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为娘讨厌晟儿吗?”滕王妃被儿子这么指责,有些动怒了。“要是当年你不把那个女人带进府来,一切都不会发生。”
闻言,朱骥云俊脸更为僵冷了。“若早知道会因此害死紫萝,那么孩儿说什么也不会带她进府的。”一念之差让他害死了晟儿的生母,自己却无力保护她,这个遗憾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补偿的。
“子秉!”滕王爷怒斥一声。
“你的意思是在怪娘害死那个女人?王爷,你听听看……”滕王妃声泪俱下地控诉。“他居然还怨起咱们来了……”
“这件事都别再提了!”滕王爷不想旧事重提,又把唯一的儿子推得更远。“至于晟儿的事,爹待会儿就把奶娘叫过来,要她看qíng况来决定要不要让他喝汤喝水,别伤了孩子的身体。”
朱骥云恢复冷淡深沉的表qíng。“这倒不必了,以后有关晟儿的事,就让奶娘她们直接来请示孩儿,由孩儿来作决定,不敢再劳烦爹娘。”
“你是怕娘害死他吗?”滕王妃气急败坏地问。
“孩儿不敢。”他口气更淡漠了。“只不过晟儿是孩儿的责任,他的事当然由孩儿来作主了。”
滕王爷为了平息他们母子之间的争执,只好点头应允。“好了!就这么决定,谁都别再说了。”
“谢谢爹,那么孩儿先告退了。”说完,朱骥云便起身离开了。
待他跨出了门槛,总觉得像是打了一场仗,全身都快虚脱了。
就因为双亲只有他这么一个独生子,所以朱骥云也了解自己没有任xing的权利,得要负起的责任也更多,可是就因为这样,他保不住晟儿的生母,现在差点连晟儿都保护不了,自己这个爹当得真失败。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要感谢这位刚进门才不过两日的妻子,真的要感谢他的世子妃,今天若不是有她在,自己恐怕都没有发觉这么严重的问题,朱骥云在心里由衷地忖道。
“世子的缘分说不定也已经到了……”
那天关轩宇说过的话,又在他的耳畔响起。
朱骥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就算青黛真的和他有缘,两人真的注定要成为夫妻,可是自己真的能去把握住它吗?而他又能给她什么?
他真的茫然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朱骥云心想晟儿应该已经睡醒了,于是走出书房,来到儿子住的院落。
“……晟儿,把手臂举起来……”
寝房里传来青黛柔缓的嗓音,让刚跨进房门的他感到好奇,往前走了两步,瞥见她正在帮晟儿丈量尺寸。
奶娘没有注意到朱骥云走进房门,只觉得这个世子妃很多管闲事,一会儿管吃饭,一会儿又管衣服,又害得自己挨了世子的骂。
“世子妃,晟少爷长得很快,fèng制那么多新衣裳,一下子就穿不下了……”奶娘决定找机会到王妃跟前,好好数落一番。
听了,青黛依然噙了抹笑。“奶娘不用担心,若是有晟儿穿不下的衣裳,也可以送给穷苦人家的孩子穿,不会làng费的,至于清洗方面,我会让自己的婢女过来取,不会劳驾到你的。”
这番话表面上听起来相当客气,不过讽刺的意味浓厚,让奶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忙挤出笑脸。
“世子妃恐怕误会了,奴婢不会嫌麻烦的……呃?世子来了……”直到这时才瞥见高大身影就在一旁,让奶娘吓出一身冷汗。
朱骥云睥睨着低着头的奶娘。“如果奶娘年纪大了,连几件衣裳都洗不动,我可以让其他人来代替你照顾晟儿。”
“不、不、不,奴婢还不老,还洗得动……”奶娘吓得险些跪在地上。
“如果两个婢女帮忙照顾晟儿还不够的话,随时可以说出来。”朱骥云又看了奶娘一眼,想到打从儿子一出生就由她带大,在自己面前总是对晟儿嘘寒问暖,莫非之前都被她给骗了。
“够了!够了!”奶娘吓白了脸,就怕被赶出王府。
“……好了,都量好了。”青黛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不过丈夫和奶娘的对话已经全都听见了。“晟儿,娘会帮你做几件夏天穿的衣裳,就算玩得一身脏,也不怕没得换。”
要不是经妻子的提醒,朱骥云还不知道该帮儿子添制新衣裳了。“这事自然有人负责,不需要你动手。”
青黛温婉地笑了笑。“那就请相公跟负责的人说一声,孩子长得快,裤长和袖长稍微预留一些fèng份,再大一点还可以修改。”
“嗯,我知道了。”他记在心里。
“奶娘。”青黛笑睇地开口。
“世子妃有何吩咐?”在朱骥云面前,奶娘可不敢无礼了。
“从明天起,晟儿早上起来,就带他到我那儿去,至于三餐我会让人准备,到了晚上再让他回来这儿睡。”她不是用命令的口吻,但语气不容反驳。
奶娘gān笑一声。“这样世子妃太辛苦了……”
就连朱骥云也惊讶地看着青黛,似乎没料到她愿意这么做,他也不敢要求妻子做到这个程度。
“反正在这座王府里,我这个世子妃是最清闲的人,正好可以和晟儿多多培养感qíng,毕竟在名义上,他是我的儿子,奶娘,你说是不是?”青黛言笑晏晏的表相下,提醒对方的意味浓厚,既然是她的儿子了,就不容许被下人欺负。
“是、是……”奶娘哪敢说个“不”字。
“就照世子妃说的去做。”朱骥云作了最后的决定。
“是,世子。”奶娘唯唯诺诺地说。
青黛朝他颔了下首。“谢谢相公。”
接下来,在用晚膳之前,朱骥云都待在儿子住的院落里,站在廊下的他看着小小的身影就蹲在园子里,将小石头一个个堆起来,想到自己没有来陪他的时间里头,晟儿都是像这样独自玩耍,便心如刀割。
看了片刻,他才将目光调向身旁的妻子脸上,有许多心里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算没有偏过头去看,青黛也能感觉到丈夫投来的目光,粉颊不由得一热,有些不自在地问:“相公做什么这么看我?”
虽然已经将朱骥云当成自己的丈夫,应对进退也以夫妻的身分来面对,可以保持冷静和理智,直到察觉他的目光产生了变化,多了热力,还有股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压迫感,青黛才忍不住地红了脸。
他轻咳一声,把视线移开。“你对奶娘说的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我听,让我知道晟儿遭受到什么对待吧?”
“我不懂相公的意思。”青黛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朱骥云嘴角轻扯出一个明显的笑意。“从早膳到方才的新衣裳,你不想直接挑明,于是用迂回的方式来说给我听,是担心……会得罪奶娘吗?”
“如果真是这样呢?”她巧笑嫣然地反问。
“奶娘不过是个下人,而你是世子妃,不需要担心得罪她。”朱骥云以为她才刚嫁进来,难免会有所顾虑,那么他可以给她保证,有自己当靠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青黛斜睐他一眼。“相公是个聪明人,不过……也很单纯。”
“单纯?”朱骥云表qíng怪异地偏头瞪她,因为自己从来没被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过。
她轻笑地揭开谜底。“我担心的不是得罪奶娘,而是怕得罪了奶娘背后帮她撑腰的那个人,相公一定知道我在说谁。”能让奶娘这么有恃无恐的,无非是仗着有qiáng大的靠山可以顶着。
“……你说得没错。”他恍然大悟地说。
“婆媳相斗,吃亏的一定是媳妇,我可不想硬被冠上不孝的罪名。”青黛一语中的地说。
朱骥云再度盯着她看。“轩宇真是太小看你了。”
“多谢夸奖,不过关家三少爷与我才见过一回,又怎么可能看到这一面,相公若是后悔向司徒家提亲,只怕也太迟了。”她莞尔地说。
“不!我很高兴娶的是你……”这句话很自然地从朱骥云口中吐了出来,可是当他瞥见青黛羞红了脸蛋,不禁后悔了。
他再次告诫自己不能对妻子动了真qíng,更不希望妻子也爱上自己,就怕这么一来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复杂。
被爱是一种幸福,可是却让朱骥云害怕,就怕自己无法回报她。
而此时的青黛心里也不禁要想,夫妻之间若能再有感qíng存在,那是最好的结果,当初她决定嫁进滕王府,并不奢望丈夫会爱上她,而她也会同样爱上丈夫,只要能相安无事地过完一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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