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知道这镯子是十成十的真品就可以了,不是吗?至于来路,恕我无可奉告。”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出身,也没必要。
朝奉并没有因此失望,只是目光中露着些许惋惜,“这蓝田芙蓉玉在蓝田玉石中算是佼佼者,这玉温润通透,还会根据配戴者的不同,变化为浅紫色或粉红色,非常神奇。您瞧,这镯子在没有光线的qíng况下,还能看见里面许多的冰花,贵重不凡,所以老朽才多此一问,想知道姑娘这镯子的出处。”
“会来到当铺的人多有难言之隐,可有谁是真心愿意典当掉自己心爱之物?若怕我这镯子来路不明,那小女子只好去别处找识货又不多疑的当铺了。”舒婆娑声音懒洋洋的,可是口气中的qiáng势让人不敢多说什么。
“不不不,我收我收,只是好奇,别无他意。”他当然知道物是好物,何况她还要死当,这翻倍拍卖出去,会有多少进帐啊?他不敢想了。
瞧她周身气质不卑不亢,优雅从容,见人眼带笑意,端庄大方,并且隐隐有种大家闺秀的疏离与客气,他曾见过不少落魄的世家子女进当铺来,却都不如她让人印象深刻。
两人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之后舒婆娑拿着银票和她让掌柜换来的碎银走出当铺大门。
“姊姊,你当了自己的镯子,这怎么使得?”荣惠从听到舒婆娑说要死当开始,小脸上的为难神qíng就没有变过,即便走出当铺的门,仍旧想说服舒婆娑把镯子取回来。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眼力,可也看得出来那镯子是好东西,不只好,还稀罕,至于有多稀罕,瞧朝奉那满意得胡子翘得半天高的神qíng,就知那么贵重的东西,姊姊转眼间就当了,而且半点心疼的样子也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姊姊。
荣蕙的心比舒婆娑还难受。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换了银子能为我们所用才好。往后我们赚了钱,想买什么没有?”
荣蕙心中了然,舒婆娑这是在安慰她。
姊姊和他们不是亲戚,却做到这地步,她都快要流泪了,将来她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世上最珍贵、最jīng致的首饰都送到姊姊面前。
其实舒婆娑当了这宫里出来、jīng致华丽的镯子,她一点也不心疼,毕竟投资哪里有不需要下本钱的?她懂得何谓取舍,那镯子虽美,可是现在对她来说并无大用,换成钱之后,既能帮助荣家兄妹,自己也能赚大钱,到时候这些贵重的镯子要多少有多少,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我会尽最大的能力,把姊姊的jī排铺子开遍整个大泰国的!”荣蕙拍着胸,豪气gān云地说着。
舒婆娑看着眼睛亮亮的荣蕙,神qíng愉悦,“那我就等着享蕙儿的福了,不过凡事量力就好了。”
“嗯。”荣蕙目光坚定,神色认真到不行。
以前的她或许连开店做生意的想望都不敢有,但是既然姊姊给了她这个机会,那么她就要实现梦想。
两人边走边聊,遇见路人便客气地问哪里有糙药齐全的大药铺,路人指了地方,舒婆娑前往后很顺利她买到她要的十二种中药。
接着她们去杂货铺买了各式各样的调料、瓶罐,东西之多,荣蕙的手上已经挂满麻绳系着的纸包了。
最后,她们赶在集市休息前,一口气买了二十只jī,贴了卖jī的大叔七文钱,让大叔将东西送到小屯山。
原本舒婆娑还要让卖jī的大叔替她顺便把jī给宰了,可惜到这时代没有工业用那么多jī,这会儿天气越发的热,生食坏得快,就不打算冒这个风险了。
办妥了手上的事,一直听话地跟着舒婆娑走的荣蕙经过点心铺子时却迈不开脚步了,瞧着糕点咽口水。
其实就是个小姑娘啊!舒婆娑顺着荣蕙的目光向店老板买了玫瑰糕、桃苏和一大盒什锦蜜饯。
等她把三大盒点心拎到手里,荣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姊姊,你怎么买……了这么、这么多点心?”
“你说呢?”舒婆娑把点心盒子往她手里塞,看她手上实在没空间了,这才良心发现似的接过荣蕙手里的药包,让她拿着点心盒,并道:“你边走边吃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荣蕙又是害羞又是欢喜,那笑容说有多可人就有多可人。“我是大姑娘了,哪能边走边吃……我想留着回家咱们一道吃。”
舒婆娑摸摸荣蕙的发,没搭话。
日头晒,眼看着中午都过了,舒婆娑肚里唱起了空城计。
既然手头上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也该慰劳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不是她要说,这镇子就是比小屯山好,各式各样的吃食都有,街上没有很严格的分界线,想吃什么,一眼看过去便一目了然。
正张结着,荣戎一头大汗的自远处小跑过来。
他早就和木匠详细谈妥了快餐车的要求,也把舒婆娑的图纸给了木匠,并约好过两天来取车,因此提前来到大榕树下,虽然约定的时间还没到,可他越想越不对。
妹子和舒姑娘可都是头一次来镇上,人生地不熟,是他太大意了,要是有个什么差池……
他不敢再想,撒开脚丫子就跑,沿路问人过来,也算他运气好,在这条街遇见了正想要去吃饱的两人。
“哥,你怎么来了?还跑这么急,出了啥事?”荣蕙见荣戎黝黑的面色泛红,神qíng着急,忙不迭地上前递上自己的汗巾子给他擦汗。
“还不是怕你们没来过县城会迷路。”荣戎捏着汗巾,随便往脸上抹了一把,因为确定两人都安好,脸色逐渐放松下“不会啦,姊姊说路长在跑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好声好气地问人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你来得正好,中午了,一块进去吧。”三人站在一间饭馆门口,她们说了那么会儿话,跑堂却没有半点不好的脸色。
舒婆娑见状,想着既然态度可以,那菜也值得尝尝。
这是东伏羲在她耳边叨念过的话,他说要是一家酒楼的菜好吃,可跑堂和掌柜的眼睛长在头顶上,那不吃也罢,可他没想过他那身分,又是远近驰名的混世魔王,谁敢给他脸色看?又不是不想在京里混了。
就算是用鼻子看人,看的也是她们这种粗衣布鞋的平头百姓吧。
舒婆娑也不去看荣戎那有些为难的表qíng,只道:“没来过,正好进去尝个鲜。”说完她便率先进了门。
虽然过了饭点,这家饭馆的大堂上还是有不少客人,生意很是不错。
舒婆娑先让跑堂送了三杯凉茶,这才开始叫菜。
还未上菜之前,荣戎拉着妹妹的手去一旁讲悄悄话,“一会儿姑娘要是付不出饭钱,你什么都别说,让哥去应付掌柜就是了。”
他上回卖了猎物的一点碎银还在,吃顿饭还过得起。要是不成,了不起留在饭馆里打工抵债,他有的是力气,不怕吃苦荣蕙解释道:“姊姊当了镯子,手里有银子,请我们上酒楼吃饭是没问题的。”她没敢说那只镯子当了多少钱,哥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会将镯子拿回来的。
可她们买了那么多东西,过两天还有快餐车的钱要给,他们拿什么去赎?那只镯子很难要回来了。
四个凉菜红油耳丝、蛤蝴拌菠菜、怪味jī丝、鱼香ròu丝,四个热菜、三杯jī、红闷排骨、飘香嫩鱼锅、素炒青菜,还有一锅香粳米饭,很快就上来。
舒婆娑叫的都是非常下饭的菜色,三人撒开肚皮,吃了个肚饱腹圆,这才结帐,慢呑吞地走出饭馆。
先前荣蕙拿的那些东西,自然都到了荣戎手里。
舒婆娑看着自己和荣蕙空空的两手,想了想才道:“我们割点ròu和排骨回去熬汤喝吧,家里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多少得买点。”这两个孩子的身板实在太痩小了,不多喝点有营养的汤怎行。
何况现在多了荣戎这劳力,还怕买了没有人拿东西吗?真不行,了不起待会儿雇辆牛车就是了。
于是他们回到集市去扫dàng了一番,舒婆娑去猪ròu傩买了一条五花ròu、一条三层ròu、三根带骨ròu排。既然买了ròu,青菜也不能少,很多人以为住在乡下,青菜随便拔就有,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还是要上市集买才行。部分的摊子都已经收了,小部分的商家为了赶紧回家,只想赶快把手上的货物出清,舒婆娑见能捡便宜自然大买特买,米、面、菜都没放过。全身挂满东西的荣戎脸色发青,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见识女人花钱的功力。
瞧荣戎一副只要多根稻糙就能把他压培的模样,舒婆娑果断地在城门口花了钱包了一辆牛车。
三个人,又是包车,车夫只收十五个铜板。
舒婆娑可不敢想象要背着竹篓把这些东西带回小屯山的惨状,人贵自知,她没那本事,也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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