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鸣悲竦,声嘶力竭,与他此刻的心境吻合。
眼前的女子在无意中,用她的音容笑貌编织成一张无形的丝网,将他困于其中,想要冲破束缚,却无能为力,如困shòu般苦苦挣扎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她那张无形的网越缚越紧,越缠越深罢了……
“为什么?”
江暮云鼓足勇气,对步幽晴问出了他在心中憋闷好久的问题。当看到那日院中的焚烧场面后,江暮云羞愤到无地自容,熊熊火焰烧掉的不仅仅是他付出的qíng谊,还有一颗纯粹热qíng的心。
“嗯?”步幽晴的注意力仿佛全部投放在逗弄金丝雀上,对江暮云提出的问题敷衍不答。
江暮云上前猛然将她的手抓起,扯掉芦苇,怒气汹汹的瞪着双眼,一副非bī得步幽晴正视他的架势。
步幽晴挣扎无效,只得偏转脑袋深深叹了一口气,轻柔道:
“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麻烦你说清楚,我才好回答。”
步幽晴云淡风轻的话着实让江暮云气得够呛,他听在耳内,便知道她误会他是特意跟踪她而至。
她满面淡然,满目冰冷,深深的将他刺痛,他恍然大悟,相识时的惊艳,jiāo往时的悸动,谈笑时的畅快,乃至于被伤害时的痛楚,在在都真切的告诉他,他已经爱上这个女人了。
不管她所表现出来的是何种态度,甚至他还没来得及看不清楚,她隐藏在淡然和善的面具下的真实面目有多可怕、有多冰冷的时候便爱上她了,只因初识时的那一眼看得太深,太透,她那种连灵魂都在哀痛的忧郁,仿佛飘摇在万丈悬崖边上的孤秀汀兰,绝望无助又刻骨悲凉。
江暮云抓住步幽晴的双手有些失控,用尽气力只想牢牢抓住那一缕翩然yù飞的魂魄。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把我对你的付出,如此轻易否决!”江暮云不顾一切的向步幽晴说出这番话。
步幽晴有些被他的怒火震慑住了,惊觉事态的离奇发展方向,当时她那么做只不过是想与他划清界限,断绝来往,却忽略了事qíng背后的伤害。
有一种感qíng会因为伤害而变得刻骨铭心。
步幽晴收起了微笑的面孔,沉着冷然的对江暮云说道:
“你该庆幸,我及时将你否决!”
“……”
江暮云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紧握的双手不由松开,起伏的胸腔内,被一股莫名的qíng绪充满,呼吸都难以顺畅起来。
他,该感谢她及时的拒绝吗?
在发现他藏在心底的感qíng后,她并没有伪善的对待,而是果断的拒绝了他,使他避开了更深的伤害,他应该谢谢她的。
步幽晴将双臂上的手拂开,抵住他的胸口,把人推至一步之外,面无表qíng的看着满目失神的江暮云,轻柔的说:
“你从正门出去吧!别再见面了!”
“……”
别再见面了?
这句无qíng的话,把江暮云的思绪瞬间拉回,看着近在眼前却感觉有千里之远的面容,在这熟悉的陌生中,他实在搞不清楚那种难以抑制的qíng感从何时产生,因为不知道产生的时间,所以,即使他想刻意中断也不知道从哪根qíng丝开始。
步幽晴见他依旧站着不动,轻叹一口气,gān脆抓起他的手肘,便向门边拉去,再将他送到门外的那一刻,江暮云才哑然开口说道:“可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那近乎呢喃的声音中透着嘶哑,很轻,就好像一把断了主弦的琴,再也无力发出清亮的琴音般,可就是这种毫无生机的嘶哑,在步幽晴的耳膜内震dàng。
在她如此明确的拒绝了他之后,他怎么还能对她说出‘喜欢’二字?难道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放弃这个念头,唯有两不相见。”步幽晴垂眸说道,两手抓住门扉,想要关上,可江暮云却快她一步,按住门板,眼神中透着忧伤与倔qiáng。
“两不相见只会加深思念,根本不能让人放弃,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喜欢你,想见到你,可就是为了不让你更加讨厌我,我只能qiáng迫自己不去见你,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喜欢你,到底哪里出错了?”江暮云的目光中甚至出现了丝丝哀求,即使是哀求,他也希望能够从步幽晴口中得到答案。
我喜欢你,到底哪里出错了?
是啊,到底哪里出错了?步幽晴的唇角泛出了讽刺的笑,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你没有做错,只是这个世间并不是因为你喜欢便可以怎样的。”步幽晴冷笑着说完,手上用力一推,便将门扉自眼前关上,落下栓,阻隔了江暮云无限受伤的视线。
“的确,我不能控制这个世间,我不能让你喜欢上我,但是我可以控制我自己,我可以让自己做我想做的任何事qíng……”
江暮云qíng绪低迷的说完后,将头抵在门框上,指腹慢慢划过jīng细的门板,再抬起头时,眼神虽然受伤,却仿佛重新拾起信念,他昂首阔步走出了雪域轩……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感qíng,因为伤害而变得刻骨铭心。
10
10、血腥的问候(一) …
连日来,步幽晴都未曾走出游chūn阁一步,要么看书,要么写字,要么对着空无一物的窗外发呆。
浓妆艳抹,媚骨笑颜的玉笙跨坐在窗台之上,五彩锦衣华美奢侈,双肩微露,肤若凝脂,只见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抚过酒壶,早已过了喝的兴致,一双潋滟之眸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的女子。
今日的幽晴很奇怪,虽然外表一如既往的冷漠,但玉笙敢断定,她与往日不同,嗯,大大的不同!
秀眉一挑,玉笙跳下窗台,来到步幽晴身后,将脑袋凑上前,便见步幽晴正面无表qíng的写着她的簪花小楷。
“你……要是在意,下去将他轰走便是了。”
玉笙在看到步幽晴随笔写下的小楷内容后,便决定出声开解道,因为步大小姐奋笔疾书的竟然是安定心神的心经。
步幽晴下笔一顿,冷冷的瞥了一眼笑容狐媚的玉笙,优雅仔细的将最后几个字写完后,笔搁砚台之上,长身而立,踱步来到茶几旁,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径自喝起来。
“听说已经三天两夜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到底想gān什么呀?真这么想见你,有这力气gān等,还不如直接杀上来好了。”玉笙自动自发的坐到步幽晴对面,一脸暧昧的眨眨眼。
步幽晴冷着脸,将一杯茶送至他面前,意思叫他闭嘴,多喝点水吧。
玉笙接过茶水,狐媚子般的双眼直往步幽晴身上打转,似笑非笑的来到窗前,探头一望。
只见雪域轩的正门前,站着一名男子,面容英俊,身姿颇为高颀,他略沉眼睑,满面的倔qiáng,对身旁迎来送往的人群漠视不理,紧绷的下巴上已泛出层层青腮。
那人便是江暮云,自那日步幽晴与他当面说了句:不要再见面之后,他便走出雪域轩,像是要证明什么,标杆似的等在雪域轩门前,至今日为止,已经三天两夜了。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等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此举背后真正的用意……
步幽晴敛下眸子,茶水的热气腾至眼前,漫入漆黑的瞳眸,氤氲出雾谒沉沉的yīn影。
“怎么?他一日不走,你就一日不回府?”玉笙笑得妖媚灿烂,将茶送至鼻端,闻了闻,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阿江也挺好的。xingqíng直慡,侠义心肠,难得的是他对楼里的姑娘下人们也推心置腹,两肋cha刀,这样的男人竟然看上了这样的你,意外,真意外!”
步幽晴将手中茶杯放下,轻叹一口气,无力问道:
“你很闲吗?”从一大早开始,这个本该潜伏翠微阁的人就在她房里腻着,还时不时的冒充看客,道出几句感言来:“你要真觉得阿江好,就以身相许吧。我不是给了你近水楼台的机会吗?”
已经让她用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了解他了不是吗,他自己却跑来这里闲混。
“可遗憾的是,那片楼台却喜欢上了你这轮明月。饶是我,也少不得伤qíng伤心啊……”玉笙透过茶水上的雾气,朦胧中观察起步幽晴的神色来。
步幽晴淡定如水,仿佛没有听见玉笙暧昧挑衅的话般,神色如常的兀自品茶,玉笙心里的小八卦没有得到满足,杏眼一翻,无趣的撇了撇嘴。
“怎么?原来你不喜欢阿江啊。”玉笙不想再与她对峙,gān脆将心中的疑惑慡快问了出来。
步幽晴放下茶杯,淡然的摇摇头,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闲逸的感受冬日阳光的温暖。
玉笙红润的双唇抿出一抹奇异的笑,道:“既然如此……”玉笙来到步幽晴身旁,神秘耳语道:“何不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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