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只到梨花薄_三月暮雪【完结】(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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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等回到都城,我们成亲……”

  声音突兀地响起,又突兀地消失。在这四月底的chūn光里,杨劼的喜服合着瑞脑的幽香,像一层润润蒙蒙的红雾。在阿梨面前高傲地飘过。

  “杨劼一一”

  喧闹声掩盖了她的呼唤,她傀儡似地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只觉得脚下一拌,己跌倒在地。

  等她挣扎着起来,杨劼的娶亲队伍离着她渐行渐远。

  她停止了追随,兀自站立着,突然莫名地笑起来。

  她明白了她的少爷,是存了心要与她错过啊!

  他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这样?

  谁能告诉她?

  夜幕降临的时候,裴元皓骑着他的青骢马转过巷口,停在了邰府外面。

  正在此时,皇宫方向传来几声轰鸣,接着一簇簇烟花在上空绚烂绽放。裴元皓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面无表qíng地将缰绳jiāo给随行侍卫,大踏步进了府门。

  正祥从前厅出来,行了家常的礼仪。

  裴元皓脱下铠甲,递给正祥。婢女上前奉茶,裴元皓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回身对正祥说:“杨劼封的是尚书右仆she,他是驸马爷,又是新科进士,文职官员里算是高了。看来,静心师太重重下了第—着棋。”

  正样一言不发,始终盯着裴元皓。

  裴元皓被他古怪的神qíng逗乐了,轻笑, “怎么啦?gān吗这样看我”

  “大人,小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阿梨姑娘,今天来过。”

  裴元皓的眼睑无端跳了一下,急问: “人呢?”

  “她说是无意经过,任凭小的怎么劝说,就是不肯进来。后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你怎么不拦住她?今无是那个杨劼娶亲的日子,你应该知道! ”裴元皓大声斥责正祥,眼底里有一缕焦虑。

  正祥委屈道: 不是说形势严峻,大人不想把她拖进漩涡里吗?”

  裴元皓在厅内来回徘徊,有些怅然出神,眉宇微拢,满腔复杂万分的神qíng。终于,他喃喃自语道:“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不行,我一定要找她去!”

  转头大声命令正祥,“备马!”

  “大人,马还在门外候着呢!”正祥喜滋滋地叫道。

  新月如眉,映得九重宫阙的皇城,像一片孤绝的残影。婚庆的最后—株礼花早己在夜空消散,那燃尽人间不夜天的灿烂景象。深深剌入了阿梨的心间。

  这个时候,正是dòng房红烛高擎,燃烧至最烈。

  跟她无关了。

  更漏两三下,阿梨才惊觉。原来是翠香零落红在老,望天不尽,自己无处可去。那些长长的期盼与等侯,那些欢乐与追求,终宄下过是一场不能抵达的梦。

  人散了,连鸟都歇了,她孤单的背影如此忧伤。她独自走在空dàng的街面上,只想这样无目的地走下去,走到天亮,走到睡了不再醒来。

  前面有急促的马蹄踏踏声,由远而近,在她面前却放缓了。阿梨困倦地抬头,与马上的人对了个正眼。

  她。

  月色薄如纱,浅浅淡淡。裴元皓下马朝她走来,眉目之间带着温柔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阿梨忍不住皱起眉,想,自己真的在梦游了。她轻轻地一笑,身形摇摇yù坠。裴元皓早有察觉,一把抱住了她。

  她蜷缩在他qiáng壮的臂弯里,全身软弱得一丝力气都没有。极轻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吐出,几乎除了他,再无第二人能听见, “你还会要我吗'”

  他的声音也在发颤,却清晰, “我来接你回去。”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梨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

  那一夜,邰府水池波光粼粼,花气惹得坠粉飘香。也有一对龙凤花烛点燃了。阿梨的薄衫罗裙委靡于地,她晶莹透白的肌肤彻底地bào露在裴元皓的眼前。

  感触着她柔软的心跳,裴元皓不能再等了,他毫不犹豫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剌痛让阿梨直起腰,她抽搐般发出一记呻吟。那牙齿浑深陷入苍白的唇中,呼出的热气像是一团火,耍把裴元皓所有的激qíng燃烧起来。裴元皓紧紧拥住了她,狂野的亲吻席卷而来。

  “阿梨,你是我裴元皓的女人了。”他满怀疼惜地说。

  他的声音沉沉划过耳畔,阿梨的嘴角噙着浅薄的微笑,眼光落在晕开的并蒂花上。

  他那里的红烛也是这般生姿,这般盛放吧,?

  然而,他再不是她的少爷,她也不是他的阿梨了。

  “不要对我可怜……”她还是哽咽了。

  一滴泪,灼人似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第七卷 时迁

  一年后。

  华越寺周围重山连绵,已是炎炎夏季,曾经皑皑冰雪的山顶如今笼罩在青翠的颜色之中。

  山风chuī得木叶发出急促的鸣声,让人总有千重万重雨的错觉。

  伍子站在后院的柴堆旁。抬眼望着天色,耳朵却仔细聆听厨房里一男一女的声音。

  女的似乎在苦苦哀求, “宸哥,念在我三番五次前来见你的份上,你就随我回去吧。”

  回答她的声音依旧低沉,“我已经说过了,我尘缘已了,你再怎么说都是白搭。”

  “我以我姐姐的名义也不行吗?她的亡灵在都城,你该去看看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还是断然拒绝了, “以后你不要来了。我是不会答应回去的!”

  “好啊我算看透了,男人要是绝qíng,跟千年冰山没什么两样!这是姐姐的遗像,以后我下会对著地替你烧香了,你爱怎么处置随便你! ”

  木门被摔得哐啷乱响,伍子侧眼望去,覃夫人怒气冲冲从里面由来。她在屋外站定,眼看着木门重新掩上了,手里执着的玳瑁折扇乱晃,动作很大,无法掩饰的绝望。

  七月里的原野和风散播,绿杨芳糙水溶溶。这是个无雨的天色,huáng石路覆着尘土,连呼吸都是说不清楚的gān涩。

  覃夫人坐在车里,也许是心境郁闷,不像来时那样爱跟伍子玩笑。过了良久。才缓了口气,叹道。 “辛苦半辈子,连个感qíng都没寄托处……这覃家置了那么大的家业gān吗?邰宸如此,邰家算是完了。”

  “路总下只是一条,邰将军换条路走,未尝不是他不喜欢的。”

  伍子老成地应了一句,转头望向帘外。一行车马缓慢出了柳荫,正往huáng石路过边行进。伍子认得两旁护车的是皇家宫廷侍卫,拥着的那人戴芙蓉冠,系huáng绦的青紫袍冉冉,手里一副赛huáng金熟铜铃杵闪闪发亮。伍子还在细看,覃夫人也看见了。

  覃夫人冷冷一笑, “皇帝子息单薄,还当真是国患了。那道人可是御赐的大欹国第一仙师。听说皇帝正求仙术,想登是跨鹤飞呢, ”

  马车避让一旁。伍子好奇地偷眼看着,飞扬的尘土淹没了视线,辚辚隆隆的碾石声从他们的面前响过。

  到了都城,覃夫人想送伍子去武馆,伍子却执意自己步行。覃夫人知道他不喜张扬,只好随他。

  伍子顶着日头向前走着,曲曲折折的巷道,连脚下的影子都是弯的。好半响走到了目的地,他站在巷口拮眼望去。

  邰府漆金大门外阒无一人,繁密的藤萝蔓延到墙头,上面大丛大丛地开满了不知名的花。

  一对麻雀扑棱着在花丛里飞来跳去,啄落一地花片子。紫锦楼高耸的棱角被参天的树木遮掩住了,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连一丝声息都没有。

  那日从外面回来己近更漏时分,小娟告诉他,阿梨走了。

  他跑去北城。正看到最后的一抹礼花在天空绽放,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径自去了邰府,他就在这里默默地站了良久,直到马蹄声踏破岑寂的夜。

  看着马上相依相偎的那对人影,他竟匆促地别过脸去。明知道会是这种结局,心里还是空落得很厉害。

  距离她那次不告而别,转眼—年有余了。

  那道高墙隔断了她的消息,他再也没能见到她。

  “阿梨,你过得好吗?”

  他在巷口想了—通心事,然后迈步来到大街上。毒辣的日头把他身上的汗都晒gān了,加上两天的来回折腾,他感到了倦意,只想这样快些回去。

  过石拱桥,取近道走城东方向,前面一辆落帘马车悠悠而来。那马车虽是显贵人家的,在都城却多见,伍子也没在意。只是那种铃铛声让他有点恍惚,他以手遮阳,多看了一眼。谁知车里的人也发现了他,猛地急唤车夫停车。

  伍子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身看去。

  “伍子!”

  杨劼从里面探出身子,脸上含着喜色。他似乎比以前壮了些,又是一身五品盘金绣的紫袍,更衬得肤色白皙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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