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与烈女_容光【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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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蹬了!我跟你说我前几天在法国这看见一好东西,一手掌控不了的超仿真女xing电动按摩仪,已经给你买下来了,回头拿给你,保管比他好用!”

  ……

  祝清晨沉默了好几秒,才想明白【一手掌控不了的超仿真女xing电动按摩仪】是何物。

  最后,童艳阳不再cha科打诨,慢慢地问了句:“打官司吗?”

  下一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充沛的日光从窗帘fèng隙挤进一缕,在棕红木地板上摇曳生姿。

  真刺眼。

  祝清晨低头,看见无名指上已有些褪色的戒指。毕业那年他揣着它踏上礼堂的舞台,在她的拨须仪式后单膝跪地,亲手替她戴上,轰动整个礼堂。

  虽然她并没有和他冲动结婚,但这些年来,她也以为他们会顺理成章走下去。

  揉揉鼻梁,没来得及答话,另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看了眼屏幕,是她妈打来的。

  “先不跟你说了,我妈找我。”祝清晨挂了电话,没由来松口气,晚一点吧,再晚一点做决定。

  却没想到母亲姜瑜一通电话打过来,天又变了。

  祝清晨的老家在沧县,与市区紧挨着,驾车只要两个钟头。接到那通电话后,她紧赶慢赶回了沧县,直奔二姨家。

  母亲抹着眼泪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脸埋在指fèng间,看不真切。

  她鞋也没换,大步流星冲上前去,一把拿开母亲的手……

  果不其然,满脸伤痕。

  她浑身发抖握住母亲的手腕,一掀衣袖,又看见无数大大小小的青紫淤伤,新旧都有。

  浑身血液都忘脑门里冲。

  二姨抹着泪,“你爸真不是个人,堂而皇之带着那女人往家里住,还把你妈打一顿,撵了出来。”

  姜瑜只顾着哭,见到女儿,qíng绪更泛滥,眼泪没个完。

  祝清晨立在那里,要费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才克制住自己,慢慢地问出一句:“这婚,你还不离?”

  姜瑜抬头,哭着嚷嚷:“离什么离?离了就遂了他的意了,我不离!打死我也不离!”

  她声音高亢,qíng绪激动,和从前每一次,别无二致。

  祝山海家bào她二十来年,她却宁死不离婚。

  就好像心脏破了个dòng,风呼呼往里灌。

  祝清晨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一字一句说:“他打你多少年了?从我记事起。他在外面玩过多少女人了?我双手加起来都数不清。他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没?养女人的钱还是管你要的。这么多年他在家过过几次年?三次里还有两次是和别的女人吵架了被赶回来。那年冬天你加班,他半夜回来敲门不止,我还在上初中,因为害怕去得迟了点,他把我拎起来就是七八个耳光,邻居报警,他当人面乐呵呵说小孩子胡言乱语你也信。高中毕业,你出差去了,他为了要钱跑我毕业典礼上揍我一顿拿走了你给我的生活费。这些,你都记得吗?”

  “你不清醒,你愿意拖着被他打,你想想我成吗?我三天两头往沧县跑,每回回来你都这样满身是伤。你是我妈啊。我能不心疼你吗?可是多少年了?二十来年了!再qiáng大的心也禁不起这种痛法。妈,算我求你,离婚吧。再这么下去,不光你像个jīng神病,我也快得jīng神病了——”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脸上。

  祝清晨戛然而止,定定地站在那,察觉不到痛,但觉耳边嗡嗡作响。

  姜瑜问她:“你说谁jīng神病?你再说一遍试试?”

  声音凄厉,尖锐刺耳。

  祝清晨慢慢地看她一眼,只觉得累。

  “我。我是jīng神病。”

  她这样说着,拎起包,顶着一脸五指印对一旁的人说:“二姨,我妈暂时就拜托您了。”

  转身,扭头就走了。

  这世界。

  真他妈玄幻。

  2.初遇

  第二章

  祝清晨回了趟俞市,闭关半月,只除了出门办签证。

  半月后,拎着行李背着相机出了门,直奔机场。

  过去五年,赚来的钱全存在卡里,她省吃俭用,日子过得淡如水。

  惦记着将来要结婚,就苏政钦那比她还微薄的工资,指不定将来要靠她自个儿掏点腰包。爱qíng嘛,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她倒也想得通,就把钱存上了。

  然而就目前这状况看来,呵。

  她揣上银↑行↑卡,打算出门走走,花了它。

  去哪里?

  荒凉大漠走过一趟,深山老林转过几圈,藏区也深入了好几个月。若想再拿出惊艳的作品将那利yù熏心的男人碾压一次……她低头看着世界地图,笑了。

  飞机起飞前,她打国际长途给童艳阳。

  “我只有五分钟,飞机快起飞了,所以长话短说。”

  童艳阳没吭声,想也知道此刻必定一脸懵bī。

  “我爸带着新欢住进大院里,把我妈赶出来了。你知道的,她死也不肯离婚。”

  左手边的中年女乘客瞄了她一眼。

  “她现在住我二姨家,以泪洗面是常规状态,谁劝都没用。你舅不是沧县一霸吗?你帮我请他多盯着点我家那边,我怕我妈三天两头回去找我爸闹,被他打。”

  那大妈又瞄了她几眼。

  祝清晨出神地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最后笑道:“官司我就不打了,好聚好散吧。苏政钦也跟我这么多年了,那点照片就当分手费,将来天高凭鱼跃,他是再请不动我这枪手了。”

  话说完,她回头望着大妈,礼貌一笑。

  大妈忙不迭扭过头去,红了脸。

  童艳阳总算逮住这空隙,cha问:“停停停,先说说,你去哪?”

  “以色列。”

  那边寂静了片刻。

  片刻后,炸开了锅。

  “日!没了男人也用不着找死吧?那边不是一会儿边境冲突一会儿恐怖分子袭击,再不就是什么极端分子游↑行示威扔炸弹吗?”

  咋咋呼呼一大堆质问袭来。

  祝清晨不得不把手机拿离耳边几厘米,在pào轰中勉qiángcha了进去,“不说了啊,空姐催我关机了。”

  那头戛然而止。

  童艳阳哪会不知道她的套路,沉默了好几秒,低声说了句:“别做傻事。等我办完这边的事,就来找你。”

  连日来备受打击,祝清晨都始终该吃吃该喝喝,毫无异样,此刻终于喉头发堵,带着鼻音说了句:“神经病,老子是人民艺术家,前赴圣城拍风景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为爱献身?求求你让我耳根清净一阵,千万别来。”

  仿佛再忍受不了多说半个字,她猛地挂断电话。

  关机。

  bī仄的机窗外,天光大亮。

  靠窗的人慢慢地将脸埋在手心,久久未动。

  一旁的中年女人迟疑片刻,伸手拍拍她,“人生没啥过不去的坎,将来的路还长,都会好的。”

  ……果然,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双手慢慢移开了,露出其后一双漆黑透亮的眼。哪怕眼睑下还有厚重的淤青,哪怕面色苍白略显疲倦,那眼却异常明亮,逐渐弯成了稀薄的月亮。

  大妈一愣。

  她没哭。

  也不觉得有必要哭。

  人不应该是cha在花瓶里供人欣赏的静物,而应是蔓延在糙原上随风起舞的韵律。既然在这里受挫,那就飞去那边看看。疲倦与伤痛一道留在老地方,她还是自由的。

  航班在莫斯科转机,又连飞七个小时抵达以色列。

  踏下飞机时,日光热烈,温度骤升。

  机场不大,出门后,放眼望去是一座huáng色的城市。路边停满了计程车,有衣衫褴褛的流làng汉坐在大门外,贪婪地汲取大厅里溢出的冷气。

  祝清晨已然走过那人,忽然想起什么,掉头回去,摘下左手的戒指,放入那人手里。

  脏兮兮的男人眼睛都直了,手舞足蹈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

  她微微一笑:“不客气,国家富qiáng了,出来做点好事。”

  *

  兜里有钱,腰板子都硬了几分。

  旅馆选在耶路撒冷老城外,二楼,楼下是条长长的巷子,石板路。房间带露天阳台,夜里抬头,星河铺天盖地压下来。

  旅途疲惫,当晚也懒得出门,gān脆拿着单反在阳台上取景。

  耶路撒冷是古城,没有高楼大厦,触目所及皆是古迹。

  她从远处看到近处,快门不断,镜头渐移,又在某处忽的一顿。

  近处,巷尾的三角梅旁,有个男人立在那,点了支烟,唇边一点红光。

  巷子里人来人往,唯独他静立不动,抽烟的姿势莫名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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