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馆出来,一眼看见对面的一座婚纱影楼,小傲定定的看了很久,慢慢的回转身,看着若尘平静而坚定的说:“若尘,我们结婚吧!”
致公堂举办的洪门肯亲大会还算是差qiáng人意,但规模明显小于老爷子做寿时的千里席,海外的一些公口响应的比较多,内陆的来的较少,有些来了的也是因为见义顺堂带头参与了才跟着来的,但总的来说捧场的人也还不少。
哄哄闹闹的过了两日,大会终于开幕,致公堂似是处处有意捧着义顺堂,连会上“迎神”“安位”“开光”“点像”时也要拉上秦朗,借口便是他比其他公口的人熟悉旧礼。秦朗着实被他们给累得不轻,只是为着同袍之义,不好太过推拒。(“同袍”是洪门中对一众哥弟的总称,取意于《诗经-秦风-无衣》中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众形式结束,便摆开了盛宴,各公口的代表们难得漂洋过海的相聚,参与这一洪门盛事,都推杯换盏的豪饮了起来,秦朗暗中留意,从这致公堂对海外一些公口的态度上看,似是颇有以总堂自居之意,对国内的公口也存有招揽之心,只是国内的公口大多都还不买他们的账,是以推出他这个义顺堂的新一来对致公堂当然是有好处的。
酒过三巡,五爷刘啸天便借着酒意向秦朗敬酒:“此次肯亲大会,得秦大当家远来相助,敝堂上下同感大德。”秦朗谦逊了几句,举杯gān了,手下人替他们把酒满上,刘啸天微笑着拉了秦朗到酒席旁的茶座上坐了,冯杰和猛鬼跟过来站在不远的地方,刘啸天低声对秦朗道:“敝堂石山主有件事不好当面说,要我与秦大当家透个话:洪门自清亡之后,各山堂分散零落,多已衰亡,所存者也半数式微,就说你们锦华山吧,原本是‘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如今便只独存了义顺堂这一支,这样下去只怕不用百年,洪门二字便不复有人知了。”说着长叹了一声,拿眼看着秦朗,秦朗约略猜度,不动声色的等他下文。
刘啸天见秦朗不接口,gān笑了两声续道:“我们石山主有志中兴洪帮,但觉一人之力终是有限,秦大当家年轻有为,石山主有意与贵堂两堂联合,重建洪帮总堂,大家齐心合力,对洪门同袍们内外帮扶,做一番大事业,不知秦大当家意下如何?”
秦朗心下骇然,虽早知这世上多有狂妄之人,但这石大当家毕竟已是年过六旬之人,还能有如此志向不能不令人叹服。眼见那刘五爷眯着一双醉眼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当下含笑推脱道:“堂上老爷子健在,敝堂的事,还由不得秦朗做主,此事且待秦朗回去禀明了老爷子再做答复吧。”
刘啸天哈哈一笑:“大当家何必过谦,骆老爷子昔年确是一位英豪,但如今年事已高,老而昏愦,雄心不再,早已不理帮务多时,谁不知道现在的义顺堂是秦大龙头当家呢?何况骆老当家再有四个月就金盆洗手了,到时他还能管得什么?”
秦朗听得他竟用“老而昏愦”四字来评价老爷子,心中立时大怒:“老爷子是我义顺堂上下最尊重的人!莫说现在老爷子还在位,就算现在老爷子退了位,这样的事秦朗也绝不敢自主,石大当家既有此心,还是亲向老爷子征询为是!”
刘啸天微笑看他,举杯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早听说秦大当家畏骆老爷子如畏猫之鼠,便算是现在已当家主了事,还是随时会被老爷子拖翻了打板子的,最初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难怪秦大当家不敢擅专了,只不过大当家的真的甘心就这样一直受人挟制不成?”
秦朗先听他说起自己常受老爷子家法一事,脸上先是一红,继而听他竟公然挑拨起自己与老爷子之间的关系了,不禁气往上冲,不知他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难道这致公堂竟然在打什么龌龊主意?一旁的站着的冯杰更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是这是老大帮中的事,他不敢cha口,只听秦朗冷然道:“秦朗自幼失怙,上无父母教诲,下无兄长提携,老爷子对秦朗如严父教子、良师课徒,秦朗方得有今日,此恩此义,秦朗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秦朗敬老爷子如师如父,老爷子若是有命,秦朗自不敢违,否则莫说是此等大事,便是一糙一纸之事,没老爷子的话儿秦朗也绝不敢自作主张,何况此事以贵堂的实力已足能办到,义顺堂不必来cha一手了吧?秦朗也向无大志,如无老爷子的吩咐此事恕难从命。”
刘啸天先是有些尴尬,继而冷笑道:“这一番说辞慷慨激昂,只是这样做作不知是给谁看呢?秦大当家对骆老当家这一片心倒是忠诚的很,但骆老爷子对你再好,他也是有子孙的人,难道秦大当家自问还亲得过他的儿孙不成?怕不要是为人作嫁,白给人当了挡箭牌了吧。”
秦朗见他越说越不成话了,不禁变了脸色,猛然起身,四下抱了抱拳,冷冷的道:“秦朗多谢石大当家和诸位当家盛qíng款待,能参加这样的洪门盛事,义顺堂不胜荣幸,但今日秦朗已不胜酒力,先走一步了!”
刘啸天见他真恼了,便嘿嘿笑着圆场道:“是刘某人失言了,给大当家的赔个不是吧。为刘某人一句醉话,秦大当家的中途离席,这不是打刘某人的脸吗?大当家的就算不顾着刘某人,难道便不顾着同门的qíng份?今日之事,人都道是贵我两堂联手合办的,大当家的这一去,敝堂如何下台啊?”
秦朗压着气,想这毕竟是公中的事,虽见那刘啸天皮笑ròu不笑的惹人讨厌,但人家毕竟道了歉,自己也不能太以为甚,失了风度,只得客套了两句,耐着xing子回到了席上,待得散席之后,回到酒店,立命猛鬼订飞机票,决意第二日起身后便离开。
变起
当晚睡至半夜,电话铃声猛然响起,阿亮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老大,不好了,同哥……同哥被警察抓去了……”
秦朗翻身而起,惊出一身冷汗,听电话那头的阿亮语无伦次的好半天总算讲明了事qíng的经过,原来就在刚才(按冬天的时差,差了13个小时,他这边是晚上,那边却是白天),警方接到线报,说四海在新收购的药厂内生产冰毒,于是立刻进行了搜查,结果不但搜出大量的盐酸麻huáng素,还搜出了近一吨左右已经制成的甲基苯丙胺(冰毒),药厂的直接负责人骆天宇闻信赶来当场被抓,因为药厂所有项目批件上都有舒同的签字,所以警方将他们同时入案,现在正在传唤秦朗,同时此事已惊动洪帮,义顺堂正紧急开会商讨此事。
秦朗拿着电话愣了,一时脑中一片空白,阿亮在电话里不停的叫了他很久,才回过了神来,定下心来先安抚了他,嘱咐他尽力想办法照顾舒同和天宇,自己会尽快赶回去。挂上电话后,心里不禁一片茫然,他才走了四、五天而已,小傲离开也不过是三个月还不到啊,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事了呢?
想了一想穿上衣服,打电话叫了冯杰和猛鬼过来,将事qíng简单说了,冯杰一听舒同进了警局,又惊又怒,恨不得立时便飞了回去,猛鬼倒是颇为冷静,立刻打电话到酒店的接待处落实了机票是否已送来,先确定了最早的班次是在早上六点,离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然后想了一想对秦朗说:“老大,你看是否应该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
秦朗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刚才他已给老爷子打过了电话,老爷子没说什么,只说让他快些回来,天宇出事,老爷子心里一定乱的很吧?老爷子将自己最爱的孙子jiāo了给他,才不过一个多月就出了这样的事,让他如何对老爷子jiāo待?这件事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自己还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呢,也只有先回去了再说。让猛鬼去叫了帮中的兄弟们起来,大家收拾了立刻赶去机场。
一行人才出了酒店,就被致公堂的人上来团团围住,刘啸天带着几个人慢腾腾的走了过来,笑看着秦朗:“会事还没算全结束呢,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就要走了吗?秦大当家的也太xing急了。我们石山主想亲自和秦大当家谈谈,赏个脸吧?”
秦朗冷冷地看着他,见他身后的众人手上都拿着枪,昨晚致公堂寻求合作不成,看来是要来硬的了,因为来回都是坐飞机要过安检的,大家都是手无寸铁,眼下是在对方地头上,可不能让这些兄弟无辜送了命,当下一言不发地上了致公堂的汽车。
黑白色的乌镇,流淌着素净的色调,如烟云水墨的画卷,慵懒的不染一点凡世气息,若尘倚在木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这小桥、流水、粉墙、黛瓦,这宁静的景致让她稍觉安心,父母寄给她的户口薄已经到了,明天,他们就能一起去附近的办事处登记注册,他将真正属于她,他会真正离开江湖,与她一起过他们想过的生活。
几日来若尘都是浑浑噩噩的,感觉一切都是在梦中,那么的不真实,但她不想醒来,她不知道小傲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想要逃避什么,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心是真的。当小傲开口向她求婚的一刹那,她静静看了他许久,她想他可能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吧?但他没有,他直接拉着她进了那家影楼,预约了拍照的时间,然后郑重其事的带了她去买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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