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_繁朵【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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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到了码头上,清早却是方下过了一层小雨,将一路上的烟尘柳絮都扑了下去,此刻在码头上,游灿和卓昭节揭起车帘望出去,就见杭渠水色清浅、脉脉若qíng,码头上夹岸烟柳一片深深淡淡的青色弥漫开去,中间莺歌燕语婉转,虽然不是晴天,但景色望之就使人心旷神怡。

  因为卓昭粹的船还没到,码头上亦有其他人在,又有许多脚夫,游灿和卓昭节就没下马车,只坐在车里看着外头,一转眼,却发现任慎之不见了人影,四下里一寻,才发现他却到了不远处另一群书生装束的少年中间说话去了。

  游灿就问自己的同母兄长:“二哥,十一表哥又遇见了同窗?”

  “正是。”游炬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掩饰过的失落,“那几位中据说还有崔山长的入室弟子,方才有一个同为田先生门下的学子过来同慎郎招呼,他就过去应酬一二。”

  游炬是二房嫡长子,嫡长两个字注定了二房这一房将来必由他来挑,他还是独子,压力可想而知,游若珩对几个嫡孙都是下过很大力气才忍痛放弃的,游炬自己也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天分确实不行,日后指望科举是不可能的事qíng,他也只能守一守家业了,但看着年纪仿佛却寄人篱下的庶出姑母之子书读得好,进了怀杏书院不说,结识的人也俱是前程万里之辈,心qíng自然就沮丧起来。

  他这种qíng绪与其说是嫉妒不如说是羡慕混合着遗憾。

  游灿没留意,而是好奇的问道:“既然是崔山长的入室弟子,怎么不在怀杏书院好生读书,却跑到这里来了?”

  “想是来接人的。”游炬随口道,正说话之间,就见北面有船渐渐的近了,他忙驱马几步,叫身边的随从,“去看看是谁家的船!”

  随从策马沿着码头往北跑了一段路,就打马回来,欣喜道:“正是卓家的!”

  游灿、卓昭节在车中也听见了,正要下车去迎,游炬虽然读书不成,但早早跟着父亲和游烁打理产业,这迎来送往的事qíng也没少经历,当下道:“你们不必先下来,现在看到船,过来不费多少功夫,但停到栈桥上再系好缆绳却是要费点功夫的,而且卓表弟一开始也不会下来,总要看着随从把东西都取下来,这才带着贴身小厮下船,到时候我着人来叫你们再下来罢,今儿码头上人多,别挤着了。”

  “也好。”游灿和卓昭节虽然爱玩爱闹,但也知道今日码头的确人多,即使都带了使女下仆,也未必不会出事,这样人多的地方被磕着碰着了总不能就要全怪对方,当下都按捺住与卓昭粹相见的心qíng,依旧在车里坐着。

  只是到底心里好奇又盼望,命人卷了车帘,皆是目不转睛的盯住了栈桥那边。

  游炬叮嘱了两个妹妹,留了些人守着车马,带上给卓昭粹帮手的随从,先去怀杏书院那几个学子处招呼了任慎之——任慎之忙和同窗告罪,兄弟两人领人迎到最前头去了。

  因为游炬过去招呼任慎之的缘故,怀杏书院那几个同样来接人的学子不免就向游家这边看了几眼,就看到了高卷车帘下并肩端坐的游灿、卓昭节姐妹,都是端庄秀美明媚一如丹葩的少女,自然引人注意,那几个学子也正是慕少艾的年纪,看了这么两个美人,不免又要再看上几眼。

  看着看着,其中一人就咦了一声,对同伴道:“几位师兄弟少待,我去去就来。”

  当中一个隐隐被簇拥着的锦衣少年就道:“你去哪里?”

  “我仿佛看见了……”话还没说完,几个学子就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游家的马车前,被游家仆人拦住后,就扬声叫了一句:“表妹!”

  马车里,游灿和卓昭节正议论着游炬几时才叫她们过去,卓昭节因为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自己父族亲人,不知xingqíng不知喜恶,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游灿察觉到后,正说着笑话使她松弛下来,两个人眼角都瞥见了有人靠近自己的马车,但外头自有仆人阻拦,光天化日的也不怕谁敢无礼,到底翰林游家在秣陵也是极有声名的。

  何况今日人多,她们两个都是自矜美貌的,吸引个把làngdàng子过来搭讪也不奇怪,都只作不见,继续低声说着话。

  不想外头一声表妹,倒把两人都叫得一呆。

  卓昭节还在想着游炬、任慎之不都去迎卓昭粹了吗?难道方才那随从看错了?就见被游家下仆拦住的是个自己不认识、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着一袭石青锦袍的少年,眉眼端正,面容温和,书卷气息极是浓重。

  她正想说话,不想游灿看清楚了这少年,却哎呀一声,举袖掩嘴,先叫仆人放他过来,待那少年到了车边,才小声问:“表哥,你怎的在这里?”

  第二十一章 白子静

  听了游灿这一句表哥,卓昭节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少年多半就是白子静了。

  虽然白家年年都要特意预备她爱吃的蜜饯,到底只是二夫人的娘家,白家又有几个与卓昭节年纪仿佛的郎君,班氏身负替卓家抚养孙女的责任,当然不肯叫卓昭节经常到白家走动,白家通过二夫人,也晓得游家这个外孙女来历不俗,卓昭节偶尔几次去白家,白家的男子都是刻意回避的,免得弄出是非来,这白子静,虽然是游灿的未婚夫,但卓昭节还真没见过他,倒是白子静的姐姐白子华,卓昭节是见过好几次了。

  就听白子静笑着道:“我随崔师兄他们来接人,方才看到游师弟,还道只是他和舅兄来接卓家郎君,没想到你们也来了。”因为他和游灿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两家又已是姻亲,所以白子静早就改了口称游炬为舅兄了,至于任慎之毕竟两人同在怀杏书院,相处之际习惯了同窗的称呼,故此就没改。

  又向卓昭节微微颔首,笑道,“这位可是卓小娘?”

  卓昭节就在车里向他一礼,道:“正是。”

  寒暄了一句,游灿就好奇的问道:“崔师兄是谁?我方才听二哥说你们几个人里有崔山长的入室弟子,可就是他?”

  “却不是,崔师兄是崔山长的族侄,但崔山长的考核还没通过,因此尚且不算崔山长之入室弟子,舅兄说的应该是崔师兄身边的那位宋师兄。”白子静含笑转身看了眼那崔师兄身畔几人,那几人也正颇为玩味的看着这边。

  游灿语气里对崔山长的入室弟子很是推崇,却是因为这位怀杏书院的山长本身就是前科二甲出身,入室弟子中先后出了一位榜眼,并数十名进士,这十几年来江南走科举之途新晋的官吏,十有八。九是他门下出来的,但世传他门下硕果累累,也不全是教导有方,更兼眼力过人,凡是被他收为入室弟子的,基本上最多落榜个几次,蹉跎几科终也有所成就,所以这几年来,但凡被他收进门墙的学子,皆被视为准进士。

  卓昭节却一眼认出了白子静所言的宋师兄,正是那次游若珩带她和游煊去青糙湖垂钓,所遇见的怀杏书院学子之一的宋维仪,她当时对这宋维仪的印象很不好,盖因对方戏弄游煊,又使她着急许久的缘故,如今事qíng已经过去,今日她的心思又都放在了卓昭粹到来这件事上,就只看了一眼便转开,并不打算多事。

  游灿不清楚青糙湖边的事qíng,对宋维仪倒是感官不坏:“看着就是风度翩翩的样子,又是崔山长的入室弟子,真真是个才貌俱全的好郎君。”

  白子静笑道:“你说什么?”

  游灿道:“我说那宋维仪看着不错……”说到这里就意识到了白子静问话的意思,面上一红,却qiáng撑着道,“我就说他好,怎么样?”

  白子静yù要说什么,却又看了眼卓昭节,笑着道:“好吧,他很好,那我呢?”

  “你……”游灿正待说话,却也看了眼卓昭节,卓昭节就提起裙子招呼明合:“咱们先下去避一避罢,不然三表姐和未来三表姐夫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骂我呢!”

  游灿就嗔着抓住她手臂:“谁骂你了?我就是想母亲说别把你教得太泼辣……”

  这话说得白子静不禁笑出了声:“噫,你也晓得你待我太泼辣啊?”

  “我哪里泼辣了?”游灿立刻不认,啐他一口道。

  卓昭节被她拉着下不了马车,就笑着说:“这拉着我不放难道是温柔不成?”

  “卓家女郎真正明事理。”白子静一本正经道,“方才那声未来三表姐夫若是去掉未来二个字,那就更加贤德淑良深明大义了!”

  卓昭节与几个使女、并马车附近听见这话的下人都哈哈大笑,游灿面上酡红,赶他道:“你走罢!卓家表哥就要到了,我得陪昭节去接。”

  白子静被赶走,卓昭节兀自扬手和他告别,笑吟吟道:“未来三表姐夫,过几日白姐姐出阁,我三表姐可是缠了外祖母好几天要提前几日去陪她的,这一片苦心你可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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