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丢下我。你,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穿好衣服和你一起铲。”
长生暗叹一口气,对她的过度依赖习以为常。
自那日他将人从栖凤崖上救下后,这个身份成迷的女子便如雏鸟一般赖上了他,不仅吃饭、喝水要一起,平日里亦步亦趋,就连晚上睡觉也一定要让他在旁边待着,如若不然,她的jīng神便会极度紧张,像一只惊弓之鸟般难以适从,无奈之下,他只得又重新置办了一张新chuáng,与她睡在一个房间内。
楚湘径自穿衣,完全不顾及长生有多尴尬,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后,便娇俏可爱的跑来长生身旁,抢过他手中的铁铲,露出一脸明快的笑容。
“走吧!”
然后,拉着长生的胳膊便向外冲去。
“不要拉,脚下很滑,小心点。”长生被她拉得一个踉跄,险些两人一起摔倒。
楚湘回过娇美的容颜,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笑了笑,连日来,长生对这种笑容始终无法免疫,只能由着她闹。
刚走了不到两步,长生忽觉背后一凉,他回头一望,只见一条黑金色的长绳如鞭子一般向他们she来,目标是他身边的女子。
长生心下一惊,猛然将楚湘推向一旁,黑金绳雷霆而至,扑了个空。
只见一个孩子,双髻大如蟠桃,两缕发丝自耳后垂下,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她此刻正气势万钧的立于青庐屋檐之上,身后左右各站有八名黑甲黑面的高壮男子。
那孩子的手中盘旋着一条织锦黑金绳,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冷峻。
“你们是谁?想gān什么?”
长生将楚湘一把拉至身后,保护起来,对屋脊上的莫名来客问道。
“把她jiāo出来。我们不想伤到你。”琉璃声音回dàng在寂静的院中,空灵澄净。
听那孩子这么说,长生这才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他们的目标果然是她,而且,可以由此推断,当日将她吊于栖凤崖的也是这些人。
“不可能!”
长生一口回绝道。他怎么可能将他亲手救下的人又送回鬼门关呢?
楚湘先前受惊,气喘不定,她自长生身后听到他的话,看着他完美的侧脸,鼻尖吸入他身上特有的糙药味,楚湘只觉面颊发烫,心跳得比刚才受袭时还要快,还要猛。
“……”
琉璃沉默的深剜了一眼长生,露出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只见她说了句:
“那就得罪了!”
语毕,便对身后的黑甲卫一挥手,八名男子一瞬间便消失在房檐之上,长生将楚湘紧紧搂入怀中,打定主意不放手,一副要抓她先杀他的架势。
楚湘只觉得心如擂鼓,仿佛只要在他的怀中,就算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杀身之祸,她也全不在乎的样子。
事实上,她真的不在乎。
在太师府被抓后,她被吊在深不见底的崖壁上,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可上天竟没有夺走她的生命,而是让她遇见了长生,让从未体验过被人关心爱护的她过了一段幸福的时光,所以,接下来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杀,她真的不在乎……只要……能在他的怀中……
长生自幼体弱,四肢曾被人生生折断过,因此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他想要保护楚湘,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死死搂在怀中。
即使受到那些黑甲卫的攻击,他被踢倒在地也绝不放手。
一声淸啸传来,火红的身影一闪而过,窜入了八名黑甲卫间,一阵连消带打,便将人bī退五步之外。
李凤一袭绯红衣裙,美艳似火焰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扫过屋檐上方的琉璃,还未等对方出手,便以迅雷之势,拉开长生,抓住楚湘的肩膀,便如来时那般跃过药圃,穿过树林,扬长而去。
长生心急如焚的拔腿追去,但以他的脚力,哪里追的上能够日行千里的李凤,仅几步之遥,便再也看不到她们的去向,空dàng的山林中独留楚湘脆亮凄惨的叫喊:
“长生——”
一声凄厉的喊叫自不远处传来。
楚烈起身,想打开地窖的门出去一看究竟,却被手下一名千卫长拉住。
“大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藏身之处,不要出去送死了。”那人的眼神不坚,闪闪躲躲,显然是被这几日的追杀吓破了心魂。
楚烈看了一眼地窖中缩在黑暗中的士兵们,非常愧疚,正犹豫之际,又一道凄厉的喊叫传入地窖。
一把推开千卫长的手,楚烈拔腿便向外走,边走边说:
“你们在这里呆着,我一个人出去看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说完,便迅敏异常的窜出了地窖。
他躲在一所茅舍的后方悄悄探头,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抓住这里的村民,在他们面前摆出着一张纸,纸上写的什么楚烈看不见,但只要村民们摇头,便会遭到他们拳脚相加,无怪惨叫连连了。
楚烈是在夜里,带着兄弟们溜进这个村子的,没有惊动村民,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但事出由己,楚烈一腔正义,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不相gān的人。
未经思索,便当即向那群壮汉的其中一人掷出一块gān土,土在那人后脑绽开,众人惊怒向他看来,他在人们面前虚晃一闪,抢了那人手中告示一般的白纸,便往反方向跑去。
由于他速度太快,那些人根本没有看清他的长相,只一人小声不确定说了一句:
“他手里拿的好像就是……那把剑……”
众人如梦初醒,浩浩汤汤的追了上去。
楚烈轻功不错,若他想逃跑,这个世上怕还没有能够十拿九稳抓住他的人。
只不过身后跟着一帮兄弟,让他不得不担负起责任,与他们共同进退。
他靠在一棵粗壮的树gān上,轻喘着将刚才抢来的白纸展开,他倒要看看这些人一路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浅褐色的眸子扫过白纸,便见一把镶有七星的黑色宝剑,剑下有一行字:见持此剑者,杀!
楚烈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黑色七星剑,这时才弄明白原来一路的追杀竟是冲他而来的?
耳中听到一些杂乱的脚步声,楚烈无心细想,便将白纸折了几折,放入怀中,继续向前方跑去。
“你是说,李凤突然出现,将楚湘救走了?”
步幽晴幽沉沉的说,负手在独幽居内踱步,琉璃站在点了点头。
李凤救楚湘?
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李凤是楚烈的母亲,为了楚方寕做出那件事,就说明当年李凤是动了真qíng的。楚方寕虽未再娶,可在李凤消失的两年之后,让别人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也是不争的事实。照常理推断,李凤应是极其厌恶楚湘才对,她怎么会去救人?
看来,她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龙甲策,就在楚湘身上。
步幽晴在背后摩挲着双手,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还未细想,便听见独幽居外传来一个脆亮的女声。
“李凤斗胆,求见步小姐!”
竟然是李凤!
步幽晴对琉璃使了个眼色,琉璃便从密道退下,她这才大开房门,便看见院内一抹火焰般的艳丽身影,直挺挺的,低头站在她的院中。
弄不清对方的意图,步幽晴也不好先出声,她沉默着来到李凤身前,看着她。
李凤见她望向自己,身子便忽然一沉,挺直背脊跪到地上,‘咚’一声,步幽晴惊讶异常。
“你gān什么?”
说着便要上前将她扶起。
谁知李凤却似铁了心般,定要跪着说话,怎么都不肯起来。
只听她道:“李凤今日特来请罪。”
“……”步幽晴没有说话,蹙眉凝望。
“楚湘是小姐想抓之人,李凤却斗胆相劫,以下犯上,实在该死!”李凤姿容艳丽,说话间的神色却果敢决断,如一个真正的军人般。
步幽晴怔了怔,思虑回道:“凤老板何出此言?什么楚湘?什么以下犯上?你我从来就没有上下之分啊。”
李凤坚定的抬起头,直视步幽晴,道:“小姐是步将军之后,李凤是步将军的下属,当然小姐在上,李凤在下。今日李凤做出犯上之事,特来请罪。请小姐放过楚湘吧。”
步幽晴虽不知道她从何时断定,是她想抓楚湘的,又听她话中总是提及‘将军’,不禁心生厌恶,冷冷道:
“凤老板是不是将军的下属我不知道,但是,当年追随我父亲的人全都已经被斩,你却活着,是为什么?”
“……”
耳中听着步幽晴不痛不痒的话,李凤脸色煞白,只觉脑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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