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太子妃是吃了亏?卓昭节不禁皱起眉,担心的问:“太子妃?”
“东宫现在乱成一团,说什么的都有,仿佛太子妃被太子打了。”游氏叹了口气,看了眼周氏。
周氏会意,柔声道:“太妃娘娘进宫去安慰皇后,听说太子盛怒之下以烛台掷向太子妃,虽然太子妃被奴婢挡了把,但肩上还是受了伤——这个是比较准的。”
卓昭节略作沉吟,道:“大伯母的意思,是让我去探望太子妃?”
“如今宁家横竖是绑在真定郡王身上了。”周氏神色复杂的道,“譬如真定郡王妃虽然是泼辣的,但也不是不知道分寸。之所以亲手把绿姬打下荷池,无非是知道这种时候求饶让步只会显得心虚而且也对往后无济于事,索xing把事qíng做绝一点……如今宁家……”
宁家难道还能去求太子宽恕?
还不如学赵萼绿趁机探望太子妃,让双方关系更进一步呢!
“但你现在又是‘有孕’,公公又没有伤愈,祖母还乏着……”游氏沉吟道,“倒不宜去东宫了。”
“这个不打紧。”卓昭节点了点头,道,“时五的妻子慕姐姐正是太子妃嫡亲侄女,如今父亲卧榻养伤,时家必会来人探望的,慕姐姐多半也会过来,我托她私下带东西和口信给太子妃好了。”
——周氏今儿个过来当然不只是为了提醒侄女抓住机会亲近太子妃,不过是代表周太妃一派,请卓昭节借这个机会表达选择罢了。
这也不奇怪,唐缘死了,太孙不是真定郡王,还能是谁?
卓昭节受这个大伯母照拂不少,这么点要求当然不会拒绝,提慕空蝉,就是表示会把周太妃这边的态度转达过去了。
第二百章:嬷嬷献策
使女含着泪跪在氍毹上,将上好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敷到伤口上,伤口真的不算小,足足两寸来长,从晶莹雪白的肩上一路拉到了前胸,是烛台的尖端划出来的。
这还是被使女挡了下的结果,不然恐怕太子妃伤得更重。“娘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使女越想越是生气,上药的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太子妃顿时痛呼一声!
“婢子愚笨,请娘娘责罚!”使女一惊,忙放下药盒请罪。太子妃仍旧是心平气和的,道:“无妨,你手下轻些,快些上完罢!”使女定了半晌神,才小心翼翼的重新敷起来。
上完药,太子妃吃力的把越罗衫子披好,由使女扶着慢慢侧躺回榻上,叹道:“这回真是大意了。”太子妃说的当然是太子会不顾一切动手的事儿。一提起这个,使女就恨意滔天:“这事儿婢子永志不忘!”
“没有那么久的。”太子妃还是笑意盈盈,眼神却凛冽如新雪,淡淡的道,“据说他这几日都在不疑馆里哭唐缘?”
“皇孙安葬自有规制,何况那唐三连全尸都寻不着了,有什么好兴师动众的?”使女咬牙切齿的道,“再说他会死还不是他自己没用?仲崇圣诈降,yù对朝廷使者不利,雍城侯险死还生,可见吉人自有天相,义荣侯和淳于十三郎安然无恙——可见唐三福浅命薄,活该他不但死得早,而且膝下无子。
叫婢子来看不疑馆的那贱人本来就该子孙断绝!”太子妃淡淡的道:“父皇和母后可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很不高兴,婢子听说圣人听说太子殿下居然敢打伤娘娘后也气恼得紧。”使女恨道,“若非为了郡王,婢子真巴不得他……”
“行啦!”太子妃打断她就要冲口而出的话,柔声道,“无非就是再熬几日,这些年都过来了,是不是?”使女眼中恨意难除,只是却不想反驳太子妃的话,只得闷闷道:“婢子知道了。”太子妃又问:“萼绿带着鹤奴住在义康公主府,那凤奴呢?
“皇后娘娘说头疼,让郡王在蓬莱殿侍疾。”使女道,“皇后娘娘心疼的是咱们郡王,才不是不疑馆那个短命鬼呢!”使女本来就怨恨太子冷落了自己主子,如今太子居然为了庶子之死殴打正妃——这在常人家里也没有庶子死了嫡妻要挨打的道理,毕竟谁也不能说唐缘是太子妃害的,太子这种做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今使女心里恨不得拿把刀把太子一块一块的割碎了才好,虽然被太子妃阻止了发泄,但逮着机会就忍不住骂上几句。
太子妃也没计较,听说皇后护着真定郡王,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本来他伤心长子之死病了,凤奴是要侍疾的。母后一句头疼免了凤奴与他朝夕相对受委屈,一来是宠爱凤奴,二来,让凤奴住蓬莱殿,看来已经是对他不放心了啊!”使女咬着唇,半晌才道:“娘娘是要……?”
“如今还不到最好的时候。”太子妃眯着眼,却道,“再等几日罢,你留神好了我的儿子媳妇孙儿!不可叫他们任何一人有所损伤!”使女点头:“婢子决计不会叫娘娘失望!”——太子妃默不作声的养着伤,因为真定郡王和真定郡王妃都不在郡王府,难以接触到。宁家、周家、卓家等人家的慰问和礼物陆续通过慕空蝉或旁的渠道不断的送到太子妃跟前,这个消息被太子妃身边的人九转十八弯的传到不疑馆,绿姬再次爆发了,当着太子的面就摔了一个珊瑚盆,激动的尖叫着:“他们都在给太子妃送礼!都知道真定往后会是太子!这大凉天下是他们母子的,可怜我的儿不明不白惨死在西域!咱们的珍奴如今还在岭南——几十年恩爱却是这样的结果,殿下你何不赐我三丈白绫来的痛快?!”
她连孺子都不是,这样和太子说话已经不是逾越的问题了,但太子真心爱她,并不以为忤,反而露出yīn鸷之色,柔声安慰道:“绿儿你莫要生气,来日方长,孤……孤是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又低声道,“孤明日去求母后,把珍奴接回来!宝奴……才去了,母后不会拒绝的。”绿姬惨然道:“殿下,接他回来了又有什么用?他回来奔丧,宝奴也不能起死回生!反倒重新落进了太子妃和真定郡王手里,往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我qíng愿他一直留在岭南,就算是客死他乡总好过他日和他哥哥一样死无全尸的好!”
“别这样。”绿姬如此咄咄bī人,太子却心疼极了,越发的低声下气,“孤绝对不会让咱们剩下的儿子落到那样的地步去……孤向你发誓,珍奴决计不会再被任何人谋害!”绿姬当然不会这么好哄,又哭又闹了半晌,直到两个人都累了,她才起身道:“殿下歇着罢,我晓得我方才不对……可我就这么两个儿子!”清泪再次无声而下,她呜咽着道,“我想起来就心里痛……被真定郡王妃打下荷池又算什么?只要宝奴好好儿的,我qíng愿直接淹死在里头给太子妃看!只要太子妃肯放过宝奴……”太子亦是伤心难奈:“宝奴是孤亲自教导出来的,孤哪儿不心疼他?赵氏这个媳妇是肯定不能再要了,慕氏……念着母后,暂且留这两个毒妇几日,回头孤将她们都jiāo与你处置!”这番承诺并没有能让绿姬开心,她只是疲惫的道:“我想去书房里独自待一会,殿下先休憩罢,明儿个……还要去见皇后娘娘,别累着了。”
在太子歉疚的注视下到了书房里,陪在绿姬身边的嬷嬷实在忍不住了,道:“夫人,辰光不等人啊!”“你要我劝太子殿下纳新人!”绿姬低低一笑,绝望的看着她,道,“我的长子死了!虽然我还有个儿子,但你也知道,珍奴一向淘气,朝臣们是不会赞同他登基的!如今一切就要落到慕氏那贱人和唐四那贱种手里!这时候你却要我劝说殿下去纳新人——那我还能有什么?!”
嬷嬷一下子跪倒在地,恳切道:“婢子打从夫人进这东宫起就伺候着夫人,这些年来也是看着夫人忍耐过来的。怎么能不知道夫人如今心里的苦楚?只是夫人听婢子一句,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储君之位!三郎年少无知,坏了名声,难入朝臣之眼,而夫人现下没有旁的儿子了,若不使太子殿下纳新人,速速生子,归在夫人名下抚养,他日真定郡王根基稳固,那时候……太子有再多的儿子也难以摇动其位,这样夫人和三郎君将何以自处?!”
这番话让绿姬呆立当场,怔怔的落下泪来:“我如今只有太子了!难道还要分给旁的人?”“这些女子怎么配和夫人分太子?”嬷嬷苦口婆心道,“让她们伺候太子几回,待有了身孕,就不用再到太子跟前了!往后诞下男嗣,她们又还有什么用处?当年定成郡主的生母能没有,这些女子又有谁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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