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只到梨花薄_三月暮雪【完结】(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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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裴元皓派来的。

  远处的人影,笑着对阿梨道:“今日走得累了,里面人不少,咱们找个人问去。”

  正巧有位老者独自在一角饮酒,两个人过去,坐在老者对面,伍子照例问:“大爷,您有没有见过面部狰狞可怖的中年男子?”

  老者喝下手中的酒,又满上,眯起眼睛道:“我一生看见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多了,小姑娘不要看,看见了做恶梦。”

  阿梨见老者说话和善,也笑着搭话:“以前长得挺俊的,后来遭了大火,脸被烧了。“

  “造孽。”老者摇头,呷了一口酒,嘴里回味一番,又点头,“前几个月倒见过一个,问他他不说话,后来就走了。”

  “去了哪里?”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问。

  “克清和尚把他带走了。”

  “克清和尚又是谁?”

  老者手中的酒壶空了,将酒盏重重一放,扯着嗓门喊:“拿酒来!”

  酒保闻声跑过来,一把拉起老者要赶他走,“田大爷,你可是赊了三十文了,先回家把钱拿来再喝吧。”老者嚷嚷着不肯走,酒肆里的另外两名帮佣过来,几个人连推带搡将老者轰出了店外。

  阿梨伸手正要替老者掏银子,伍子注意到那人正往这边走来,及时按住了阿梨,在她耳边低语:“先别急,咱们明天找这个田大爷。”

  阿梨回到邰府时值日落,霞光满天,府里的景致涟涟如金。

  这样的时辰正好赶上晚膳,阿梨难得可以休息一会儿,等红灯高掌时分,裴元皓会回来。

  今日老者一番话,让人有了一丝希望。阿梨心qíng愉悦,边哼着小曲边转过屏门,连腿脚酸疼忘记了。

  复廊深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猩猩红披氅依稀在dàng漾。细微的霞光映照那对深邃的眸子,就这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阿梨防不胜防,整个人一颤,心虚地唤了一声。

  “大人,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裴元皓望定她,含笑道:“想你了。想早点过来。”

  阿梨微怔,整颗心跳个不定,嚅嗫道:“奴婢这就伺候大人。”

  裴元皓倒是自在,让阿梨吩咐厨房多做了几样菜。并与阿梨在紫锦楼上对坐,身侧两边女随侍,满屋子的酒香扑鼻。

  夜色已经降临,红烛爆出一簇簇最烈的烛花。西边浅出一弯冷月,安静地搁在梨花树丛中。裴元皓露出了满意的神qíng。

  “自你搬来,还没好好和你一起吃顿饭。明天不上朝,我就待在这里了。”

  阿梨惊了惊,虚弱地“哦”了一声。

  裴元皓探身过去,关切地问:“明天你有事?”

  “没有。”

  四壁火炉燃得正旺,热làng一波波在周围滚动,渗进阿梨身上竟打下一层虚汗。想起明天有要紧的事,伍子和她一起去找那个田大爷。田大爷正说到兴头上,酒壶里的酒却没了。

  他说的那个被克清和尚带走的人,究竟是不是邰宸呢?

  她恍惚地举起酒盏,学着田大爷的样子,将酒一饮而尽。一股馥烈的气味直冲喉咙,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裴元皓递过去一杯青茶,扶着她颤动的肩膀开怀大笑,连声音都是带笑的。

  “阿梨,明天不上朝是骗你的。”

  阿梨内心苦笑,白了他一眼。

  第五卷 第五章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裴元皓又上朝去了。

  他似乎忙碌于政事,对阿梨白日里做了些什么,总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大多时候他靠在书案旁,脸色凝重,思绪陷进了对某些事qíng的酝酿中。

  然而,裴元皓还是有开朗的时候的,比如与她开玩笑,看她受惊吓的小模样。这让他始终冷凝的脸上有了一丝温和。他这日也是在阿梨的服侍下,带着不错的qíng绪出门,整个人看英气bī人,神采。

  因要避人耳目,伍子将马车停在柳荫牙道旁,就拉着阿梨直接走向热闹的地方。他们沿路摸将过去,找到了昨日那家茶肆。

  从茶肆里的伙计口中得知田大爷的住处,他们继续往前寻路。紧挨破旧的瓦房遮住了一方的天,残积了几天的雪还没融化,将整个路面湿得泥泞不堪。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耳朵灵敏的伍子还是听到后面轻微的脚步声。

  “说话留神,有人跟踪我们。”他小声提醒道。

  阿梨惊鄂万分,步伐不敢加快,只有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伍子。

  伍子装作不经意地踩着雪,猛然飞起一脚,一只野猫从角落窜出,在不远处“喵喵”叫个不停。与此同时,伍子飞快地拉着阿梨拐过巷口,见有户人家开着门,让阿梨进去并掩上门。

  阿梨点了点头。伍子的身影闪了闪,只有极细微的脚步声掠过。接着整个巷口寂静无声。

  斜斜的风过去,隐约传来喝声叫卖声。阿梨等了片刻时辰,见四处没有人迹,才开了门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经过,将手中的破碗伸到她的面前,颤颤地说话:“大慈大悲女施主,行行好。“

  阿梨本能地避了避,从袖兜里掏出几枚铜钱。铜钱落进瓷碗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乞丐倏然抬头,朝着阿梨咧嘴而笑。

  这一笑不打紧,直把阿梨惊得差点忘记呼吸。

  “霍大少!”

  南州城开金铺的霍大少,此时用脏污的衣袖擦了擦下,嘿嘿直笑,“好记xing,不枉与霍某相好一场。听说观香楼着火,阿梨姑娘逃到都城来了,看样子过得不错吧。这一年多来,霍某可是念念不忘阿梨姑娘。”

  阿梨没料到霍大少落魄到如此地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qiáng自一笑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我已经从良了。“边说边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银两,连带手镯、耳环统统放在霍大少的破碗里,“我就这些,请霍大少多保重。“

  霍大少掂量着碗里的东西,顺手就塞进衣襟里。阿梨的腿脚动了动,想就此离开,倏地,霍大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yīn鸷的眼光投了过来。

  “这点东西就想把我打发走?”

  “你想怎样?”阿梨惊怒jiāo加,大声质问,希望伍子能够听见。

  霍大少使劲一拽,反手将阿梨抵到墙角,用极为凶狠的口吻道:“你知道的!金铺没了,老婆吊死了,我四处讨饭……这一切全是你造成的!狗娘养的臭婊。子,今日被我逮到,也是老天开眼,新帐老账我要一起算!”

  阿梨拼命挣扎,事到如今她退无可退,索xing仰头叫喊。刚喊出一个”伍”,转瞬间一把臭烘烘的棉絮塞进她的嘴里。脑子像是有尖锐的蝉声,混成一团。

  等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由霍大少扛着进了一间破瓦房。霍大少踢开门,将她扔到糙堆上。一阵锋芒似的剧痛凛凛而起,阿梨发出唔的痛苦声音。眼前yīn暗如cháo,湿冷的空气里漂浮着霉烂气息,她不得不把眼睛闭上了。

  霍大少三下两下将阿梨双手反绑,跪在她的面前,顺势压住她的双腿,眼里的恨意加深、加深……啪啪!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记重重的耳光,才咬着牙痛骂:“想当初,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每次你却轻描淡写把我打发走!你们这些女人,变着法子欺诈男人不算,还装一副多qíng状,背后数钱数得手抽筋,还在笑男人天真幼稚!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每次想起我恨不得扒了你们的!”

  他越骂越狠,又是几下响亮的巴掌。阿梨的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额头冷汗不止,从喉管里发出的呜呜声响不由虚弱了几分。

  霍大少骂毕,略缓了一口气,盯住阿梨的目光渐渐由凶狠变得起来。阿梨曾经见惯了这样的目光,她清楚地明白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额角的汗漫过眉毛,迷糊了眼睛,霍大少一寸寸bī近的脸变得逐渐模糊扭曲。

  霍大少的目光已经被qiáng烈的yù望淹没,他猛然伸手扯开阿梨棉袍的前襟,女子霜雪如画的肌肤散发着诱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角绽开,“你不是卖艺不卖身吗?我倒要试一试,你这种女人的心是不是黑的!”

  恰这时,屋外有个影子闪过。接着,只听得霍大少沉闷的一记惨叫。阿梨睁开眼睛,霍大少似乎滞在那里,鲜血从头顶顺着半张脸蜿蜒而下,接着重重地歪倒在她的面前。

  伍子冲进了屋子。

  “阿梨!”

  他赶紧给阿梨松了绑,扯去她嘴里的破棉絮。阿梨坐在那里似乎傻了,惶恐地盯着霍大少满是血污的脸。接着她哆哆嗦嗦地起来,却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伍子想去扶她,却见她全身痉挛得瑟缩成一团,猛地翻江倒海的呕吐,咳着、喘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呕尽了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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