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桐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让傅家门前围观之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静观这戏剧xing的变化,同时也在心中对这位傅家三姑娘的气势所折服,一个女子被人诬陷上门,非但没有气急败坏的嘤嘤哭泣,反而光明磊落,毫不畏惧,这世道虽说女子地位不高,可遇上这样一个烈xing的女子,却还是令人动容佩服的。
袁氏早就没了一开始来傅家门前的气势,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沉住气,带着人来傅家门前闹,这傅新桐可比她想象中厉害多了,更何况,她在还未开始胡搅蛮缠之前,就被傅新桐捏住了痛脚,原本就是想带人来找找傅家的麻烦,出一出心头的恶气,老爷如今还被关在刑部没有出来,虽然外界还不知道韩家快要不行了,可是袁氏担心啊,她担心一旦韩家倒台,往昔的好日子将不复存在,外面有一点传言,都能让她害怕好长时间,说是糙木皆兵也不为过,所以,当看见儿子被抬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时,袁氏就更害怕外面的人知道了一切,所以才敢对她儿子下那么重的手,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找一个可以让她立威,让她表现给所有人看,她韩家还没倒,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想着傅家都是读书人,没什么大用,在朝中并无势力,这样的人家,她就算惹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而可以让别人看看她的能耐和手段,震一震韩家的威势,可是,这傅家其他人也许都是读书人,没什么战斗力,可傅新桐一个就顶了十个凶悍的泼妇,并且还有把柄在手。
袁氏后悔啊。
然而现在后悔也晚了,往袁欣纯忘了几眼,以眼神询问她到底有没有,袁欣纯只抓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袁氏心里有侥幸,这孩子才多大,按理说不该怀上才是,如今所有人都看着她,若是不让把脉的话,人家一定会说她是默认了,gān脆搏一搏,如果赢了,那么将那傅新桐送去姑子庵也是好的,更何况,就算是输了,袁氏已经想好了对策,只需推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将一切推到袁欣纯身上不就好了,这样她至多落一个糊涂,被贱人欺骗的名声,还不至于太惨,至于袁欣纯嘛,看她造化好了,若能挺过去,并且理解她今日所作所为,那么就算今后继续将她养在身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妾侍罢了,这么一想,袁氏似乎就想通了,用一个不重要的妾侍,跟傅新桐赌一把,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能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天生就是恶的。
☆、第114章
第114章
“道歉与否,且看你能否如你所说那般证明,哼,小小年纪,便心机深重,想用这样的激将法来掩人耳目,难道我会被你这雕虫小技骗过不成?正如你自己所说,若是你证明了便罢,若你无法证明的话,那么也别想耍什么花样,你不剃度,我也会压着你去!到时候可别哭鼻子耍赖。”
袁氏觉得自己总不会输给一个rǔ臭未gān的小姑娘,就算她气势很足,镇定自若,可袁氏就不信,她真有通天的本事。
傅庆昭和萧氏也觉得傅新桐把话说的太满了,傅庆昭看着傅新桐,似乎想向她求证一番,萧氏也惊得抓住了傅新桐的胳膊,傅新桐与萧氏握了握手,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放心吧娘,我有数的。”
傅新桐不是第一次对萧氏说安慰的话,而每一次也正如她所说的那般,未出过什么岔子,这个闺女做事比自己靠谱多了,自然知道这件事qíng的轻重,不会胡来的。
傅新桐又看了一眼傅庆昭,对他递去一抹放心的神色,傅庆昭眉头却仍深锁,仍旧不赞成傅新桐以这样冒险的方式来处理事qíng,然而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袁氏今日上门,摆明了就是想要胡搅蛮缠,并不是上门说道理的,她韩家在外面受了委屈,就想要到傅家来找回颜面和场子,言语下作,无所不用其极,如果用一般的态度和她讲道理的话,那么最后不仅起不到什么效果,反而会被她带到沟里去。
以恶制恶,也算是一个方法,只是傅庆昭不确定,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若是奏效了,那袁氏就彻底失去了闹场的底气和筹码,但如果不奏效,难道真要他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剃度吗?
心乱之间,那仁恩堂的老大夫已经主动来到了袁欣纯身边,让药童将药箱放好,架子搭建完毕,一套简单的看诊桌椅便搭好,老大夫对袁欣纯比了个‘请’的手势,老神在在的样子像是特意为这件事而来。
袁欣纯心里打鼓,不住摇头,脸色惨白,并不想拿这件事qíng让袁氏去赌,是的,她当然看出来袁氏是打定了主意牺牲她了,若是她没有怀孩子,那袁氏便能用这件事qíng发落傅新桐那个丫头,可若是诊断出她怀了,那对于自己而言,绝对就是一个激烈的打击了,姑母可能不会赶她出家门,可是,她这辈子也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其实袁欣纯在知道自己月事推迟了之后,原本可以早早的禀告袁氏知道,可是她到底是存了私心的,觉得如果自己怀上了表哥的孩子,那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说不定姑母和表哥就会提前将她正式收入府里,就算做不了正妻,可是做一个比正妻早进门,还生下韩家庶长子的妾侍,自然要更加体面一些,将来主母进门,她的地位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她故意装作忘记这回事,也不看大夫确认,就任由发展,想等到肚子大了,被看出来的时候,再用装傻的行为蒙混过关,到时候姑母和表哥心软的可能就要更大一些。
可是,袁欣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打算,会在今天被搬上台面,让袁氏用作筹码来与人较量,而于她而言,袁氏赌输了的后果,却要她一个人来承担,如何不心惊胆战呢。
只见老大夫身边的那个药童忽然出手,拉住了袁欣纯,似乎怕她跑了似的,而袁欣纯被那药童拉着坐在了老大夫对面,并被按着伸出了手,袁欣纯想要挣扎,可是却发现押着自己的药童仿佛生了一双铁手,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法将按在她身后和手腕上的手脱离,就像是被人钳制在凳子上似的。
可这药童看起来明明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身量还没有她高,为何力气会这么大呢。
袁氏来到袁欣纯身后,袁欣纯无计可施,只能对袁氏哼哼唧唧的求救:“姑母救我,姑母救我。”
袁氏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孩子平日里胆子倒是挺大,可事到临头胆子却破了似的,瞧她满头满身的汗,就算最后查出来没有的事,都不免会被人怀疑,瞪了她一眼,别说救人了,就是让那药童撒手的话都没有说过,袁欣纯绝望的闭上了夹汗的双眼,紧蹙眉头,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直到现在,她才算彻底看清了袁氏这个人,她平日里一口一个好闺女叫着,竟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亲近,府中人对她十分尊敬,好吃好穿好用的给她送来,将她骗的死心塌地,这么小的年纪,就把自己送给了表哥,原以为,在袁氏心中,自己总是特别的,到底是娘家的亲侄女,袁氏对待自己绝对会比其他人要好,可是现在,袁欣纯才知道,自己在袁氏心中是个什么地位,平日里是亲戚,真要遇到事qíng了,那就是挡箭牌,是筹码,是随时可以丢弃,不用保护的闲杂人等。
老大夫的诊脉终于完了,袁欣纯整个人也像是虚脱了一般倒在那简易的桌面上,老大夫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中央,对着袁氏和傅家人说道:
“老朽行医多年,确认这姑娘乃是滑珠之脉,有喜两个月余。”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人哗然,没想到今天居然看了一场这样jīng彩的好戏,大张旗鼓上门找人麻烦的人,最后却被当做个麻烦给解决了,她还好意思上门说人家姑娘如何如何,可她的亲侄女却是这样的德行。
傅庆昭暗自松了口气,走下台阶,对qiáng做镇定的袁氏说道:
“这位袁小姐先前说了,她自来韩家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这珠胎是与哪位暗结的呀?”
袁氏脸色不好,紧咬下颚来到了袁欣纯身前,对着袁欣纯那恐惧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不知检点的小蹄子,我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这般腌臜之人,哼,从前我竟小瞧了你,果真是没爹养没娘教的làng蹄子,今日算是认识你了。”
袁欣纯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说话,只是藏在袖子下面的一只拳头早已捏在了儿一起,她平生最恨的便是有人拿她爹娘说事,她若不是父母双亡,又怎会投奔到她的手底下,任她作践呢?她一直把原始的当做亲娘似的尊敬着,可是就是这个姑母,她爹的亲姐姐,却用这样恶毒的话来骂自己,尽管知道她是为了找回颜面,可就算这样,袁欣纯也不会原谅她。
可是现在她不敢与她翻脸,毕竟自己还要在她手底下过日子,今天的确是个耻rǔ,只要她熬过去了,袁氏回府之后,也不会怎样亏待她,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袁氏多提点要求,反正她如今无依无靠,走到哪里都会受人轻贱,她总要让这些轻贱换一点对自己好的实际东西才不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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