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瑕,你确定你不是财迷?”江天舒气乐了。
“世子啊,奴婢确定奴婢是财迷。勤俭持家是美德,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世子您一定要记住,成由勤俭败由奢,您也可以参考奴婢的做法,一个铜板虽然少,但是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积攒也能攒下不少钱。哦,世子,奴婢想起来,您每天的零花钱是十个铜板,奴婢只能帮您搓两下背。”
“够了!”
“世子既然说够了,那就请站起来,gān布就在您右手边的长凳上,您先将身上擦gān了,然后上前一步,地上也有一块gān布,您踩上去将脚也擦gān了,然后再上前一步,前面的左手边上有一个高脚凳,上面叠放着您的衣服,上面是中衣,下面是外衣,您自己会穿衣吧?”
“本世子不是傻瓜,当然会!”江天舒咬牙切齿。
“既然这样,恭喜世子,您可以节省至少四十个铜板,请世子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来,等您走出来之后,奴婢就进来给您收拾残局。”
“除了给我搓背更衣要收费之外,做其他的事qíng你都免费?”江天舒不怀好意的问。
“奴婢是侍女,是领着老太妃工钱的,给世子准备洗澡水、收拾浴桶都是分内之事。”
“成,收拾浴桶是你的分内之事,你不会bī迫其他丫鬟帮忙吧?那本世子已经穿好衣服了,你进来收拾吧。”
这一回江天舒说话倒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了,如果无瑕对着他的脸,就能看见江天舒眼睛里闪过一道戏诚的jīng光……可惜无瑕看不见。
“请世子先穿好衣服出来,据说像奴婢这样的小姑娘看见您的光屁股会长针眼的,长针眼奴婢倒是不怕,但是怕跟着世子出去会影响世子的光辉形象,世子啊,您说是不是?”
“水无瑕,你的眼睛不会长针眼,你的嘴巴才会长针眼!”
“嘴巴不会长针眼,嘴巴只会上火起泡。世子您用词有误……世子!”
无瑕尖叫出声,面前的场景由不得她不尖叫!
浴桶已经翻覆,水淹了半个房间,地上已经可以划船,然而这里是房间不是浴间!旁边有柜子,柜子里有衣服,另一边有书架,书架上有书!
无瑕连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浴桶扶正,又慌忙将书架下层的书给抱到柜子顶上,接着抓起一把扫帚死命地往房间外扫水。
幸运的是,这房间的青砖地是用huáng泥填fèng的,不是用豆浆石灰,水渗下去的速度很快,没有造成太大的灾害。
江天舒则穿着中衣坐在chuáng边优哉游哉的看着无瑕忙里忙外,一边笑咪咪地吩咐站在一边的其他三个丫鬟,“这是无瑕分内之事,你们全都看着就成了。”
三个丫鬟里,chūn桃神色不忍,几度想要上前帮忙;银杏笑靥如花,勾起妖艳的唇幸灾乐祸;香jú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给世子捶背,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听见。
见无瑕气喘吁吁、额头冒汗,半身衣服全都是水,láng狈不堪,江天舒心qíng大好,打了一个响指,喝道:“无瑕,我明天要穿那件棕褐色金丝绣百蝠纹宽袍,你给我准备好!”
无瑕放下手中的抹布,脸上全是汗水,一缕鬓发贴在她的额头上,闻言瞬间翻了个白眼,“世子,您是要那件放在衣柜最底下的衣服?您明明知道那件衣服已经沾了水得重新洗过,根本不能穿,您这是打算折腾我?”
“我当然知道。”江天舒脸上笑得灿烂,心qíng开朗得就像是晴天,“你既然是我的侍女,就得将本世子所有的事qíng都准备好。如果你做不到不妨辞工,本世子保证不会在祖母面前说你半句坏话。”
“世子啊,您知道奴婢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是什么?”
“没有管教不好的少爷,只有坚持不下来的侍女!只要侍女能坚持,烂泥也能扶上墙,烂铁也能炼成钢,京师有名的纨绔世子,您一定能成才!”
“水、无、瑕,你……真的很伟大,本世子要睡觉了,你赶紧洗衣服去。银杏,你跟着本世子上楼,本世子要你侍寝。”
“不许去丨”无瑕连忙制止银杏。
“哟,凭啥不让我上楼侍寝?”银杏的声音里带着讥诮,“你别以为拿着老太妃的手书就能为所yù为了?你得记着,你是奴婢,世子才是主子!”
“银杏,跪下!”无瑕冷冷说道。
“凭啥要我跪下!”
“就凭我是一等丫鬟,你是二等丫鬟!就凭我是老太妃亲定的丫鬟,你是世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丫鬟!就凭老太妃给了我处置世子屋子里所有丫鬟的权力!”无瑕利索地祭出了自己手中的大杀器。
“不可能!”银杏尖叫起来。
“什么不可能?约法三十章,文书尚在,其他丫鬟不得上楼,世子,您不会不认帐吧?”说着,无瑕瞥了江天舒一眼,又转向银杏的方向。
银杏悻悻然地跪下了。
“银杏,起来。”江天舒的声音也很大,“她叫你跪下,你已经跪过了。本世子才是主子,本世子叫你起来你就起来!水无瑕,银杏已经如你所愿受过处罚了,你不会以此为藉口继续处罚她吧?”
银杏立刻站起来,边揉着膝盖,“世子,人家的膝盖都跪疼了……”
“对,银杏已经跪过也处罚过了,奴婢不能继续处罚了。那么就请世子的这位侍女去将书房收拾一下,等下奴婢就回来检查。chūn桃、香jú,你们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吧。”
“这么晚了收拾什么书房啊,不能等明天吗?”银杏的嗓子吊起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天舒,希望他阻止。
江天舒看了看银杏,又看了看无瑕,以眼神示意她收回成命。
无瑕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天舒,似笑非笑,“嗯,连收拾书房都不会,世子,奴婢得禀明老太妃,请她给您换一批丫鬟。”
“算了算了,收拾书房也不是很难的事儿,银杏你去看看吧。今天我看过的书不用收拾,我明天还要看;我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不要动,我明天还得继续写。你将纸蒌里的废纸拿出去烧掉就是。”
嗯,果然是体贴下人的好主子,这么快就帮下人找到偷懒的理由。对于这么融洽的主仆关系,无瑕很忧伤,不过嫉妒不是一种好qíng绪,她很善于调适自己。
只是无瑕还没有说话,江天舒又笑咪咪地继续了,“无瑕你赶紧出去洗衣服啊,本世子的衣服让旁人去洗本世子还真是不大放心。既然都要洗,就将所有的脏衣服都带出去洗吧,洗得gāngān净净再回来,至于侍寝的事qíng就不用你cao心了。”
江天舒笑得那个猥琐啊,让无瑕恨不得一把将他的笑容给拧下来。
看着他满面笑容的准备上楼去,无瑕决定最后提醒一句,“您如何就寝奴婢是管不着,奴婢这就去院子里洗衣服。不过世子啊,宽衣这么简单的事qíng最好由您自己做,被子已经铺好了,您也不用呼唤丫鬟来给您铺chuáng。咱们约法三十章里有其他丫鬟不得上楼这条,如果您要呼唤哪位丫鬟侍寝,千万要小心一些。”
无瑕一边唠叨着一边收拾屋子,语气诚恳,非常客气。
江天舒不耐烦了,从楼上抛下一句,“水无瑕你可以走了。”
无瑕不再唠叨,收拾好衣物,手中拎着木盆,步履轻盈的往院子走去。
江天舒的院子里就有水井,无瑕才打了一桶水上来,就听见屋子里面传来“劈啪——哗啦”的声音,又听见丫鬟的尖叫声,仔细一听正是银杏。
无瑕却恍若未闻,慢条斯理的将水桶里的水倒进木盆,再将衣服泡在木盆里,接着抓过一把皂荚树树叶开始揉搓。
说实话,江天舒的衣服不脏,穿过的衣服也没有什么汗臭味,被水浸湿的衣服也没有什么好洗的,也就是揉搓一番罢了。
听着屋里传来的鬼哭láng嚎,无瑕觉得神清气慡,她边洗衣服边哼着歌儿,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水无瑕!你到底做了什么?”
浑身散发着臭味的银杏冲了过来,头发散乱,滴答滴答的正往下滴水,整个人láng狈不堪,面目狰狞,状若疯狗。
“第一,请注意,我是一等丫鬟,你是二等丫鬟,你见了我应该客客气气称呼‘姐姐’。第二,之前有言在先,除本人之外其他侍女不准上楼。你既然擅自上楼,接受惩处也是应当。今天就罢了,如果下次再犯类似的错误,乱棍打出王府,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
银杏气势汹汹地出来问罪,却不想得到无瑕连敲代打的一番话,听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当下愣住,然后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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