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站在私下聊天的两个下人听见尹炫夜声音,顿时吓了一跳,赶紧出来,跪下请安。
61 流言
尹炫夜沉着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晚如不明究里,只得连忙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二人出了畅chūn院。她看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一丝不快,却不敢多问,只是一溜小跑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到了下院门口,还未进院,便听见里面魏嬷嬷惊讶地叫道:“哎哟,瞧我,一时竟没瞧出来,这不是王妃吗?您怎么有空,上咱们下人待得地方来了?小心点儿,您刚小产身子正虚。咱这地方乱,没处招呼又不太gān净,可别让这下贱的地方,弄——脏了您的身子。”
魏嬷嬷的嗓门又高又尖,说到最后,又故意把“弄脏”二字拖得很长,说给众人听。
一时之间,下院围观的人群,在听见魏嬷嬷的刁难之后,均想起数日前那个夜晚,尹炫夜大发雷霆,隔日便有消息传出,说是王妃不贞……此时,再抬眼看看她,只见她那一脸的惨白,似乎无语,像被魏嬷嬷说中,不由渐渐骚动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就是就是,看不出来啊,这种人真是不知廉耻……”有人恶意附和,紧接着又朝地上吐了一口。
“呸!”
更有甚者恶言恶语道:“像这种人,真是丢咱们女人的脸!竟然背着王爷偷人,打掉她那个野种事小,依我看,就该让她游街骑木驴!”
此起彼伏的议讨声,犹如咒语般,清晰的灌入怜月的耳中,字字攻心,句句如刺。
跪在一旁忍受处罚的小多,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叫道:“你们乱说什么!我家小姐不是哪种人,不是!”
那说得最凶的妇人,见怜月不吭声,自是不将她们主仆放在眼里,厌恶道:“少说两句吧你!当事人都没有吱声,你吵什么吵,再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家小姐是不是那种人,我们是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
小多见她说得十分刻薄,当下气得叫道:“你!你!你……”她紧紧地盯着那妇人,气得嘴唇都在哆嗦,手指着她,一连说出三个你字,却说不出其他的话!
突然间,她发疯似的冲上前去,扯住那妇人的头发,一边用力去掐那妇人的嘴,一边大叫道:“你敢诬陷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
众人吓了一跳,见她发了狂,赶紧上前拉得拉,扯得扯。一时之间,下院里乱成一团,有人暗中帮那妇人,故意拉扁架,将小多架住胳膊扯起来,那妇人一得空,慌忙爬起来,抬头见小多此刻被人架住,恼羞之下,上前就煽了她两个嘴巴。
小多吃痛,看着他们人多势众,独独欺负她一个,终是忍不住委屈,止不住哭出了声。
那妇人见她哭了,得意地轻笑出声,嘲骂道:“小蹄子,敢打老娘,你也不看看你是谁!”
小多哭着挣扎道:“放开我!你们放手……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
此时,那魏嬷嬷见人已受到教训,怜月站在一旁始终不吭声,她是不受宠,目前仍还是没有被废,终是笑着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他二婶子,她一个小丫头家,不懂事,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闻言那妇人又打了小多一巴掌,才收了手,
那架着小多的两个人松了手,她立刻委顿在地上。
怜月慢慢走过来,将小多捞进怀里。众人见她一言不发,只是将小多抱住,坐在地上。这么冷的天,不由相对望了一望,正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她,幽幽地道:“魏嬷嬷,请留步。”
众人一怔,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转头再看看魏嬷嬷,有些犹豫。
那魏嬷嬷立刻笑道:“王妃,您还有什么吩咐?”
怜月坐在地上没动,也不抬头看她,只是平声问道:“既然你还唤我王妃,哪我问你,在府里,除了王爷,是不是还有谁比我地位高?”
魏嬷嬷一怔,道:“王妃您问这话……什么意思?!”
怜月抬起头朝众人扫了一眼,淡淡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笑,然后主仆俩相互着扶持着站了起来,再次抬眼看向魏嬷嬷时,眼光却无端地添了许多复杂的神色。
“嬷嬷是个明白人,话不用细讲。我问你,以前我可曾给过你什么脸色?”
62 争执
魏嬷嬷顿了下,道:“不曾有过。”
“那我可曾亏待过你没有?”
“没有。”
“既然没有,那我再问你……”怜月脸上仍是在笑,眼光却是冷了,突然问道:“你唆使她们在我面前,数落我,贬低我,说我不守妇道,偷人……是什么意思?!”
魏嬷嬷心中一沉,万万没有料到此时备受王爷冷落的怜月,会对她qiáng颜厉色,愣了一下,方道:“王妃这是说得什么话?我知道您心疼您的丫头,可是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她四处乱闯,惹出乱子,自是该罚,我只是依规矩办事,可没有冤枉她。”
怜月抬眼望着她,那目光从容淡定,却不容人回避。
魏嬷嬷被她看得有些心慌,只得低了头。
半晌,怜月定了定神,看着她,轻声道:“我有说你冤枉她了吗?小多是我的丫头不假,但她犯了错,自是该罚,我无话可说。可是刚才我问你的是什么话,你怎么避而不答呢?”
仿佛被她直直地看得有些不舒服,魏嬷嬷避开她的眼光,道:“人要脸,树要皮,有些话还是不说白了的好!”
怜月收了眼光,眼光流转,将那满腹溢涌而出的委屈,硬生生地咽回肚里,暂缓了片刻,淡淡道:“即如此,麻烦魏嬷嬷跑一趟吧。就说,我认罪。我不守妇道,实在罪该万死,请王爷示下,该如何处置。”
众人不想她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怔住。
那魏嬷嬷的脸色却已经变了色,她定定地看着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嘴上却道:“天色这么晚了,想来王爷早已睡下。若是王妃做错了什么事,觉得对不住王爷,大可明天自己去跟王爷说去,何必叫我一个奴才难做。”
怜月看着她,平静道:“你不去,是担心王爷睡了么?放心,这天色看起来虽晚,但是时间尚早。王爷一定没睡,你去吧,我在这儿等着。”
魏嬷嬷见她执意让她前去传话,终是忍不住叫道:“王妃,您是一个明白人,你知道错了,自寻死路,何必再拉上我!再说了,咱们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若真是有心想死,何必再去叫人请示!”
众人一惊,不想魏嬷嬷说话如此直接胆大。
怜月脸色白了一白。
院外,尹炫夜听得真真切切,突然心中极不舒服,眼光一沉,挥了挥手,底下的人,顿时走得一个不剩。
静了片刻,院内怜月忽然惨淡笑了起来,众人一怔,只听得她道:“我明白了,原来都是他授意的……呵呵,是啊,若不是他……你们又哪来得这份胆子……”
魏嬷嬷看着她悲伤难耐,一时怕她真想不开,在下院惹出了什么事端来,当下心思一转,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奴才嘴啐,还请王妃不要跟奴才一般见识。”
怜月望着她,暗了暗眼,哽声道:“不会……我不怪你!……女人这一辈子,名节最重要……既然他都不把我当一回事,受这不白之冤……我又怎么能……”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
众人见她脸色惨白,眼光忽亮忽暗,口中又断断续续,似乎有些语无伦次,说说停停,一会儿发怔,一会儿又笑,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那妇人终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姐姐……你看她,是不是疯了……”
魏嬷嬷打断道:“住口,你胡说些什么?!”
那妇人还yù说话,魏嬷嬷立刻捏了她一把,自己上前,正色道:“王妃,如今您不比从前,要想生存,日后您说话办事就得悠着点儿,想想怎么样才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当然,如果您要不识趣,硬是嫌奴才们说话不中听的话,也可以不避讳这个,大可以跟王爷说去!”
此时小多缓过劲来,见她如此生硬,一口一个王爷,摆明了不把怜月放在眼里,忍不住气上心来,叫道:“这是什么话!你眼里还有没有……”
怜月连忙按住她道:“小多!”小多一怔,就听她接着一字一句地道:“魏嬷嬷,谢谢你的提醒!你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把我往绝路上bī!只是……我纵是百般不是,总算还是王妃,还是你的主子!我……偷人也好,不守妇道也罢。是生,是死,自由他来处置,还容不得你一个下人,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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