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脸色煞白若纸,小鹿子有些迟疑却又不敢违逆,踌躇间蓦地想到一事,匆匆忙忙折回外间取了一物递到他面前。
“对了,头儿,这手绢已经洗gān净了,要留还是不留?”
见着那条粉红色的手绢,殷淮脑中自有意识地浮现女子姣好的容颜,俊脸不由得一绷。
小鹿子见状,机灵地道:“噢,明白,小的马上处理掉。”
一开始他们在头儿手上发现这条姑娘家的手绢,不免揣测头儿是不是在外头有什么红粉知己?
只是……若是红粉知己,又怎么会让负伤的头儿独自回到山寨?
众人揣度不清,心底好奇得不得了,如今小鹿子见头儿这反应,再笨也不敢捋虎须,心想得尽快将手绢处理掉。
谁知殷淮却开口道:“手绢给我,你先出去吧!”
峰回路转的结果让小鹿子有些发怔。“啊?”
殷淮扬了扬眉,目光锐利地瞥了他一眼,只见小厮噤了声后匆匆找了个理由就逃出去了。
寝房又恢复一片寂静,殷淮拿着那条布料轻盈的手绢,眉心不自觉紧蹙了起来。
她……到底是谁?
由她的装扮以及谈吐可以瞧得出,她必定是出身良好人家的小姐;而由缉拿他的官兵以及当下的状况看来,也许她已经猜出他的身分?若是如此,她又为何没有揭发他?
他的手不经意摸到手绢一角,上头粗硬的质感吸引他的注意,他定睛一看,是个“思”字。
这……是她的闺名吧?
他反覆抚着手绢上头的绣纹,思绪却越发昏沉,没过多久,他又跌进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7-08-0215:00:03字数:4604
四周高山环绕,青翠参天的古木成林,放眼望去,绿意绵延,光用眼睛瞧着,便令人感到通体舒畅。
秦思趴在马车窗棂边,任由无止境的翠峰映入眼底,鸟鸣回dàng在耳边,她的心qíng因为这份悠闲而开阔不少。
“小姐,这愈是往山里走愈是凉,你就这么把头探出去chuī风,真受了风寒怎么办哪?”
听着丫鬟绿吟在耳边叨叨絮絮,秦思轻蹙起眉,偏过螓首瞋了她一眼。“绿吟,我难得逮到机会出门一趟,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我的心qíng?”
绿吟委屈地努起唇。“今儿个小姐出门,是要到邻县去探望病中的姑夫人,若是不慎染了风寒,届时反要人照顾,不白白折腾了这份心意?”
秦思听了觉得不无道理,却又觉得绿吟才多大年纪,怎么就罗嗦得像个老太婆呢?
她无限感慨地吁了口气。“若早知道你这么唠叨,我也不管新芽染了风寒,也该拖着她陪我出门才是。”
绿吟纯真愣直,听不出主子语气里的玩笑意味,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小姐这是嫌弃绿吟了?”
瞧婢女被自己逗成这模样,秦思忍不住掩嘴轻笑,跟着轻拧她的鼻头,取笑道:“逗你的呀!”
她的话才落下,突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旁袭来,马车剧烈摇晃着,她还来不及有反应,只觉身子撞上车门后被抛飞了出去。
“呜……”
一阵天旋地转后,跟着一股极大的疼痛袭来,秦思连睁开眼去瞧瞧究竟发生什么状况的力气都没有便晕了过去……
浓重的云层压在天际,原本晴朗的天空染上墨色,不多时,豆大的雨滴噼哩啪啦地落了下来。
殷淮正骑着马奔驰在熟悉的山林间,才刚惊觉天色有异,未多时,身上已被突降的雨水打湿了。
“该死!”他拉紧缰绳,缓下马速,在路旁一棵临崖的参天古木前下马,拿出油布将马鞍侧那一大箩筐里的东西密密妥妥地覆好。
这一大箩筐的东西全都是从靖王府的药铺里得来的珍贵名药,不只能替寨里增添一些药材,必要时还可以拿来救济贫苦。
他好不容易潜进城里最大、最黑心的药铺“借”来这些珍贵的名药,可不希望被这一场突来的雨给毁了。
在他动作之间,其中一样药材不知在几时被马速给震得颠了出来,悬在箩筐边缘的人蔘就这么顺势掉落。
殷淮眼一瞄,动作如电,稳稳捞住那可能随时会坠下崖的珍贵药材。
他暗暗吁了口气,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崖下某一处。
危崖峭壁间生了棵奇树,枝叶茂密,有一抹粉色布料突兀地悬在其间,在风雨中摇晃着。
他透过雨幕仔细打量,见那粉色布料下是一双绣花小鞋,他的心猛地一凛。
那悬挂在树间的是一名女子!
虽他不确定那坠崖的女子是否还活着,可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将马拴在古木上,俐落地攀着岩壁朝奇树而去。
片刻,他qiáng壮的单臂便稳稳抓住岩fèng,脚尖抵在奇树上,腾出一手,不费chuī灰之力便将女子捞进怀里,带上崖边。
他将女子稳稳搁置在地,依她身上破损的衣料瞧来,这姑娘并非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非富即贵。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女子的呼吸虽微弱,却仍存一息,他迅速将她抱起,俐落地跃上马背,火速奔回山寨。
***
雨仍铺天盖地的下着,惊人的雨势让天地陷入一片迷茫。
殷淮费了比平常多的时间才回到冥王寨,待眼底映入寨门口那亮晃晃的火炬,便见数道人影映入眼帘。
他缓下马速,进入大敞的寨门后,立即翻身下马。
“头儿怎这么晚?大伙儿说再没瞧见您回来,要派人出去接您了!”一直守在寨门口等他的小鹿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道。
殷淮冷锐的目光淡淡扫了下四周,将马jiāo给马夫后才开口:“被这恶劣天候给拖着了。”
闻言,小鹿子咧嘴一笑。“我就说,头儿出马,压根儿不用担心。”
瞧小厮那笑得没心没肺的傻样,殷淮心头暖意微dàng。
寨中上下之人虽都不是亲兄弟,但满腔赤诚,感qíng好得像亲兄弟,让生来孤寂的他至今未曾感受过孤单。
他轻拍他的肩,没好气地扯唇。“得了,快去把马上那一大箩筐药材卸下给阿风送去。”
小鹿子颔首,注意到主子的墨色斗篷下似乎还攒着某样巨物,微微迟疑了下才忍不住问:“头儿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得卸下吗?”
寨里虽也有姑娘家,但却少有外来客,若这么贸然“卸下”他怀里攒抱住的姑娘,怕是会引起兄弟们议论。
殷淮暗忖片刻后才开口:“你只管顾好那一箩筐的药材便是。”
小鹿子不笨,即便有些许好奇,听主子这一说,还是赶忙将药材卸下,在怀里护得严严实实。
“头儿放心,小鹿子明白这药材有多珍贵难得,会誓死保护它!”
见他那夸张的言词和表qíng,殷淮嘴角微弯,扯出一抹淡笑。“把那一箩筐药材送去药窝后,立即让阿风来后窝一趟。”
山寨里的后窝便是一般人家的待客厢房,平时空置着,偶尔会留一些入寨作客的客人在此休息,而现下,他也只能把不知伤势如何的姑娘安置在那儿了。
小鹿子虽满腹疑惑,却没敢多问,迅速去办头儿jiāo代的事。
殷淮目送小鹿子急忙离去的背影,跟着加快脚步往后窝而去。
***
一灯如豆,殷淮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沾着血渍与污泥的衣衫,以及一块刻有jīng美雕纹的玉佩上,若有所思。
冷昱风从内室出来,瞧见已换好一身gān慡衣物的殷淮,用挟着几分怨慰的口气淡淡开口:“你还真当我太闲是吧?”
他向来不主动参与寨务,大半时间都在他的药窝里钻研他的医书,或是煎煮药糙、炼制丹丸。
可偏偏就有人爱叨扰他,时不时传唤他看些芝麻点大的小伤,让他这个“驻寨”大夫没半点成就感,惹得他总有些意兴阑珊、提不起劲。
殷淮早就习惯冷昱风每回出诊时的惫懒样,微微扯动嘴角问:“那姑娘还好吧?”
“死不了。”
听他吐出那万年不变的结语,殷淮没好气地叹道:“早知道人到你手中便死不了。你倒是说说具体qíng况。”
救起那姑娘时,她身上被雨水打得既湿又凉,一身láng狈又昏迷不醒,他着实无法判断她究竟伤得有多重。
“姑娘身上大多是外伤,麻烦的是头上磕了个伤口,若有瘀血在脑中,怕是一时半刻醒不了。”
殷淮沉吟片刻,脑中思绪奔腾。
在救那女子时,他在她身上瞧到了块玉佩,上头的刻纹很是熟悉,他彷佛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难得见殷淮为一名女子露出如此沉凝的神色,冷昱风禁不住好奇地问:“这姑娘与头儿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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