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哲的心软了下来,让许若星难过流泪,是他万分不愿意的,“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要让自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
许若星点了点头,“嗯,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她笑着擦了擦眼泪,“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南极吧!现在,我又想去了。”
或许,她长眠在国外,会比在国内好一些。
白院长给夏晨创打了一通电话,一个小时候后,他出现在了星光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里。
“小创,这钱,我不能收啊。”
白院长将一张金色的□□放在了他面前,他知道,□□后面,还写着六位数字,她,把这张卡,捐来了这里,那么,她来过这里。
“她什么时候来的?”夏晨创的语气不慢不紧。
白院长的语调有些着急,“前些日子,好在我今早去市里办事,查了下,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卡里有那么多钱!小创,你为什么会给小星这么多钱?”
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总是处于最láng狈的位置,“没有为什么,这一笔钱,原本就是留给她的。”
白院长很惊讶,“可是她现在已经跟别人结婚了呀!”
夏晨创的瞳孔忽然收缩,他没想到白院长竟然都知道了这件事qíng,但随后他的神qíng松懈,因为不会有别的原因,“是她跟你说的?”
“对啊!如果她不跟我说,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不说?”白院长焦急万分。
夏晨创深吸了一口气,神qíng淡漠,语调平缓,“不管怎么样,我的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改变啊!”白院长已经拿夏晨创的冥顽不化没有办法。
反倒是夏晨创安慰她,“白院长,您就别替我cao心了,这钱,您还是收着,留着会有用的。”
白院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拿回去。”
夏晨创望着白院长,气氛凝结了一下,“白院长,我要离开了。”
“什么?”白院长更加惊讶。
夏晨创神态平静,仿佛已经心如止水,“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城市,所以,这钱,你好好收着,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有那么多钱捐给福利院了。”
白院长无法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夏晨创眼神黯淡地盯着窗外已经生长了几十年的梧桐树,冬日的寒风已经将它的枝叶刮得一片不剩,但是却又在枝节处,长出了新芽。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很累,想去没有任何记忆的城市。”
那张□□白院长最后还是收下了,夏晨创走出办公楼,走到了吊着秋千的老槐树下,坐在了秋千上,阳光在大地上反she出刺眼的光芒,夏晨创眯起眼睛,看着这里变化着的一切,他看着孩子们在cao场上嬉笑打闹玩耍,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
许多年前,就在这一片cao场上,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cao场中间。
小男孩声音稚嫩,但眼神里满是勇敢和坚qiáng,“悠悠,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吧。”
“不要不要,哥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小女孩一边跺着脚一边开始哭闹起来。
夏晨创甩开夏悠悠的手,生气地吼她,“你怎么那么不听话!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说出这话的夏晨创,那时也不过才8岁,那年他的8岁生日,爸爸妈妈说好要给他买一个大蛋糕的,结果,他们都食言了。
夏悠悠哭着跑开了,夏晨创第一次没有去追她回来,他必须让她知道,她得适应这里,只有适应了这里,她才能适应别人的家庭。
从那个时候开始,夏晨创不再理会夏悠悠了,而夏悠悠也赌气,不再理他,他们都有了各自的朋友,他们被分成了两个群体,男孩的群体,女孩的群体。他也经常会看到全身脏兮兮一个人蹲在cao场上哭的夏悠悠,她被人欺负了,他想去替她出头,可是他忍住了,他必须让悠悠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有时候他也会被大一些的孩子揍,可他从来不还手,被打得惨兮兮的也不还手,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还手,院里的老师们就不喜欢他了,而他,要让自己从福利院里体面的被人领养出去。
每每他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夏悠悠面前,她会盯着他打量一阵,但是很快她就会撇过头去,当作不认识他,那个时候,他很欣慰,因为悠悠,终于做到了。
最终,悠悠从众多女孩中脱颖而出,被一对科学家夫妇领养,夏晨创一路跟着载走她的车,跑了很远很远,一双原本就破烂的球鞋都被他彻底跑断了底,他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走进那个体面的世界。
有时候,放手是对的。
夏晨创这样安慰着自己,对于许若星,既然她能够活得更好更快乐,放手,是对她的负责。
“夏叔叔。”
夏晨创抬头,是一个兔唇的小男孩抱着皮球站在他面前,这男孩他当然认识,当初还是他从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将被放在一个纸箱里的他送来了福利院,在寻找他父母无果后,他就为他取了名字——阳阳,人生充满阳光,没想到随着岁月的流逝,一转眼阳阳就长那么大了,而且每次他来福利院,阳阳都会找他一起玩球。
夏晨创起身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放在了秋千上,“那我就陪你玩一会儿,只一会儿哦。”
男孩开心地点着头,“嗯!”
H市机场候机厅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牛毛细雨,许若星坐在二楼落地窗前,看着停机坪里缓缓进港出港的飞机,她身下,是一辆刚买回来不久的轮椅,第一次坐着它移动,她还不太习惯。
落地窗的另一边,习哲正在打着电话,由于他们忽然要去南极渡蜜月,两家的父母都非常担心,这会儿,习哲的电话都快被他们打爆了。
“真是快疯了……”
习哲终于放下手中的电话,走到许若星身边颓然地坐在了休息椅上,“以后等我们老了,绝对不能像他们那样,罗里吧嗦的,烦都快被他们烦死了。
许若星静静地凝视着停机坪上的飞机,“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担心也是应该的。”
“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习哲低头回身问。
许若星从远处收回目光,“放心吧,不登上南极大陆我是不会死的。”
习哲表qíng复杂,“女王大人,你这算是安慰吗?”
许若星不接话,扭头看向窗外的雨,“希望航班不要延误。”
为了这次能顺利登上南极大陆,习哲做足了一个礼拜的准备,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相关人脉,只希望一切能够顺利,并且许若星还有时间去完成她下一个人生理想。
可是今天才刚出发,他就发现自己把实际qíng况想得太乐观了,这鬼天气啊!怎么跟女人一样说变就变!
当航班抵达S市国际机场的时候,温度低得让人瑟瑟发抖,两人马不停蹄地办理转机手续,下一站,夏威夷。
北半球到南半球,东半球到西半球的跨度,中途花了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夏威夷,坐得习哲骨头都快散架了,而许若星一路上基本处于昏睡状态,害得他担心不已,每隔半个小时他就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她就这么近距离升天了。
在夏威夷逗留了半天,许若星终于如愿地坐进了潜水艇,看着美丽的海底世界,既兴奋又不舍,因为他们还要接着赶路。
从夏威夷转机,又花了十多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南美火地岛,距离南极大陆也越来越近了。
由于两人到达火地岛时,时间是晚上,所以得先在乌斯怀亚的酒店住一晚,第二天天亮了再搭飞机出发去南极。
习哲之前就在网上订好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这在许若星看来是làng费,在非洲待了那么多年,晚上睡在哪里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露宿荒郊野外的经历她太熟悉。
两人住的是双人套房,习哲累得不行,头才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许若星趁着他睡着,便进卫生间洗澡,双腿动弹不得,只能靠着一只左手慢慢移动身体,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从轮椅上移到马桶上,可是偏偏手一划,她猛然摔倒在地,头重重撞在了浴缸上,痛得她直掉眼泪,习哲被她摔倒的那声巨响惊醒,他跑进卫生间,见许若星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左手还捂着自己的头。
“你没事吧?”
习哲看她疼得流眼泪就知道不会没事了。
“你是要上厕所吗?”
许若星摇了摇头,“我想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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