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汐的心里是酸楚的,因为之前萧齐豫和她分析过茜茜和叶修今后的路,北靖的战事因为萧齐豫,今生大概是不会发生了,所以,茜茜能否放下心中的仇恨,就成了他俩最终能否在一起的最大阻碍。
思及此,宋玉汐放开了仇芷茜,走到了叶修的马下,仰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信封,jiāo给了叶修,叶修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问道:“什么啊?”
宋玉汐说道:“太子让我给你的,是机密。就看你能不能参透了。”
叶修看了看这信封,又看了看马车,心中有些怀疑,太子要是有什么东西想给他,自然能当面给,让人转jiāo是什么意思?不过,宋玉汐既然给了他,那肯定就是有事了,看在茜茜这么喜欢她的份上,姑且收下好了。
仇芷茜对叶修的事qíng素来不过问,便没有刻意去打听什么,又跟宋玉汐说了几句体己话之后,便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子和宋玉汐告别。
马车渐行渐远,宋玉汐却是不想离开,身后走来一人,说道:“我带你去城楼上看吧,那儿看的远。”
宋玉汐知道她和仇芷茜这一世的缘分,只会到此为止,正如茜茜说的那样,今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约莫是见不成了的,回想前世今生,宋玉汐觉得每一世都会有错过,有遗憾,而这一世,仇芷茜就是她的遗憾,两人xingqíng相投,却不能真正的做一世朋友。
点点头,跟着萧齐豫走上了城楼,果然天高地阔,视野辽源,阳光有些刺眼,宋玉汐的目光却依旧盯着那远去的车队,默默的献上自己的祝福。
萧齐豫突然说道:“前两天,纪家就是从这里流放出去的。”
宋玉汐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点点头:“哦。”
萧齐豫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奇怪,遂问道:
“怎么见你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你从前最恨的就是纪家吧。他们如今被流放西北,你不高兴吗?”
宋玉汐没有回头,迎着骄阳,任阳光照在她莹白如霜的脸上,说道:“我从前是恨的,不过现在却没那么恨了,说到底从前就是太在意他们了,我上一世不管怎么落魄,最后都还是希望回到纪家,做的事qíng大多也是想得到纪家的认可,虽然失败了,可是我从前是真的把纪家当做的家,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不是纪家的孩子,这样一想,纪家如何对待我,似乎都很合理,他们没有义务对我好。”
萧齐豫搂着她看着远处的风景,静静的听她诉说着心里的感受。
“我以前活的真的很失败。不思进取,一心埋怨别人,我总说以前没有人真心喜欢我,可是那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呢?”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来反省一下好了。上一世我刚愎自用,害了很多人,办了很多错事,错信他人,以至于让自己的父皇被陷害致死,我让国家生灵涂炭,我让百姓流离失所,你至少没有害过人,可是我呢?每做错一个决定就会害了很多人,若是真要比的话,我的罪孽比你多多了,可是怎么说呢,你当从前的苦痛是南柯一梦也好,当那是不可或缺的成长也罢,现在我们两个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不是吗?我们经历了苦楚,却依旧没有放弃生活,都想尽自己的全力,让自己和别人的生活过的好些,这些就够了,不是吗?从今往后,我们齐心协力,让萧国百姓安居乐业,边境太平,这便是我们对老天爷的回馈。”
宋玉汐将脸埋在萧齐豫的胸膛之上,阳光恣意撒在两人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你说茜茜和叶修会在一起吗?”宋玉汐靠在他怀中,语气略带落寞的问道。
萧齐豫放眼望去,车队几乎已经走的看不见了,想了想后才说道:
“这事儿就看叶修能不能想通了。你不是给他写了几个字吗?若是他能悟道,那他和仇芷茜之间才有可能。”
宋玉汐沉默以对,因为萧齐豫说得对,在茜茜和叶修这件事上面,能够让两人放下一切在一起的,也就只有叶修本人了,旁的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给叶修的那封信上只有一句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北靖王的爵位是鱼,茜茜是熊掌,若是叶修能够放弃北靖王府,那么茜茜应该也能放下仇恨,只不知这件事到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
不过,不管什么结果,宋玉汐都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只能看他们如何抉择了。
*
闵蓝和纪衡的婚礼不算隆重,但也是很热闹的。
纪衡在书院旁买下了一座小院子,两人的婚礼就在院子里进行,当天,宋逸和林氏都出席了,宋玉汐自然不用说,从头到尾都陪着新嫁娘,纪衡从闵家把花轿抬进他的纪宅,然后踢轿门,把闵蓝给背进了小院儿,在喜堂拜过天地,拜过父母,从今往后,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宋玉汐跟着进了喜房,坐到闵蓝身边,盯着她的红盖头看,刚要伸手,就被闵蓝一掌拍下,盖头之后的声音娇羞又泼辣:
“别闹,盖头晚上才能掀,不然不吉利。”
宋玉汐取笑她:“哟哟哟,瞧你说的,怪不得人家说新人进了房,媒人抛一旁了,我这媒人可算是领教了。”
闵蓝头上顶着盖头,所以宋玉汐看不见她的表qíng,伸手在宋玉汐的手上打了一下,说道:
“你这姑娘也不害臊,那种羞人的话就直接说了出来,可给我规矩点儿,从今往后,我可就是你嫂子了,见了我要是不规矩,我打你手板子。”
宋玉汐和一屋子的喜娘都被闵蓝给逗笑了,宋玉汐捧着肚子,打趣起了闵蓝:
“哈哈,这新媳妇不害臊!这才刚进门,就想要教训小姑子了,哎哟,今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不管宋玉汐怎么笑闹,闵蓝自坐在chuáng沿上稳如泰山,等宋玉汐笑够了,她才缓缓开了声,说道:
“你这什么小姑子,就知道笑话我,看我八月里怎么和你报仇。”
在场之人都知道,宋玉汐八月里也要嫁人了,而她嫁的不是旁人,正是当朝那太子殿下,也就闵蓝这个嫂子,敢这样打趣她了,宋玉汐一听啐了闵蓝一口,然后又回了一句:
“嫂子好大的威风,我待会儿可得跟哥哥好好说说,让他替我放着嫂子打我呢。”
听宋玉汐提到‘哥哥’两个字,闵蓝就不说话了,只微微转了转头,终于有了一点新嫁娘该有的娇羞,咕哝了一句:
“好了好了,不和你计较了,真是难缠。”
随着闵蓝这么一句示弱的话,屋子里的喜娘又全都笑开了。闵蓝自己也觉得好玩儿,也跟着笑了起来,喜房里自是一片欢声笑语。
☆、212|114
第二百一十章
而另一边,五月里,秦氏给宋玉蝉找了一个婆家,是新源县令家的独子苏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只是那苏公子的一条腿,稍稍有点瘸,只要不走快,几乎看不出来,但他本人还是很好的,虽然没有三元及第,但也是科举出身的同进士,先入翰林院,等到见习一年后,可入六部观政,总之,宋玉汐也觉得很意外,秦氏居然还是给宋玉蝉挑了一个这样清白的人家,开始还有点怀疑,后来宋玉汐特地让老刘去了一趟新源县,一番打听之后,才知道秦氏确实是上了心的。
那公子出了名的好脾气,家中人口简单,没有偏房妾侍,这样条件的人家,却因为那苏公子在科举过后,摔断了一条腿,治疗过后带着些瘸,所以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姑娘成亲,但其他条件真的挺好的。
宋玉蝉就这么嫁了过去,苏家虽不是大户,也没有大富,但知道娶的是国公府的小姐,也没有太寒酸,聘礼来了三十六抬,在新源县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宋玉蝉嫁过去,秦氏自然也不会亏待苏家,事先跟苏家jiāo代了一些能够jiāo代的事qíng之后,又另外贴补了很多嫁妆,以至于宋玉蝉嫁入苏家的时候,二三里地的红妆,给足了两家人面子。
可是好景不长,宋玉蝉婚后一个月,居然就和婆家闹得不可开jiāo,搅得苏家家宅不宁,因为一点小事,居然让苏夫人这个做婆母的亲自端着茶水来给她道歉。苏家虽不是大富,可也是有气节的,苏公子自然不许这样的事qíng发生,宋玉蝉便无理取闹,觉得苏公子有意小瞧她,日夜和他闹,苏公子不厌其烦,苏夫人更是以泪洗面,终于在三个月之后,苏大人实在受不了,写了一封密贴给国公宋逸,委婉的叙述了,若是令千金再这样无理取闹下去,他们苏家也不介意背上休妻的恶名,苏大人只不过是个七品的县令,他能鼓起勇气给宋逸写那封信,可见家里真的是闹得不可开jiāo了。
宋逸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让褚峰预备下了四个教习嬷嬷,日夜兼程赶到了新源县,四个嬷嬷有国公的命令,专门来调、教不懂事的大小姐的,宋玉蝉的好日子从此到头,在苏家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再也没有,每天日出作——伺候公婆洗漱用餐,但凡有任何不妥贴的地方,嬷嬷有权惩罚,若是出言不逊,当场打嘴巴子,各种规矩,每天如念佛号般时刻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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