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茂侯门_繁朵【完结】(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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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带着不多的箱笼,乘车回了林宅,又是兴奋又是忐忑的上堂拜见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打眼一看,这云缤约莫十八九岁年纪,在勾栏里算是年长的了,也难怪鸨母这么慡快的放人——许是为了讨好章老夫人,却是装束得极为素淡,一副打算收起华服珠翠,安分乖巧过日子的模样。

  然而如今正是正月里头,她穿的太素,章老夫人看着就觉得晦气,只是碍着林鹤望还在旁边,并不发作,不动声色的道:“是个齐整的孩子,难怪你成日惦记着。如今人既然进了门,往后这宅子里也有你喜欢的伺候着,就不要总是出去了。”

  林鹤望见章老夫人果然说话算话,并没有为难云缤的意思,心下一喜,满脸笑容的道:“母亲放心,儿子往后必定常常与云缤一起侍奉母亲跟前的。”

  章老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这会子乏了,你们就先下去罢……白氏那儿,左右就是那么回事,就不要去敬茶了。”

  结合老夫人之前说的,会容许林鹤望在后院里偏心云缤些,林鹤望当然认为这是老夫人进一步表示抬举云缤了。何况白子华在林家现下本来也没什么人理会,就是林瑰娘,为防她染上白子华的xingqíng,章老夫人也盯紧了不许她常到白子华跟前的。

  目送他放放心心的牵了云缤离去,章老夫人转过头来,看了眼身后的嬷嬷,嬷嬷微微颔首——

  两日后,章老夫人令人送了几样点心到敏平侯府,不经意的提到林宅没了一个才买的侍婢:“原本老夫人是想亲自过来与夫人说一说话的,未想府里出了这样的事qíng,倒是弄得一家子人都不便出门,免得过了晦气了。只是呢,敝家厨子新想出来的这两种点心,又急着给府上尝个新鲜,老奴是前院的,未踏后头一步,今儿个出门又沐浴更衣了一番,这才敢到夫人跟前来。”

  游氏微笑着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区区一个下人,哪儿就能够叫主家都染上晦气?府上的点心素来都是好的,今儿个这两样,我看着就喜欢。”

  说着就似不经意的问,“却不知道那侍婢是在哪儿伺候的,叫老夫人这样慎重其事?”

  来人垂手道:“回夫人的话,那侍婢本是买回来伺候郎主笔墨的,未想到她不谙敝宅布局就胡乱走着,结果昨儿个大雪纷飞,宅子里有下人偷懒,把一口井的井盖开了没合回去,叫她摔下去出了事。如今那口井又封了起来,老夫人是以恼火得很,说人没了就没了,还废了一口井不好用。”

  “原来是这样。”游氏道,“我还以为老夫人这般慎重,是因为这侍婢极重要呢,怎么说也是在林郎君跟前伺候的人。”

  “夫人说笑了,这侍婢与其他下人俱是一样的,花了银钱买回来,还没使唤就出了事儿。”来人不动声色的回道,“可见是个福浅的。要说在郎主跟前伺候,郎主跟前也不只她一个,如樊娘子可是正经给咱们大夫人敬过茶的,可在老夫人与夫人跟前,又算什么呢?哪儿敢当夫人的重要之言?左右都是伺候郎主的人罢了。”

  游氏听到此处,微微而笑,颔首道:“说的也是,章老夫人最是明理不过,林家到底是震城名门,规矩十足。”

  这么说来,章老夫人倒是把首尾处置得很是gān脆利落。虽然那云缤不过一介jì。女,到底是教坊的人,就这么杀了,就是卓家也吃不消,何况醉好阁的人也没那么容易下到手。然而章老夫人把人哄回家,还是侍婢的身份,连茶都没给主母敬过,通房丫头都不能算的。那就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了。

  本朝对于主人杀婢,只处罚金——那还是有铁证、有人告的qíng况下,正常打杀只要有奴婢做错事在前的理由,根本没人管。现在这云缤又是意外死的,那就更加没事儿了。

  听到这句话,来人才放了心,暗吁口气,赔笑道:“老奴代老夫人谢过夫人之赞。”

  这老仆回去禀告了章老夫人,得知游氏对这个答复很满意,章老夫人才放下了心,跟着却接到了林鹤望在屋子里乱砸东西的消息,愁容复聚……

  第九十四章 生产

  任慎之的事qíng就这么过去了,元宵过后,众人恢复如常。

  因为畅娘健壮,又有赫氏掌家,古盼儿空闲极多,完全可以在孙姑姑的帮手下亲自带着女儿,恰好让游氏脱开了身。游氏遂将心思全部用到卓昭节身上。

  距离生产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连纪阳长公主,也时不时的打发人过府探望。

  如此到了二月初三的清晨,天还蒙蒙亮,卓昭节被阵痛惊醒——因着身子笨重,两人自住进这院子就分了chuáng的。而宁摇碧不放心只让使女守着妻子,坚持叫人在原本的chuáng榻对面加了一张矮榻,亲自陪夜。

  他从酣睡中被卓昭节叫醒,知道缘故,顿时大吃一惊,外袍都不及披上就出去叫进人来。

  一群尚未许人的使女慌成了团,亏得冒姑有经验,把众人喝住。

  毕竟这几日本来就是产期了,她心里也有数,进来看了卓昭节的qíng况,果然是生产之兆,当机立断吩咐人一面去禀告游氏,一面把早就安置在院子里的稳婆请过来,又打发人去烧水、收拾产房。

  宁摇碧虽然跋扈,这时候却也吓得手足无措,不住的安慰卓昭节,急得竟是语无伦次,只是这会卓昭节也没心思听他说什么。两人一个呼痛,一个乱七八糟的安慰,俱是难受得紧——冒姑一口气给下人们都吩咐了事qíng,回头见宁摇碧还满头大汗的站在榻边,顿时急了:“世子怎么还在这儿?世子妇就要生了!”

  “啊!”宁摇碧被她一抢白,倒是醒悟了过来,下意识的问,“那我该做什么?”

  “……”冒姑噎了一下,才道,“什么也不要做——世子先出去罢,夫人很快就会到,这些都不是男子该沾的事儿。”

  宁摇碧生母早逝,虽然有纪阳长公主抚育他长大成人,然而长公主怎么会无事与他说起妇人生子的事qíng?因此他对这生养上的忌讳一窍不通,还热心的试图帮把手,道:“这样是不是太过劳烦岳母大人了?要做什么姑姑告诉我就是,我……”

  “这不是告诉不告诉世子的事儿!妇人生子,男子怎好在场?”冒姑哭笑不得,因听着卓昭节呻吟声大,也顾不得尊卑了,直接伸手把宁摇碧往外一路推,风风火火的嚷道,“等她们把产房收拾好,一会自有人来抬了世子妇过去,世子当真想帮忙,这会就到外头去等着罢!就不要在这儿添乱了!”

  宁摇碧懵懵懂懂的被赶出屋,几次说话都被冒姑驳回,只得讪讪站在回廊上。只是没站多久,听着屋中卓昭节的痛呼,顿时又把冒姑的叮嘱抛到了脑后,正要再回去看看,才迈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心急火燎的叫道:“九郎!”

  他回头一看,却见游氏只带着贴身使女鹿鸣、泉鸣赶到,这素来端庄的岳母此刻松挽发髻,急切之间系上的衣带结成了一团,全身上下无一件首饰,显然是尽最快的速度赶了来,这会对着宁摇碧也无心寒暄,只道:“七娘怕是要生产了,你怎的还往里走?快在这儿不许动!”

  “岳母大人,我……”宁摇碧如今看到游氏如见救星,忙迎上去,只是游氏挂心着女儿,说了他一句,根本没耐心多听,就匆匆道,“你在外头不要进来!”便带着两个使女直接进屋去了。

  被冒姑和游氏反复慎重叮嘱不许进门,宁摇碧虽然向来肆意,这会也有点慌了手脚,在回廊上转来转去到底不敢不听——他等得煎熬,好在没多久,去收拾产房的使女跑进去禀告一切就绪,游氏知道后,立刻指挥人把女儿往产房里抬。

  宁摇碧竖着耳朵隔窗听见,自以为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了,就脱口道:“我进来搭把手?”

  “九郎不要添乱了!”游氏闻言,不高兴的训斥了他一句,跟着就吩咐叫进几个力大的婆子,宁摇碧在外头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妻子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被婆子抬到早就预留出来的产房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免急得团团乱转。鸾奴提醒了三遍,才想起来应该打发人去纪阳长公主府禀告一声——他这儿心神大乱,卓昭节也不好过。

  虽然说十月怀胎,终归有生产的这一日。而且许院判隔两日就过府来探望,次次都说胎像稳固胎位端正,必能顺顺利利诞下子嗣的,可事到临头,感受着一阵比一阵猛烈的疼痛,卓昭节qíng不自禁的想起了白家大娘子与阮云端这两个难产的人,心里不免一突一突的。

  冒姑安慰了好几次都不管用,一直到游氏赶到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心神略松——到这会,卓昭节才醒悟过来回娘家待产的好处,有亲娘在跟前究竟是不一样的,俨然是寻到了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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