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与乔恺不时外出做新闻,祝清晨偶尔跟去打打杂、跟乔恺学学抓拍新闻现场的技巧。
当然,乔恺怨气很大。
怨气大当然不仅是因为祝清晨剥夺了他在薛定那蹭吃蹭喝的权利,还因为祝清晨站在专业摄影师的角度,指出了很多让他恼羞成怒的问题。
比如她说他调焦有问题,基本没个章法,胡乱对一气,差不多行了就开始按快门。
比如他拍出来的照片,有的模糊到凑近了看都看不清当事人的鼻子眼睛。
祝清晨险些以为自己瞎了。
她问乔恺:“你是走后门进的新华社吗?”
乔恺气得不行。
“说谁走后门呢?老子光明正大从前门进去的!再说了,老子当年可是北京市优秀毕业生!”
“那你这摄影技术差成这个样子,肯定跟科任老师行贿了,要不一准毕不了业。”
乔恺忍无可忍,“滚,滚滚滚,大爷不教你这狗东西了!你去找个正经毕业的摄影师,别跟着我!”
末了回头狠狠盯一眼薛定,意思是,看看你找的什么女人。
薛定气定神闲收起录音笔,准备收工,只说了一句话:“注意措辞啊。”
乔恺:“……”
最可恨的是薛定走了两步,还回头慈爱地冲他一笑,“毕竟你是优秀毕业生。”
“!!!”
什么叫沆瀣一气?
什么叫láng狈为jian?
当晚回了民宿,乔恺怨声载道控诉这两人的恶劣行径。
童艳阳盘腿坐在凳子上,吃着乔恺收工时顺路买回来的水果和外卖,笑眯眯说:“他俩也有功劳,毕竟你还学会俩成语了,沆瀣一气,láng狈为jian,不容易啊。我跟你说,前面那词,我高考的时候就错了,我以为它叫沆非一气。”
乔恺骂了声cao,一脸鄙夷,“瀣字底下好歹是个韭菜的韭,说成沆韭一气也不能说成沆非一气吧?你这智商还有救?”
“毕竟我是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智商那么高有啥用?”童艳阳老神在在削芒果。
心道这傻白甜,随便说几句就把他话题转移了。
他还好意思说她智商没救……
刚还在那气得跳脚呢,这会儿开始教她语文了。
她削芒果很有技巧,先从中间将芒果切成两半,然后去核,拿起一半,横着划几道,竖着划几道,再轻轻一掰,一个个小方块就争先恐后跃跃yù出。
她再一咬,手里就只剩下半块芒果皮。
乔恺看傻了。
“我靠,这玩意儿还能这么吃?”
童艳阳:“不然呢?先剥皮,然后吃得满手汁?”
他指着剩下那半个,“你再来一次,让我仔细看看,这一半给我吃。”
童艳阳瞥他一眼,摊手,“jiāo学费。”
乔恺不服气,从包里掏了一百块钱,摆她手心,“jiāo就jiāo。”
童艳阳:“……”
看着那一百块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傻白甜,居然忘了这一袋芒果都是他掏钱买回来的,说给钱就给钱……
北京爷们儿,都这么耿直?
乔恺一直到洗完澡了,站在窗前chuī风的时候,忽然看见对面那扇窗户里俩屠狗人士在你喂我我喂你的吃水果,才猛地想起来。
妈哟,他今天不是在外面受了气,准备回来向超模女士讨要怼人技巧的吗???
话题为何不知不觉就跑远了?
他大步流星往浴室走,打算隔门重拾话题,免得转头就忘了。
结果刚走到门口,童艳阳已经洗完了澡,恰好开门。
他一抬头,就对上超模女士系着浴巾、出水芙蓉的模样。
一头湿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卸了那叫人惊艳的妆容,没想到小姐姐素颜的样子也依然好看。
唇红,肤白,眼角微微上挑。
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童艳阳吓一跳,这傻白甜怎么突然出现在浴室门口了?
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她勾勾嘴角,也不害怕,只眯了眯眼,“你想gān嘛?”
乔恺看她片刻,如鲠在喉,终于憋不住问了句:“你是怎么做到跑这热死人的鬼地方来,还不长痘的?”
指了指自己下巴底下的那颗闭口,他诚心诚意地从裤兜里再掏出一百块,“求护肤秘诀,童大姐,我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童艳阳:“……”
她莫不是遇见个傻子?
***
一周后,薛定起了个大清早。
当然,对于他来说,七点起chuáng一点也不早。
倒是chuáng上睡得正香的祝清晨,明明在美梦之中,忽的被人捏住了鼻子。
她正梦见自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拍照,穿梭于枪林弹雨中,心惊胆战。原本是跟在薛定身后的,可人群密集,硝烟浓烈,她竟忽然间看不清薛定的背影。
四周的战士扛着枪,英勇无畏地向前冲着,口中大声吼叫。
她只能迷茫地站在原地,大声喊着薛定的名字。
忽然间,一枚炸弹从天而降,眼前霎时一片血红。
无数人倒在huáng土地上,鲜红的液体从身下汩汩流出。
她心跳一停,开始不管不顾冲向前方,扒开人群,疯狂寻找薛定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炸药的味道,叫人嗓子发痒,呼吸不上来。
她艰难地咳嗽着,努力汲取空气,还在挣扎着要去找他。
直到肺里的氧气消耗殆尽。
她猛地睁开眼来,尖叫一声:“薛定——”
陈旧的天花板。
从窗外照进来的充沛日光。
空气中细碎的尘埃。
……
有人抽走了捏猪她鼻子的手,清新的空气涌入鼻端,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猛地坐起身来。
薛定本是难得有了童心,恶作剧一场,岂料祝清晨从睡梦中转醒,尖叫着他的名字坐起身来,满面惊慌。
他对上那双漆黑透亮的眼。
她哭了,满眼湿漉漉的泪光。
薛定的笑意转瞬即逝。
“做噩梦了?”
祝清晨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从噩梦中抽身而出。
他好端端在眼前。
没有炸弹从天而降,没有硝烟四起的战场,也没有倒在血泊里的人……
她慢慢地抬手揉了揉眼,点头,“嗯,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
她一顿,笑了,“梦见昨晚看的恐怖片了,书里的怪shòu跑出来吃人。”
“梦里有我?”
“没有。”
薛定看她片刻,没说话,只把她拉入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怕。”
“我没怕……”她习惯xing逞qiáng。
薛定低头看着她黑漆漆的后脑勺,无声地叹了口气。
“祝清晨,别怕我死。”
“……”她的身体陡然一僵。
他把下巴抵在她发顶,摩挲片刻,才说:“还说没梦见我,明明是叫着我的名字醒过来的。”
“……我叫出声了?”她有些尴尬。
薛定失笑,低头看她,用力地在她下巴上啃了一口。
她嗷呜一声,痛呼着捂住下巴。
“你属狗的?”
薛定看她一眼,不紧不慢说:“下次再骗人,我就是属láng的了。”
她揉揉下巴,又笑出声来,拿起枕头砸他。
“滚蛋!你就算属láng,也是属色//láng的!”
薛定失笑,没与她继续打闹,只看了眼手表。
“七点一十了,快起来,今天要带你去个地方。”
“哪个地方?”
她傻里傻气问,片刻后又记起来。
“哦,对,一周前说好的,要带我去拍点不一样的东西。”
薛定点头。
祝清晨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追问:“那地方有意思吗?”
薛定点头。
“人多吗?”
又点头。
“会让我震撼或者感动,或者屏住呼吸吗?”
再点头。
她笑起来,迫不及待跳下chuáng。
“等我十分钟,立马洗漱完毕,整装待发!”
薛定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渐敛。
是离开,还是留下来,大抵今天能做出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借着薛定之口,说了点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也不敢引用太深的东西,议论太多不知是否会被和谐的话题,所以暂且举了点耳熟能详的例子,不涉及我国和当局。如果看文的宝宝里有信教的,也请相信我对任何宗教都没有恶意,薛定的言论仅仅针对于犯下罪恶的战争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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