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同一愣,“傲哥!”
小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冯杰以下犯上,搅扰老爷子的寿宴,少顷回了老大之后自当重罚,把他带到后面去,别扫了老爷子和客人们的兴。”
舒同心知此次冯杰是闯下大祸了,只得拉了冯杰向后堂去了,这边骆世豪等也知道此时不宜吵闹,当着众多宾客,动静大了洪帮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反正已经羞rǔ了小傲,又拿了冯杰的把柄,也算下了秦朗的面子了,回头自然有好戏看。
当下五爷一使眼色,便有刑堂的人去至后堂将舒同两人看了起来,五爷推着尤自骂骂咧咧的骆世豪向厅内走去,余人各自散了。小傲在院中怔愣了一会儿,低叹了一声,自回席上去了。
筵罢,骆府后堂上,前来贺寿的宾客都已至园中赌博、听戏,骆老爷子坐在上首,秦朗侍立一旁,洪帮一众堂主们都分坐在两边,静静的看着这未来的龙头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老爷子华诞,四海的兄弟却在门内闹事,冒犯七爷,惊扰了老爷子,是小傲失于管教,实在罪该万死,请老爷子责罚!”
骆老爷子手按着桌上的茶盏,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傲,半晌才道:“你先起来吧。”
小傲应了声“是”,却没起身,依旧跪在冯杰身边。
骆老爷子手指轻轻转动着茶盏的盖子,转头看着秦朗。
秦朗看了一眼小傲,知他是不想让自己难做,只不知为什么阿杰竟会打了七爷,闯下这样大祸来,无奈之下只得咬了咬牙,躬身向老爷子道:“秦朗请阿公允准,向五爷借刑堂家法一用。”
老爷子“哼”了一声,看着小傲道:“你不是门中之人,所以只听你们老大的话,我的话便不听是么?”
小傲低头道:“小傲不敢,小傲既犯了过失,理应领责,不敢欺老爷子宽厚。”
“好,”老爷子点了点头,“你既知是你失于管教,那现在我就罚你,” 说者诡谲的一笑,“罚你好好管教管教他吧。”转头道:“老五,命人去刑堂取家法。”
小傲心里一紧,果然老爷子看穿了他的心思,本想把责罚揽到自己身上,好让阿杰少受些罪的,却被老爷子给破解了,反让自己来管教阿杰。眼见家法已经取到,只得起身接了过来。
“阿公……”秦朗心中一痛,平日小傲对阿杰十分宠溺,要他亲自动手责打阿杰,那比什么惩罚都让他难受啊。
老爷子没理他,慢悠悠的端起了茶碗。
小傲无奈地看了秦朗一眼,手握刑杖将头转向冯杰,感觉心颤的疼,当日打舒同时是苦ròu计,尚且不忍回头一看,如今阿杰是为他出头,反要亲手打他。他自来温和,待弟兄宽仁,除上次打了舒同一掌之外,从未亲自动手罚过他们,何况眼前要罚的人是冯杰。
冯杰抬起头来看着小傲,低声叫了一声“傲哥!”
小傲咬着唇,忍起心肠向他点了点头,冯杰懂事地垂下头来,哆嗦着解开腰带,红着一张俊脸褪下裤子,伏在了地上,心知自己闯下了大祸,让老大和傲哥为难了,只得忍着羞耻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刑罚。
小傲定定神,艰难的举起了刑杖,向着冯杰仍满是淡淡青痕的臀上重重击了下去。
正文 卷三
责打
洪帮的家法,分为竹杖、梨木杖、水香木杖三种:其中以竹杖为最轻也最常用,虽有着撕裂般的疼痛,但不太会伤到筋骨,四海的家法就是选的这一种;梨木杖则既硬且实,伤人较重,是透骨的疼,并且随着杖数的增加,痛感会以倍数递增,令人痛断心髓,严重者可伤肌断筋;水香木杖则是洪帮正式的法器,长三尺六寸,代表着三十六颗天罡星,沉实坚韧,手柄上密缠红绸,那是正式的红棍,一般只在正刑如杖毙等时使用。
而此时小傲手中拿的正是梨木杖,却是五爷早已命人备下的。
小傲握在手中便知这杖的份量,饶是他一向温润,心下也不禁有了怒意,堂堂洪帮堂主,却来如此算计这样一个孩子!可见阿朗这些年在帮中的艰难。
只是此时落手却轻不得,这一杖用足了力气打下来,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冯杰只觉得身上一凉一沉,并未如想象中的疼痛,刚要松了这口气,板子已离了身,忽觉臀上便如一锅沸油泼了上来,刹那间灼热的痛无限度蔓延开来,不知顺着哪根神经,一路疼到了心里,疼得他几乎跟着那板子弹了起来,一声大大的“啊”便要冲口而出,忙将拳头来堵上,那声音便“嗬”的一声被压了回去变成了重重的喘声,一张白皙的俊面憋得绯红,汗水迅速沁出额头。
小傲见那杖方一离身,冯杰白皙的臀上便清楚的印上了一道四指宽的褐色杖痕,如烂桃子色一般,跟着便见到冯杰辗转于地痛不可当的样子,只觉心便如给孙悟空跳进来狠狠的捏了的一把,痛得张口便能从口中跳出来似的,手便颤了起来,只觉那手中的梨木杖似有千斤之重,再难举起。
正自心神恍惚间,对面传来一声轻咳,抬眼看去,五爷正架起二郎腿,端着茶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小傲心中一凛,知道不只是五爷,这洪帮里只怕等着看秦朗好戏的大有人在,自己这里稍有徇qíng之意,秦朗是必会落人口实,到时不但阿杰这顿打白挨了,整个四海也白受了这番羞rǔ。何况就算自己不打,若换了洪帮之人动手,这样重的板子,五爷再暗示人做些手脚,只怕阿杰的一条小命就送在这了。
当下稳住心神,狠起心来,反向五爷微微一笑,提起板子再度重重落了下来。
这次冯杰有了准备,反应不似先时激烈,知道老大和傲哥心中煎熬更难过自己百倍,虽是越来越痛得钻心透骨,却极力控制着身体不去转侧,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堂上一片寂静,只有木杖沉实有力的着ròu声、和冯杰偶尔发出的粗重的喘息,令人压抑的响着。
秦朗心中痛楚难当,眼见得冯杰额上青筋bào起,汗滴如雨般在冰冷的地面汇成汪洋,唇上鲜血淋漓,右手小臂上一排排的都是齿痕。自己在洪帮十余年,这梨花木的板子受过何止一次,怎不知它的滋味?冯杰自幼真纯,不藏心机,自小傲来家之后,见他亲和,不似自己严厉,便对小傲极是依恋,且兼xingqíng乖巧,嘴又极甜,每每犯错,自己都不舍得狠打,小傲更是爱之如娇子,一根手指都不曾弹过他。如今当着这么多的外人蒙羞被耻的在杖下苦撑,心中定是悲而且愤,却还要顾及四海的颜面和自己与小傲的感受,忍声不吭……
单只是冯杰倒也罢了,更为心痛的却是小傲,冯杰的伤害是他一手造成,这一点让他如何面对?他重伤未愈,这几日天气转凉,病体原不耐寒,自己每自夜间悄来察探,隔门便可听房内隐有漱声,安知他不是竟夜辗转,难以成眠。这样责打阿杰,必令他心力俱耗,只怕更加重了病况,有心向老爷子求恳,怎奈自己身在帮中,势成两难……
当下只得向老爷子躬身道:“阿公,小傲尚在病中,手上乏力,不如让我来吧。”
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已是气息奄奄的冯杰,斜眼向他道:“你来?你来做什么?打死他给我看吗?”秦朗低下头去,不敢回言。
老爷子这才抬起眼,懒懒的叫住小傲:“够了,住手吧。”
小傲收住杖,只觉浑身酸软,遍体虚汗,如yù脱力,撑住了刑杖以免摔倒,定睛细看冯杰身上已是焦黑一片,血痕斑斑。忍不住跪下身来,一手抚上了他汗湿淋漓的背脊。
冯杰哆嗦着转头,松开咬住长发的牙齿,勉力向小傲挤出一丝笑容,跟着便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小傲胸中气血翻涌,qiáng自忍住心上剧痛,转头谢了老爷子,轻拉上冯杰的裤子,费力的将他抱了起来,送出门外jiāo与候在外面的舒同,转身回来,依旧在堂上跪了。
老爷子微微一笑,命秦朗扶了他起来到一旁坐了,转头向五爷道:“人家四海的家法已毕,咱们洪门的规矩是不是也该来论上一论了?”
五爷一怔:“老爷子……”
老爷子冷笑一声:“冯杰以下犯上,动手打人是他的不是,人家四海也并未护短,难道咱门中的七爷当众侮rǔ四海的当家之人便没罪了不成?”
观刑
老爷子一句话,惊倒满堂看客,秦朗愕然看向小傲,方才宴罢之后,骆世豪揪住他大兴问罪之师,老爷子动问下来,小傲即直承己过。老爷子并未深问,亦未见有人禀报间中过节,所以在座的除当事几人之外,均只知冯杰打了七爷,却并不明了其中原由,只道是他年少多喝了几杯,酒后无状而已。
小傲心念一转,“宇文若龙”四字立现脑中,席上曾见骆天宇走近老爷子身侧,原来老爷子早已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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