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也正为瑞年择配。四太太少不了常和大太太商量着,哪家子弟有出息,哪家门风清正规矩严整,不怕闺女嫁过去受委屈。大太太笑道:“小五的身份,跟锦儿却是没的比。”她是为庶女挑婆家,过的去就行。不像四太太,要嫁的是亲生女儿,一颗心恨不能cao碎了。
这么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冬去chūn来,到了下场的日子。一大早谢四爷亲自送延年、棠年下了考场,然后一家人寝食难安的等啊盼啊,盼到面无人色的兄弟俩回家。
延年、棠年跟当年的谢四爷差不多,都是面色憔悴,风度犹存。qiáng撑着去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处请了安问了好,然后回房去洗漱了,倒头大睡。
四太太心疼的掉了眼泪,“好孩子,你莫在我这儿服侍了,回去守着延儿。”叫过来郗氏,命她回房。郗氏心里也牵挂,并未坚持,行礼告辞。
这回是特开恩科,取前一百名。礼部把会试名单报给皇帝的时候,皇帝正疲累着,闭目命令,“念。”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直到第一百个,才听人念到,“太康谢棠年”。
还成,不算太笨。皇帝睁开眼睛,嘴角浮上丝笑意。方才仿佛还听人念过“谢延年”?谢寻这人很有儿女缘,养出来的儿女都很出色呢,和张雱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有误,严重有误
☆、99第99章
“殿试,朕亲自主持。”皇帝下了口谕。殿试通常于三月十五日在保和殿举行,次日阅卷,又次日放榜。说起来是皇帝亲自策问,其实大多是委派内阁首辅、次辅主管,各部尚书、侍郎等阅卷。
皇帝能看上十份卷子就算勤快了,一般只看三份:内阁首辅报上的前三名。这回,皇帝要亲自看看,会试录取的这一百名贡士究竟是不是真的学古通今,明于王道,见识卓远。
礼部杏榜一公布,灯市口大街谢府登时欢欣鼓舞。延年第三十二名,棠年第一百名,谢家两名子弟出了贡!谢老太爷、谢老太太自是乐的合不拢嘴,谢大爷、大太太等人也喜气洋洋,四太太喜极而泣,和郗氏、锦年一起高兴的流下泪来。
延年、棠年风度举止肖父,虽过了会试,都是一幅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模样,雍容沉静一如平日。两兄弟一左一右站在谢四爷身边,和父亲一样,神色均是淡然。
瑞年悄悄凑到流年耳边,“小七,你有两个进士哥哥了。”过了会试,殿试只是重新排名次,一个进士是稳稳的。流年两个亲哥哥都中了进士,其中一个还是同母哥哥,好处大着呢。瑞年的亲哥哥,大房的松年、鹤年都中了举人,却没出贡,如今都在国子监读书。
流年不过一笑置之。会试、殿试是国家抡才大典,原本是三年举办一回。若遇特大喜事,朝廷会开恩科。今年这恩科名义上是庆祝huáng河出了祥瑞,其实么,是皇帝在徇私。□王朝,家天下,诸如此类之事在所难免。
松年、鹤年都满面笑容向谢四爷、延年、棠年道了喜,但心中哪能毫不介怀呢,他们两个年长,结果反被堂弟们比下去了。知子莫若母,大太太知道他们想些什么,饮宴之后专门把他们叫过去,微笑说道:“厚积薄发。你俩年纪不大,再磨练数年,方是道理。”甭羡慕别人少年得志,大器从来是晚成的。松年、鹤年含笑应了,“是,您放心。”
松年回了房,妻子沐氏牵着幼子的小手温柔迎上来,言笑晏晏说些家常闲话,科举之事一句不提。松年和妻子一起逗弄孩子,孩子高兴的咯咯直笑。
鹤年的妻子崔氏关爱夫婿,心中未免不忿,“公公都不许你们下场。”拉着丈夫的衣襟,委屈说道。松年、鹤年去年chūn闱失利,谢大爷说他们火候未到,今年根本没报名。鹤年笑道:“娘子耐心等上两年。”今年不许下场,后年肯定许了,急什么。
延年的妻子郗氏一则是喜,一则是忧。喜的是新婚夫婿争气上进,出了贡,忧的是万一殿试名列三甲,可如何是好?一甲状元榜眼探花是殊荣,二甲前途远大,三甲同进士,未免尴尬。
四太太和锦年也是欢喜之后,满怀忧虑:共录取一百名,一甲三人,二甲十七人,三甲八十人!若是一个不小心中了三甲,可坑死人了。
四太太难免督促延年,“延儿,这数日不许出门了,在家中温书。”把《历科廷试状元策》搬出来,只盼着延年日日jīng进,一目十行的把这些策论融会贯通了,便不做个状元,也能中在二甲。
谢四爷不置可否,“看看也好。”不看也行。殿试,不在这一日两日之功。延年老实,把《历科廷试状元策》翻看过后,背了个滚瓜烂熟。棠年反正是第一百名,悠哉游哉的,课业并不放在心上,谢四爷也不去管他。
四太太看在眼里,暗暗摇头。看棠年这幅模样,定是同进士无疑了。依他素日的才学,能出了贡已属意外,同进士便同进士罢,不易了。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素xing疏朗,由着棠年悠闲渡日,并不约束。何离对于男人的事向来不cha手,不开口,只有流年卖弄聪明,“哥哥,殿试的时候你还是写馆阁体吧。雍容华贵,平和方正,容易讨好。”虽然没个xing,但是不会出错呀。
棠年心绪极好,浅浅而笑,“爹爹升职,小七送的金砖着实漂亮好看。如今哥哥出贡,小七送什么做贺礼?”棠年美丽的眼眸中,尽是戏谑。
流年凑过去一张jīng致可爱的小脸,比他笑的还愉悦,“哥哥且耐一耐,等我从丫丫手里赢过来银钱,也送你小金砖。”再说,我跟丫丫打牌去。
棠年顾左右而言他,“我练字去。小七说的对,馆阁体,馆阁体。”他练字,流年小尾巴一样跟过去,坐在他对面,口中絮叼着,“丫丫说过,皇帝喜欢整洁大方的书法,不用太花哨。”皇帝很务实。
棠年凝神写字,并不理会她。流年自说自话了一会儿,很不自觉的凑过头去瞅了瞅,只见棠年在纸上写满了“阿嶷”“丫丫”“含山”的字样。流年倒吸一口气,崇拜的看着自家兄长,他面色是这般一本正经,内心却如此dàng漾!
棠年从容优雅的放下笔,起身捉住流年,扭送出门,“小七,出去玩。”别跟哥哥捣乱了,我有正经事。没两天就殿试了,我这馆阁体是容易练成的么。
流年回头留恋的看看,“哥哥,你那个白玉桥形笔架真是温润清雅。”上好的和阗玉雕成拱桥形状,桥上行人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映入眼帘,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悠然。
棠年微笑允诺,“送了给你。还有前日你看中的斗彩祥云纹水丞,一并送你。”那对水丞淡绿浓红白地,素雅亮丽,简朴直白中又颇蕴古风,确是珍品。小七前日过来,一眼便看中了。
流年歪了歪头,眼波流转,宽容大度的笑笑,“好罢,便依哥哥。”这么客气的要送东西给我,却之不恭,只好笑纳了。那水丞只是好看顺眼,白玉笔架很值几两银子呢。成了,收获颇丰。
拐了两样好东西,流年喜滋滋到静馨院炫耀,“您瞧,哥哥送我的。”谢四爷也在,流年偏不理会他,只跟何离撒娇。何离满口夸赞,“真是好jīng细物件儿,也只有小七和棠儿配使。”
谢四爷慢悠悠看了一眼,送你的?你赖过来的吧。小七,你都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出落的仙子一般清丽不俗,可惜忙于敛财,添了烟火气。乖女儿,你姓谢,该是才女,不是财女。
“解语,你看看,金砖做成这个花样,小不点儿会不会喜欢?”一辆从辽东奔赴京城的宽敞舒适三驾马车上,张雱拿出一盒子刻有各色名花的小巧金砖,兴致勃勃询问道。
解语接过来看了,笑道:“很秀丽,小不点儿定会爱不释手。”金砖本就是耀人耳目的东西,再加上样子jīng致,花色jīng美,自然更加讨人喜欢。
张雱把妻子揽到怀中,笑呵呵的,“解语,这回咱们把女婿和儿媳妇都定下来,好不好?”小不点儿也十三岁了,娶是不能娶,先定下却是可以的。丫丫和棠年不必说了,过完礼就成亲。
解语舒舒服服靠在丈夫温暖宽阔的怀抱中,微笑说道:“咱们先嫁女儿。儿媳妇不必这会子定,往后吧。小不点儿上面还有两个姐姐,谢晚鸿一定不肯的。”明知道不成,还是莫要开口。排行第五的堂姐或许可以忽略,排行第六的嫡姐和小不点儿同父,越不过去。
张雱一向唯解语马首是瞻,闻言自然点头,“听你的。”却又有些担心,“解语,往后谢晚鸿若是不同意嫁女儿,咱们可怎么办?”丫丫嫁了棠年,小不点儿再嫁阿屷,称呼混乱,形同换亲。要说起来谢晚鸿不是拘泥之人,可他到底出自谢家这种名门望族,能同意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春温一笑 古代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