……回屋去吧。”老王爷突然挥挥手道。
王妃怔了一下。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维郡王,似乎不明白维郡王的话。
“你回去。”维郡王重复道。捂着头不看王妃。世子适时地将一杯茶放在王爷桌上。
老王妃双手捂了脸,心底泛起一丝奇怪的滋味。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头次看见维郡王这个样子。维郡王,要放过她?他不是最恨她吗?
心乱如麻的维郡王端杯子喝茶。
一只手夺过了他的杯子。是王妃。
“你又要gān吗?”维郡王的怒气再次燃烧。
“这一生,我只会做坏事。”王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杯子不大,一口喝尽,杯子被王妃掷在地上,摔成几片。
一直在把玩扇子的鲁冰花突然扇子一合眼睛,道:“不好,怕是有毒!”
他说对了,所谓知子莫如母。王妃看出了世子的用意。喝尽了毒水。堂上的侍卫都不是吃闲饭的,几个人立刻唰唰地出列抓住世子。
维郡王闻言一惊。去抓王妃的手,道:“吐出来!”
王妃推开了维郡王伸来的手。后退两步,泪珠落下,却苦笑道:“我不是bī人太甚吗?你刚刚心里是不是有一点歉疚呢,难得呢,你没一刀砍了我。你看你刚对我好一点,我又要做坏事了。我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我抢了你的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要你记得我,然后歉疚一辈子。我真是坏啊,到死都不肯放过你,都想跟她争抢位子。”
老王妃道。
“杜神医,杜神医!”维郡王叫杜若。shòu医突然成了神医,杜若听着还真有点不惯。
在察看残杯的杜若却收起了银针道:“来不及了!世子用的仙鹤归。连尸首都留不下。”
“人啊,真是奇怪。你刚刚若杀了我,让我心如死灰地死去,我也认命了。偏生就算心如死灰,却会因为你一点点不忍而死灰复燃。又想做点坏事,qiáng求不该求的东西。我真是好好笑。”老王妃捂嘴。
“吐出来!”维郡王拍桌令道。
“我这是何苦?这是何苦?你这样无qíng无义的人难道不该死吗?哇!”王妃吐出来的不是水,是污血。
“可是王爷,我告诉你,来世若还有机会,我还是会不择手段嫁给你。”王妃泪落。
“只愿来世,没有她出现。”
王妃倒地。
须臾,灰飞烟灭。
☆、87
王妃香消玉殒。
这个女人,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是不是就是适才王爷想放过她的那一瞬间?
坐在一侧的妖孽难过得以扇遮眼。莫qiáng求,三个字,自己可能做到?
“这药真好用。早知道应该只用它。”谁都没想到世子尚阳看到生母去世后竟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世子尚阳脸上。
老王爷愤怒地看着世子尚阳。
世子尚阳后退了一步。他后退不是因为老王爷的愤怒,而是因为沐王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的可怕让他有种受刑般的难过。
“竟对自己的老娘说这样的话,南南说得对,你压根就不是人。”一侧鲁冰花的扇子微微放下,他周身的邪魅寒意让世子尚阳起了一身jī皮疙瘩。鲁冰花邪乎,可他是个孝顺孩子。
“你个不孝子!”维郡王气得浑身发抖。
“圣旨到!”花厅之外突然响起女官的声音。又或许不是女官而是太监。
这时候,怎么会到圣旨?
听到圣旨两字,世子尚阳突然jīng神一震。
“哈哈哈,父王,你想杀了我吧。你做不到的。无愁这辈子根本别想上位!我已经把所有qíng况都告诉了东宫太子。还有我妹妹。我亲妹妹!我可爱的小晋安!无论如何,她是我的妹妹,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把她送去皇城,对我多么有利吧。她这些天给我外家,还有朝中那些耿直死板的倔qiáng迂腐老头儿写了不少信。信中已经说明了无愁的出身。无愁他想正名入祠,除非我外家的人死绝死绝,除非愿意以死维护礼法的学子死绝!皇上跟大总管恐怕都不希望付出太大代价只为一个山贼的孩子统御一方江山呢。哈哈哈哈啊哈!”世子尚阳道。
众人面面相觑。无愁的身份确实是一个最大问题。
谁能料到,事qíng又有这样的转折。维郡之势,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一时变幻莫测。
维郡jiāo给世子尚阳必定是一场浩劫。这个人连失手杀了母亲都不会有半点难过。可是人间之事,谁能说得清呢。
“维郡王接旨!维郡世子接旨!”一个富态的女子举着一卷huáng帛带着两列女官而入。这女子步履稳健,自有一种威严端庄。鲁冰花眼睛一抬,是她?那个一起躲在屏风后的女官!鲁冰花见到熟人,眨眨眼。女官当做没看见,鲁冰花看见她眼睛红肿似乎哭过。在这群人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苦菜头。
圣旨驾到,堂上跪了一大片。
“臣弟(臣)接旨!”维郡的东风西风跪地。亲生父子,已经势如水火。今时今日,只不知道接下来谁死谁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闻维郡文士竹清悦品xing纯良,尔雅温良,博闻广记,至孝至纯而不愚,文武齐备而不骄。念其品xing,特赐国姓,加任四品督抚、同进士出身。愿其敛心为民,忠心为国,辅佐维郡之业。”
堂上众人一听:赐了国姓,还一赐就赐了四品督抚,好大的官啊。但却挑明了无愁公子只能“辅佐”。事实上,便是不承认无愁公子的身份。这个圣旨内的玄机,明眼人一目了然。
“哈哈哈哈!”世子尚阳大笑,对着无愁公子不怀好意地大笑。
无愁也是一笑,却与之前那种木然避世不同。 “清悦。你如今的想法?”王爷低声问无愁。这个结果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无愁公子笑着回道:“爹,南岩风那家伙可是不到累垮就不认输呢。孩儿可不比他差。”
无愁叫了一声“爹”,他叫的是“爹”而不是父王。这一个字里的亲qíng滋味,让老王爷身子一震。裹在纱布里的老脸都在颤抖,“好,好孩子!”老王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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