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三房郎主当着五房郎主的面把三夫人大骂了一顿。”冒姑道,“三夫人气得好几天都没肯出屋子一步,还是大夫人与夫人过去劝了又劝,三房的夫妇才重归于好的。饶是如此,那花氏还不饶人,不几日遇见了二夫人,还指桑骂槐,说什么,珍夫人还在呢,也不知道之前七少夫人是什么心思才会在园子里当着她的面骂做妾的都不是好东西!还要二夫人给她评理,二夫人当时脸都快绿了!”
卓昭节一蹙眉,道:“这话可是过了!怎么说三伯母、七嫂都是正妻,她一个妾——就算五婶在家里,受了七嫂的不恭敬也没有这么不饶人的。”
冒姑道:“这事qíng呢倒有点缘由的,之前七少夫人之所以对花氏出言不逊,是因为七郎的友人送了他一个才艺双全的家jì。奈何那家jì才接进门,七少夫人就当着那友人的面,就大发雷霆,要把家jì卖掉……其实,若是私下里说,七郎也未必一定会把人留下,但有外人在,七郎下不了台,自然反而要坚持把人留下。”
“我看七嫂不像是这么笨的人呀!”卓昭节皱着眉,心想这闹得轰轰烈烈的,自己在家里居然什么都没听到,看来当初自以为跟着赫氏管家,总归是练练手,到底不是真正的当家人。
又想到,冒姑知道的事qíng,自己这协助理家的嫡女反而一无所知,可见游氏对四房的控制之qiáng,心下不禁感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把这雍城侯府打理到游氏那样的地步。
冒姑闻言笑了,道:“这也没办法,那时候大娘子的事qíng才传了过来,咱们家上上下下都为大娘子憋屈,谁叫那家jì又是个生得好会勾人的?七少夫人当然要防上一手了。”又道,“七少夫人骂花氏也是迁怒,因为要送七郎家jì的那个人却是施阔——七郎是因为沈郎君才认识了施阔的,偏沈郎君与五房的关系那么亲近,七少夫人气头上见着了花氏哪里会有好话?”
卓昭节听到施阔二字也笑了:“这施阔是怎么回事?先送个家jì惹得七嫂没来由的淘这么一回气,跟着又把一个俏婢送给了时五,让慕姐姐恨得要死,他后院里到底养了多少女子,难为都是用来送人的吗?也不怕满长安的正妻们背后戳烂了他的脊梁骨?”
冒姑啐道:“谁说不是呢?他把人一送倒是在朋友跟前得一个大方的美名,全然不想人家后院里怎么个处置?那次连沈郎君都挨了说,沈郎君也真是冤枉。”
“倒也奇怪,他这么大方,怎么沈表哥那儿,他什么人都没送?”卓昭节随口笑着道。
“怕是因为沈郎君至今还住在侯府的关系罢。”冒姑笑了笑,又道,“亏得他没有送,不然,如今任郎君可是与沈郎君住一个院子里的,没得把任郎君也带坏。夫人可不会准的。”
卓昭节摇了摇头,道:“这话题说歪了,咱们还是说正事罢,姑姑觉得郡主对沈表哥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若是有,请母亲帮着从中撮合,这样将来五房有沈表哥扶持,我想大伯母和母亲也可以少cao点心——听姑姑方才说的花氏那为人,市井之气十足,要撑门户可不容易。偏五叔一门心思系在了她身上,看这qíng形,往后纵然续了弦,也很难不被花氏压住。这样的话,回头总有麻烦到其他房里的时候。沈表哥做了郡马,好歹可以多担待些。”
冒姑沉吟道:“婢子也不知道这郡主怎么想的。但在婢子看来,郡主如今还没出阁,这没出阁的小娘子,提到一个非亲非故的未娶男子,只要不是破口大骂,总归有点儿意思罢?”
“回头看纪容带什么消息回来罢。”卓昭节想了想,道,“晋王小郡主既然与沈表哥有来往,也许母亲那边知道些什么,我倒是盼望这件事qíng能成了最好。”
冒姑道:“就算晋王小郡主当真有这个意思,总归也是要到两年后会试出来,沈郎君才有娶郡主的资格的。也不知道晋王小郡主肯不肯等。”
“郡主都到现在还未定亲。”卓昭节沉吟着道,“料想是肯的吧?反正先看看罢。”
傍晚时候,纪容回了来,带回游氏给女儿的回礼,先禀告了下敏平侯府那边一切如常,跟着说起卓昭节打发他回去的事qíng:“夫人听了很是高兴,连说若是沈郎君有那样的福分,于五房也是件大好事。”
卓昭节点一点头,心忖,看来母亲也是拿五房当包袱看的。这也难怪,若是之前,大房、四房同五房势如水火的那一会,闻说晋王小郡主对沈丹古有意,游氏只有想着如何拆散的道理。毕竟那会大房和四房巴不得看五房的热闹呢!
但自敏平侯顺应上意,拿卓芳涯代卓芳礼承受了忤逆之罪,四房对五房的这一份算是欠了下来。
往后即使大房不对五房如何个扶持法,五房若有什么事儿,四房可是很难说就这么撒手不管的。到底敏平侯不追究四房,甚至默认了忤逆犯上的是卓芳涯,四房也不可能什么责任都不负。
既然往后四房少不得要看着点儿五房,那么当然是五房需要麻烦到四房的地方越少越好。卓芳涯也好,花氏也罢,如今看来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现下敏平侯与沈氏还在呢,只不过离了侯府,这两个人就越发过的没规矩了。这要是以后长辈都过了世——卓芳涯宠着那花氏,岂不是三天两头的闹得沸反盈天?
这样一房包袱,偏还不好甩,游氏自然盼望着同样被绑在了五房上的沈丹古能gān一点,往后也多个分担的人。
卓昭节思忖罢,继续问道:“这么说来沈表哥这些日子确实与晋王小郡主有来往吗?”
纪容道:“夫人倒还不知道,说会遣了人留意一下水荭馆那边。”
“我知道了。”卓昭节听出来,游氏所谓留意一下水荭馆,多半就是去问任慎之,想到这个命途多舛的表哥,卓昭节心里叹了口气,道,“在咱们家读书的几位郎君都还好吗?虽然他们都预备两年后下场,但也不要太辛苦了才好。”
纪容道:“小的这回只遇见了焕郎君,看焕郎君气色甚佳,见到小的,还问了世子妇好……”说到这里,他一拍头,恍然道,“小的却是糊涂了,焕郎君与小的说了件事qíng,小的竟险些忘记与世子妇说!”
卓昭节诧异的问:“是什么事?”
“游家三娘子不日要随夫婿北上,焕郎君说,世子妇从前与游三娘子是极要好的,所以让小的与世子妇先说一声——当时小的正从夫人跟前告退了要回来,是出门时遇见焕郎君的,约莫就是收到了秣陵的信,要去禀告夫人。”纪容请罪道,“不是世子妇提到几位郎君,小的差点忘了此事,还请世子妇责罚。”
卓昭节听说游灿要随白子静进京,果然欢喜的很,道:“秣陵一别,我也有足足两年没见着表姐了,本以为要到考期临近时表姐夫才会进京,未想他们来的这么早!”
既然心qíng好,也就无心罚纪容,挥手道,“这回暂且记下,下次警醒些就是了!”
纪容谢了恩,又禀告了几句,这才告退出去。
卓昭节又叫把游氏给的回礼拆了,见也是些自己爱吃的糕点,吩咐装了盘,尝了几块,又叫给身边人也分下去。
众人得了点心少不得要谢一回,初秋笑着道:“婢子觉得可要好生谢谢三娘子,不是三娘子要进京的消息,世子妇哪儿会这么高兴?”
卓昭节闻言,啐道:“平常也没少了你们吃的,这话说得倒仿佛是我亏待了你们一样。”
冒姑也道:“这说的是什么话?世子妇若是待你们不好,你也敢说这话吗?”
“世子妇和姑姑可别恼。”初秋忙道,“婢子可不是说点心,婢子们伺候世子妇,平常吃穿用度,等闲人家的掌上明珠都比不上呢,怎么会眼皮子浅的为个点心说长道短来了?婢子是说,世子妇这两日为了大房那边的事qíng糟心极了,笑影都难见。这一回纪容说了三娘子就要来长安,世子妇这才真正开心起来——婢子可不是要谢谢三娘子吗?”
听她这么一说,冒姑才转嗔为喜,点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晓得世子妇待你们好,若当真是为了个点心还要说两句酸话才痛快,世子妇宽仁,姑姑我眼睛里可不是能揉沙子的人!”
冒姑虽然到卓昭节身边的辰光不如初秋这些使女,然她是游氏给女儿的人,还是游氏的陪嫁——这份资历,即使同样是游氏给女儿的阿杏、阿梨在她跟前也不敢造次的。
如今众使女挨了训,皆垂手领受,不敢辩解。
卓昭节笑着圆场道:“姑姑不要吓唬她们了,都是伺候我多年的人,什么样的为人咱们还不清楚吗?初秋也是好意,咱们倒是错怪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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