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耳环,少说也要一、两万,还有这支表,你猜要多少钱?」靳扬瞧瞧这袋,又掂掂那袋。
「一、两万?」沈芝柔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副单钻耳环。
好吧好吧,她是看得出来耳环上那是钻,但是路边摊的水钻也是钻,她从没想过那是真的钻石,或许还是等级很高的那一种?
「不要跟我说手表多少钱,拜托,谢谢。」沈芝柔将靳扬手上拿着的那一袋手表丢进行李箱里,一鼓作气将拉链拉上。
她现在明白了,有些事qíng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她拉这个行李箱拉进拉出了好几个月都不觉得重,而现在一旦知道了那些连戏道具的价值,竟连拉个拉链都感到压力好大。
她丕变的态度令靳扬qíng不自禁地想笑,却又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地,别搞丢。」
「好,我不会弄丢的。」沈芝柔坚定地点了点头,将刚刚明明还无关紧要放在剪接室角落里的行李箱拖到脚边来。
靳扬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好一会儿,忽然抛出一句——
「你得先学着不要相信别人。」
「什么意思?」沈芝柔一顿。
「就是你字面上听到的意思,可以跟任何人保持良好友善的关系,但是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
靳扬将方才从她行李箱里摸出来的一包夹链袋放进她掌心。
「就连我也一样。」她这么单纯,就像刚出社会时的他一样笨,不知怎地竟令靳扬感到有些烦恼。「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很很糟糕了,你竟然还不懂得防我,万一哪天遇到那种跟你称兄道弟的,不就掏心掏肺还帮别人数钱?」
吓!靳扬是什么时候把这袋项链拿走的?沈芝柔吓了好大一跳。
她怔怔地望着手中那袋应该也是价值不菲的项链,又怔怔地望着已经专注会荧幕钱的靳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头徒生一股暖意。
原来靳扬人很好不只是她的推测,他是真的人很好,很好很好啊。
他教她看镜头,教她自保,现在甚至还教她提防别人……只是,他又摸黑他自己了,她不喜欢他老是拿他自己当负面教材,总觉得,他好像在自bào自弃……
「发什么呆?这个镜头也写错了。」见沈芝柔迟迟没反应,而目光似乎又太过柔软,太过于灼热,靳扬不知为何感到有些不自在指了指手上错误百出的场记表。
「这个不是镜头十,是镜头九,沈芝柔,你没时间发呆了,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不学的话就滚回家睡觉,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学!怎么不学?
「我学,我学。」沈芝柔灿灿地笑开,眸中尽是感动与暖意。
虽然,沈芝青要她不要招惹靳扬,但是,她想,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靳扬了,而靳扬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她……既然如此,她向靳扬请教一些东西应该不要紧吧?
她侧眸偷望靳扬的侧颜,努力想力持镇定,却隐不去唇边dàng漾的美丽笑意。
总觉得,她与靳扬的距离似乎近了一点,当场记的生活,有他的帮忙,似乎也越来越光明了。
为什么有人可以嗜甜嗜得如此要命?
靳扬双手盘胸地瞪着那位浑然未觉他的出现,仍犹自一边印剧本一边看剧本,甚至还一手拚命将巧克力塞进嘴里的沈芝柔,心中第一百零一次如此发问。
上回他就已经亲眼见识到她喝玉米浓汤还要加一包砂糖与奶jīng的怪异举止,而她现在就连站在影印间里印剧本也要吃巧克力,这是这么回事?他连头皮都发麻了。
「这给你。」靳扬走到沈芝柔身旁,拧着眉头将手中的最后一集剧本递给她。
方才沈芝柔来找他索印剧本时他还没整理好,现下弄好了,也不知道他一时发什么善心,居然亲自拿到影印间来给她?早知道不要来的,他实在很讨厌空气中那股弥漫着的甜味。
沈芝柔正将巧克力放入嘴里的动作一顿,抬眸望向靳扬,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谢谢。」
好甜,她一说话,甜味更甚了……靳扬很恶劣地试图在她因微笑露出的九颗牙齿中找出蛀牙,却挫败地发现她的牙齿洁白漂亮得很。
沈芝柔低头看看手中的零食,似乎觉得只有自己吃有些奇怪似地,举到靳扬面前,问:「你要吃吗?」
吃?吃什么?他方才一瞬也不瞬盯着的是她的嘴。
「你是蚂蚁吗?」靳扬撇掉某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不答反问。
沈芝柔闻言一笑,她当然听得出来靳扬在嘲讽她连印剧本也要吃甜食。
几次相处下来,她对靳扬的说话方式早已习惯,他就像沈芝青说的,开口闭口没一句好话,但是,经历过上次的剪接室教学之后,她更知道靳扬没恶意,心软,而且人好。
「不吃这么甜,我撑不住。」沈芝柔回应。这好像是她从以前熬夜念书时就养成的习惯,特别倦累时,也特别依赖甜食。
她将最末集剧本放进影印机里,靳扬背倚着她斜后方的矮柜,看着她装订剧本。
本来,他有个念头想了想过去帮忙沈芝柔,转念,却又不是顶qíng愿,迟迟没有动作。他想,他帮沈芝柔的忙难道还不够多吗?例行的巡视片场,最后演变成送她去医院?帮剪接师代班,最后却被央着教她看镜头写场记表?
她现在不过是装订几十份剧本而已,她不需要他帮忙。
「你这么拚命,是为了不让沈芝青丢脸?」靳扬明明不想帮她忙,看着她眼下越来越明显的黑影,这问句却极为自然地跳出口。
「我姐姐?为什么?」沈芝柔愣了一愣,问:「你是指,大家都知道我是沈监制的妹妹,若是我在片场做不好,会很丢我姐姐的脸这件事吗?」
不然呢?靳扬翻了个白眼代替他的回答。
她在片场硬撑,在剪接室硬学,现在甚至还边吃巧克力提神边印剧本?她早该利用这些琐碎时间回家睡觉才是,若不是为了沈芝青,她是为了谁?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沈芝柔又问,微微偏首的神qíng看来有些烦恼。
她表现得很明显吗?若是她已经将疲惫表现得如此明显,那姐姐一定也会发现的。她不希望沈芝青为她担心。
「我当然会这样想,你姐把你介绍给一堆人不是?」靳扬回话得理所当然。
他一直认为,沈芝青当初带着沈芝柔在电视台里介绍这个、引荐那位的举措,简直是像想把沈芝柔bī进死路。
他能谅解沈芝青想照顾妹妹的心意,却不苟同她的做法。
她在沈芝柔的身上贴上了她身为监制的光环与标签,若是沈芝柔哪句话说错了、哪件事做错了,甚至想半途而废不当场记都不行了。
演艺圈小,电视台更小,什么人有什么状一定都告到沈芝青那儿去,就算不告状,背后的蜚短流长也少不了。
沈芝青那白痴,她的举动就像他父亲靳航当年一样,逢人便说他是他儿子,看!最后为他带来了什么?带来了一堆非议与比较,带来了一堆非要将他父亲从头到脚才过瘾的新闻!
沈芝柔看着靳扬总是一脸淡漠,却又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的脸,停顿了半晌之后,缓缓说道:「戏还没拍完,我还没有想到会不会让姐姐丢脸这件事,我是好累,不过可能因为现在还在蜜月期,所以还觉得拍戏挺有意思,累一点不要紧,我撑得满qíng愿的」
沈芝柔微微一笑,轻浅的笑容里却有一抹她自己才知道的不自在。
蜜月期咧?这部戏都拍了半年了,还蜜月期?
「拍戏什么时候有意思了?」靳扬问,他又不是不知道剧组的生活,赶戏、抢景,三不五时还得蹲在路边吃便当,哪里好?
他觉得沈芝柔这么说,只在规避他方才问的,是不是担心让沈芝青丢脸才如此拚命的问题。他想,如果沈芝柔的回答是「是,他会奉劝她别这么傻。
「有啊,很多时候。」沈芝柔停顿了会儿,笑得很愉快。
「像前几天不大雷雨,我穿着雨衣,还得在小白板上包塑胶袋防水才能录板时,我想,如果我没来当场记,绝对不会有这种奇妙的体验;然后还有,某个男演员,老是喜欢在正式录时还咬着口香糖念台词,只要没被导演发现,他就好高兴……还有还有,我前阵子才第一次看见摄影师爬到厢型车上拍一个俯瞰景,摄影师好厉害,拿着那么重的摄影机站那么高,手还不能抖,然后——」
「你说完了没?」无聊!沈芝柔的脸上的表qíng像发现了新大陆,真的很高兴似的。
这都是一些他在演艺圈打滚久了,早已感到不足为奇的小事,靳扬很没耐xing地又白了她一眼。
「……说完了。」沈芝柔偷偷做了个鬼脸。
好啦,她知道,沈芝青说过的嘛!靳扬脾气yīn晴不定、怪里怪气的,是她一时话多,没回答到靳扬想听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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