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早已逃逸无踪,冯杰等人匆匆奔回,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第一次战栗的看着震怒的小傲失去往日的从容。
小傲沉声吩咐,却难掩声音中的颤抖:“马上送老大去医院,打电话请童院长,让他火速准备一下,阿杰、明威、小福带几个人跟我,其他所有人都跟老大去!”
冯杰一怔:“傲哥,我们还要去会场?”老大命在顷刻,他们怎能不顾而去?
小傲直视着他,眼中冷意渐浓,声音低沉暗哑:“公司是老大半生心血,你若想他死不瞑目就不要跟来好了。”
冷冷看了一眼舒同:“这事先别告诉叶诚,你小心处理着,老大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提头来见吧!”
豪赌
刚送到医院的秦朗立刻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主刀的童院长年届六十,是叶诚从前实习时的受业老师,小傲二十二岁时被刀刺穿了肺叶,生命垂危,当时的叶诚学业未成,难以控制如此复杂的状况,就求了童院长出手,童院长也是豪迈之人,感于小傲为兄弟受伤之义,便慨然相助,费尽心力的抢救了十七个小时之久,居然保住了小傲一条xing命。
秦朗感童院长之德,自此每逢年节,必备上厚礼,携了小傲亲去探视,童院长也欣赏他二人的义气,彼此结为忘年之jiāo,这次见秦朗伤势不轻,小傲便当机立断,命舒同将他送到童院长处。
阿亮见舒同颓坐在手术室外,半边脸颊微微肿起,破裂的唇角尤自含着血渍,心中不禁替他难过。今天,舒同主要担负的就是安全保障,傲哥说了:台上的事jiāo给阿杰,台下的事唯他是问,所有的重头戏都在他们两兄弟身上,可是,居然还没等到会场,在路上老大便先中了枪,傲哥定是伤心失望至极点,才会那样大失常态的动手打了同哥。
傲哥会不会像老大那样重罚同哥啊?想到这不禁又是一阵战栗,傲哥说老大有事就要同哥提头来见呢!
老大生死未卜,傲哥仅带了几名弟兄就去了记者招待会,虽然招待会上有保安负责,但寻常的保安哪里招架得修罗这样的顶尖高手?若是傲哥有了什么一差二错的,只怕老大好了更饶不过同哥。
阿亮忧虑的看了一眼,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始终没有熄灭,身经百战的老大,这次能否过得了这一关?
冯杰站在主席台上,静下心来,拼除所有杂念,打点起jīng神,全力应付着局面,尽力不去理会身上的伤痛,也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事qíng,只是努力展示着他潇洒迷人的风度,整场会议都幽默风趣、妙语如珠,既活跃了现场气氛,又将所有尖锐的问题一一化解。
傲哥说:做场好戏给他看!为了傲哥,为了老大,他要做到,他也必须做到!
秦朗出了事,小傲带来的兄弟连他在内只有八个,四海的弟兄今天本来就分成了三路:一路来会场,一路留在叶诚诊所的周围,另外还分出了一路保护huáng胖子,小傲从不漏算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虽然确信修罗的目标是自己,但也决不留机会给对手声东击西。
可是眼下这一路人手全都去了医院,变成了傲哥只身赴会,毫无防范的将自己bào露在了敌人的枪口之下。
眼见得小傲行若无事的沉着应对记者的每一个问题,依旧是那样从容浅笑,依旧儒雅高贵、温润谦和,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刚刚有那样失控过的迹象。
冯杰暗暗咬牙,知道这一次,傲哥要用自己的生命做一场豪赌,赢就赢得豪慡,输就输得gān脆!那么为了傲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眼前这场戏做得圆满漂亮。
修罗将身形隐藏在yīn暗处,手指犹豫不决的虚按着扳机,从三天前看见报纸后就停止了对四海人员的猎杀,对方做出那样的回应就等于接受了他的挑战,自己死了九个兄弟,也杀了对方九个,选择这个时候决战,这很公平,本来他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本应同时出席的秦朗却迟迟没有现身,令他不免心中焦躁。
为了给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出一口怨气,小傲必须在秦朗的面前倒下,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终极目标,这种亲眼看着和你qíng同手足的兄弟死在你眼前,你却无能为力的滋味,一定要让秦朗也亲自尝上一尝。
究竟要不要出手?他心中举棋不定,错过了这次,下次只怕就再没有这样容易了,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小傲,当然也能让秦朗心痛,但那种心痛毕竟与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倒在你的脚下,抽搐痛苦、辗转哀号、求生不得、却又一时不得便死的痛感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感觉到自己的耐xing正在被消磨殆尽,终于,他将手指扣上了扳机,脸上挂上得意的微笑,就算先不杀他,也要在他身上留下点纪念,打断他的手脚好了,让他先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至于今后,可以再找其他的机会,人生漫漫,就给他来个yīn魂不散。此刻的他,整个人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
身后“嗒”的一声轻响,修罗机警地抬头,复仇的快感化做蚀骨的寒意,他轻轻地转过头,面前是他最为熟悉的装有消音器的黑dòngdòng的枪口……
子弹dòng穿心脏的刹那,他眼中露出了一丝难以控制的笑意,他来了,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带着一抹不甘、一丝遗憾、一份绝望、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一个绝世的杀手,孤独地死在了他最后的战场上,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凄清而冷寂。
立威
“啪”,一道渗着血的红痕印在光洁的背上,“呃…”跪在冰冷的理石地面上的身体微微晃了一晃。
冯杰心痛得一颤,抬起头看向面朝重症监护室的小傲,却没见他有转头的迹象,冯杰咬咬牙,举起藤条,再次含泪重重的抽下。
“啪、啪、啪、啪”,道道深红的印痕高高隆起,舒同在咬住唇的齿fèng间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倒抽着冷气,细韧的藤条带来那久聚不散的尖锐疼痛实在令人难以承当,他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痛苦的呻吟从齿间流溢。
藤条一下下的击打在背上、臂上,随着疼痛不断的加剧,汗水顺着胸背涔涔的流淌,挺直的脊背渐渐耐不住撕裂般的痛楚,身体无力的越伏越低,两手撑在了地上。
冯杰尽量放慢速度,期待着小傲回心转意,鞭打的力度却不敢稍有减低,眼见得舒同痛得瑟瑟发抖,藤条下的身躯却不敢稍加辗转挪移,背部皮ròu本薄,越加难以抗痛楚,但冯杰也知道,傲哥是在给阿同留脸面,才未在这医院当众褫衣责臀,是以心中虽痛,手下可不敢稍有含糊,忍着泪,一下是一下的重击。
虽然已尽量避开伤痕的重叠,但持续增加的鞭打后,伤痕仍是逐渐有了重合之处,鞭痕的jiāo错令本在渗血的皮ròu迅速绽开,鲜红的液汁随着肌ròu的颤动淋漓而下,剧烈的痛楚加重了本已急促的喘息,深色大理石地面上汗水如湖水般凝聚。
虽眼见舒同再也难以支撑,冯杰握紧的藤条却不敢停鞭犹疑,他敢犯颜直面老大的bào怒,却绝不敢揣测沉静如水的傲哥此时是何心意。
不断的击打让痛苦不断升级,支撑在地上的双臂由初时的颤抖逐渐转变成酸软无力,冷汗令手掌在冰冷的地面不住打滑,连续又是几计重鞭之后,舒同终于不支倒地。
冯杰再也打不下手去,扔下藤条,跪爬至小傲脚下,抱了他的腿哀哀啜泣。
小傲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只在良久的沉默后,向后缓缓挥了挥手,阿亮等人急忙过来将皮开ròu绽满背是血的舒同扶起。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击掌从人群之后传来,一声愉悦地轻笑响在耳际:“四海一傲好大的规矩!公然在医院执行家法,真让罗某大开眼界啊!”
不顾四海众兄弟的怒目相视,罗定森带着手下穿过人群大步来到小傲身前,为了秦朗的安全,四海已将这一层的病房都包了下来,他刚刚到了已经有一阵了,为小傲在行家法,众人挡驾没让他上前。
小傲淡笑着缓缓回头:“处理一点家事,兄弟们无状,阻了森哥大架,失礼得紧!”
罗定森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尤自疼得浑身打战的舒同:“都说四海家规厉害,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
“森哥见笑了,不过是惩前毖后的小小手段而已。”冷冷看了眼舒同,“到后面去跪着,老大什么时候醒,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舒同颤声应了一声“是”,被阿亮扶着蹒跚的去了。
罗定森口内“啧啧”了几声:“真听话!让人羡慕啊!”
小傲摇头笑笑,将他让进自己临时休息用的病房:“兄弟们都年轻,难免犯错,整天让人生气。哪比得森哥家教好,调教出的手下,个个进退有矩,从不丢定宇的面子。”
罗定森见他俨然已是一副“老大”的口稳,心内不禁暗暗冷笑:都说小傲对秦朗忠心不二,却原来内里竟是早就暗起了替代之心了,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什么淡泊名利、不计个人得失,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表面的假象而已,看他这轻狂样,只怕早都等不及秦朗咽气了,现在就已经当众杀jī儆猴,拿舒同来立威了!看来四海已经不攻自乱,大有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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