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牙关,意蕴一口内力,双臂齐展,那来势汹涌的刀子还未近身,便齐刷刷的坠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啷”,“哐啷”清鸣绝耳的声音,犹如玉石相击,犹如花间低语。
回首一看,原是爹爹动了机关按钮,眼睑一暗,心生冷意,难道爹爹是想要让她葬身于此吗?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你就那么想让我死?”
此时一脸惊恐的爹爹像是见了恶魔一般,浑身控制不住般的战栗着,“樱蔓,别,别……”
一声冷笑,“别?别怎么样?是别杀你吗?”她踱步向前,离爹爹只有一步之遥,顿住脚步,似乎想要刻意保持一段距离,她和他永远也跨越不过去的距离,樱蔓双手环臂,不以为然的说道,“爹爹已经中了绝魂散,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话音刚落,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随之,便轰然倒地,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虽然虚弱,虽然含糊不清,可是字字句句皆入她的耳中,“孽种,你个孽种,你不要叫我爹爹,你不是,不是我的孩子。”犹如晴天霹雳,那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划着她的心,痛,樱蔓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儿,是属于她的味道,因为那是她的心在滴血。
“你胡说,胡说……”樱蔓拿着软剑在他的身体上不停的挥舞着,直到血ròu模糊,直到那血与泪融合的ròu末溅到她的脸颊上,她才恍然惊醒,剑,“砰”的一声坠落下来,那剑上满是鲜血,剑锋上还沾有薄薄的一层ròu末。可是,那一字一句却还在耳边回dàng着,“孽种,孽种……”她果然是个孽种吗?泪水倾泻而下,三年了,三年她未曾流过一滴泪,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哭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原来都是一些无谓的坚持,她的确是人们口中的孽种。
……
杜拓言望着一脸苍白的樱蔓,眼神中的玩味渐渐散去,环与背后的双手轻轻放下,一个踱步便立于她的面前,缓缓蹲下,与那双空dòng的眼平视,纠结的眉头,大而毫无焦距的瞳孔,杜拓言深深的看着,想要看透里面所蕴含的故事,可是久久,望到的除了茫然还有越来越伤痛的愠色。
此时的樱蔓不知,自己已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甚至连最起码的防备都忘却了。
这时,一只大手在眼前上下摆动,猛地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张放大的脸,顿觉自己失态,忙低首,不知如何启口。
杜拓言看见她渐渐明朗的眼眸,便知她已经找回了自己,这才起身,看似无意的抚了抚因蹲下而在袍上留下的褶皱,待抚平才不悦的开口,语中透着几分凌烈,但更多的是担忧,“若是方才遇见敌手,此时你早已命丧huáng泉!”
樱蔓自知方才恍惚的厉害,抿着唇,不发言语,她当然知道,一瞬的闪神就足可丢失xing命。
“回去好好休息吧。”
樱蔓长吁一口气,缓缓站起来,膝下一阵酸软,这才恍然自己着实失神太久了。此时的杜拓言已经背对与她,似乎不再想要多说些什么,只是当樱蔓的手触及门沿时,那沉着有力的声音才响起,“彩凌风鸟只是一物,物失无谓。”然后传来的便是重重一声叹息。
第015章 鸟啼似泣血
触及门沿的手微微一颤,樱蔓回首望着那宽阔坚实的背影,心里传来丝丝暖意,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知道他是想告诉她,他对她并没有半丝的失望。
然,她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只是,他不知道。
苍穹山上,一碧湖水,两座孤坟,樱蔓呆呆的伫立于此,望着眼前耸立的墓碑,眼中噙着满满的泪水。此时的苍穹山上空气十分好闻,想是不久才下过绵绵细雨,坟冢不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水光十色,仿若此时樱蔓的眼眸,玲珑而剔透。几滴泪水如露珠般滑落,混入刚掩埋不久的泥土之中。
风,轻轻刮过,从背后看去,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恣意起舞,宽大的米白衣袖随着发丝的节奏轻轻摇摆,美,美得不可一世。只是,那单薄的身影让人看了去不禁心生疼意。风绵绵拂过,从她的头顶一直拂到发尖,带着断断续续悲惋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不去,“娘亲,余颇说你生前曾也来盗取过彩凌凤鸟,想必您并未得手吧?要不它也不会在那暗藏机关的密室中保存了那么多年,如今,彩凌风鸟已被樱蔓掩于你的墓碑之下,娘亲,你可喜欢?”
……
四年后
时间如过眼云烟,转瞬又是一个四年。
月光昏huáng,迷迷糊糊的透着窗纱照进小小的轩婀屋,然后点点的余韵倾洒在一样迷迷糊糊的樱蔓身上。
此时的樱蔓端坐在窗下,手抚着琴,弹着一首细腻悠长的乐曲,曲音千回百转,月光的映衬,一张小脸越发的清逸,犹如花瓣的粉唇轻轻抿着,看去一副女儿qíng态,却不知,这副绝美的容颜下,内心是怎样的嗜血,细细的指尖轻撩琴弦,轻而巧的调调让人久久的沉醉,却不知,在那双纤纤细手下逝去了多少生命。
徐徐,曲音渐低,最后化为虚无。
樱蔓低首看着细致的琴弦,似在轻微的颤动,嘴角轻抿,清冷的笑容爬上面颊,那颤动的琴弦,仿若那些在她剑下垂死挣扎的人,哀婉而决绝,四年了,自己在迷迷糊糊中拭去了一颗又一颗的头颅,盗走了一样又一样的绝世之物,直到今天,人们在提到嗜刹山庄时第一想到的便会是那神不知鬼不觉,心狠手辣的嗜煞魔女。她,倒是臭名远扬了。只是,世间之人,却都不曾知晓她的容貌,也不曾探得她的年龄,更不知她的名讳,若是有人得幸一睹她的容颜,那么,那人或是不知晓她身份的路人,便是一个死人了。
那颤动的琴弦终于悠悠静止,樱蔓这才抬起来,此时,两扇gān净的窗户,一扇半掩,一扇紧闭,望着那紧闭的窗户,窗户上映着自己浅浅的轮廓,不知何时起,那张稚嫩的面庞已经蜕变的如此陌生,那双依稀清澈的眼,此时已然黑如墨,深不见底了。六岁的她虽然懦弱,可是却还有丝纯真,如今,望向那扇半掩的窗户,看到的除了窗外漆黑落寞的夜色,再无其他,如她一般,往昔的纯真一去不复返。
今天的山庄格外的热闹,仆人侍从们在偌大的山庄里来回奔走,步伐虽快,手却极稳,因为他们手中端的莫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金灿灿的珠宝,樱蔓立于廊角,淡然的看着那些盘盘财物,她知道言必是接下了一个极为棘手的任务。正思及此,抬首就对上了杜拓言那双探究而促狭的眼。
樱蔓的脚步徐徐停驻,唇畔轻掀,浅浅一笑,“言……”
杜拓言抱着双臂,邪邪的笑容在脸颊上浮现,一双黝黑的眼兮深深的望进她如水般的眸底,“你可猜出一二?”
樱蔓敛去嘴角的笑意,看着两人相隔两步的距离,道,“言可是要将此重任jiāo于我?”
杜拓言并不作答,只是对身旁疾走的侍从一声厉吼,“都给我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入廊。”
嗜煞山庄里有众多的侍从丫鬟,他们虽然知道他们所服侍的主子都是要人命的杀手,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何时就杀了人?也无从知晓他们的名讳?他们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很好,好到在这些下人的眼里,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谜。他们是鬼魅的,是神秘的,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又无声无息的退去……
而这些侍从丫鬟们虽然害怕着,却又甘愿心惊胆颤的在这里谋生,因为这里的工钱,还有待遇都是比任何一个地方还要高的。
两人相对而站。方才还来回穿梭的侍从转眼就没有了身影。
杜拓言从衣袂间拿出一根羽毛,递给樱蔓。樱蔓接过,一根丰硕的羽毛,洁白无暇,那丝丝柔毛飘逸而灵动,也许一根绒毛漂浮的姿态,比一只鸟更像飞行,只是,那羽毛的末端有几缕gān枯的血迹,像似断了翅膀,泣血的鸟儿,腥红而诡异,那gān枯的血迹,决绝而凄唳。足可看出那买命之人的杀意和决心,羽毛上映了四个飞扬的红字,“十三王爷。”
“你刚才所看到的那些财物只是定金,若是人头落地还会有更多的金银珠宝,怎么?可有兴趣?”杜拓言看着樱蔓略略扬起的眉头,就知道她此时的心是多么的波澜壮阔,但他知道,以她嗜血的心xing,她一定会接下任务。当然,更重要的是以她的绝qíng她断然不会失手。
“好。七日之后,他必将人头落地。”话音落,樱蔓随即将那带血的白色羽毛轻轻一捏,再松手时,那根肥硕的羽毛已然化为粉沫。
杜拓言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飞扬而洒脱,唇畔轻掀,那浓浓的笑意直达眼兮,不禁唤道,“裴奴。”
樱蔓顿住脚,回首,恰及此,一阵微风拂过,将那已化为粉末的羽毛刮起,朦朦胧胧的白色就在她的周身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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