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招蜂引蝶,就说嘛,我小心又多礼,大户太太若不喜欢,最多就是不再叫我了,哪像张小姐,明明讨厌我,还一直让我去,原因就出在你身上。”齐瑶笑咪咪,“继续说。”
“是,少爷从不隐瞒身分的,所以婢子也老实说是茶庄的掌柜,就见那姊姊似乎有点失望,后来元顺哥去打听,这才晓得张小姐因为无子,被夫家休了,又因为之前的婚配是张太太作主,这次她说得自己看过才算,肯定是见少爷样貌好又一身富贵,这才动心了。”
程商有点不自在,齐瑶却是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程商挥挥手,“你们都下去。”
他都开口了,自然不会有人不识相的不走,厅上一下子gāngān净净。
她拉住他袖子,“那你跟我说后来,不听完整我睡不着。”
程商见她难得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她是官女,我是商人,哪有什么然后,她就算真的倾心于我,也不会愿意嫁给一个商人。”
“那她这样为难我做什么,还砸了店呢。”
“这世界上有人就是这样的,她不愿意低嫁于我,但也不愿意我娶亲,自己不幸福,也看不得别人日子过得好,之前你无所出也就罢了,现在你怀上孩子,只怕即是这点让她动了念头。”他顿了顿,“张家我会再亲自去一趟,务必要张大人承诺我会约束好这女儿,在这之前,你无论如何都别出门。”
她点点头。
他满意的微笑,“乖。”
“还有……”
看到齐瑶耳朵都红了,程商知道肯定不是好直说的话,便耐着xing子等——其实,他很喜欢看她这种模样,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到不行。
“张小姐看不起你,可我……我……”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细如蚊声,“我,我希罕你。”
程商去了张大人府第一趟,便取得张大人“女儿绝对不会再惹事”的保证。
对张大人来说,多年官场生涯都没这样丢脸跟尴尬过——当年,他不是没看出司蝶对程商有好感,以父亲的立场来说,他觉得程商还行,虽然是个商人,但却是一表人才,谈吐不俗,比起那些二世祖都不知道好上多少,加上司蝶是和离妇,年纪也不小,对象并没有那么好找,与其成为有子鳏夫的填房,不如嫁给程商成为正妻,将来让妾室生孩子,自己抱过来养大,总养得亲。
可没想到,司蝶嫌程商是商人,还哭了一场,说什么他这爹想坑自己女儿。
好吧,话说到这分上了,他自然不会提,只继续跟程商当朋友,饮茶下棋论天下,让续弦去打听有没有门第差不多的鳏夫愿娶二十几岁的和离妇。
结果一年多后,程商成亲了,她又发作了一次。
张大人就不明白了,你看不起商人,不愿嫁,人家娶妻了,这也不行?
就这样,司蝶今年三十,还是找不到她合意的对象,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女儿会去砸人家的店。
若是人家惹你,你这样做还说得过去,人家根本就是自己安分过日子而已,真是……
所幸程商也没追究到底的意思,只说修店挺花钱的,再来一次扛不住,请张小姐可别再派人来了。
当然,张大人只能保证了。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16:00:05字数:4582
对程商来说,他不介意张司蝶看不起他,但是她要闹金岚茶庄,这就不行,更何况齐瑶当时还在后头,要是胆子稍微小一点,只怕胎气都要动着了。
因为齐瑶不到店里了,这一个多月,便由他在店里坐镇。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流年不利,距离“少爷,有人来砸茶庄”还不到一个月呢,很快的,他又震撼了,“少爷,快回家,有官人上门,说那叶嬷嬷原来是逃犯!”
程商自然快车回府。
他一路都在想,除了张司蝶,到底他们夫妻得罪了谁——叶嬷嬷那种人,两边肩膀永远平着,背永远挺着,每一步都是六寸,衣服不见一处脏,就算先前在青糙小巷被打得手都断了,一声也没唉,这都能是逃犯,那宅子里便全都是逃犯了。
罗公子说有人在查他,看来是没查出真相,反而被栽赃了。
大步跨进大厅,齐瑶早哭得眼睛肿,见他来,更是忍不住,“叶嬷嬷——”
程商把她搂进怀里,“吓着了?”
“对我倒是客气,可是,叶嬷嬷被他们带去问话了。”
叶嬷嬷无子无女,一心教养这个小姐,两人之间虽然名为主仆,但在qíng感上,却更像母女。
“叶嬷嬷让我别怕,说她去去就来,可我就是怕……”
见众人神色惶惶,就江嬷嬷镇定,程商便道,“江嬷嬷,请你把事qíng说上一说。”
“是,来的是邵总管与户部掌司带头,守门的见掌司穿着朝服,又带着衙役,开大门迎接,又派人通知了小姐,一群人进来,只说要找个小院子问话,另外提了叶嬷嬷走,文书上说得清清楚楚,让程齐两家都听从掌司发落,没办法,只能让人把传秀院门锁打开,让邵总管及掌司带人进去,其它人老奴不认得,但其中一个以前好像在尚书府上见过,只是时间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认错。”
见江嬷嬷有些犹豫,程商说道:“嬷嬷但说无妨。”
“倒有点像谭皇后身边的人,一个叫做huáng宜的姊姊,很得谭皇后信任,常常替皇后到府上传话,老奴因此对她有印象,但也二十几年前的事qíng了,那姊姊又瘦了许多,因此是不是本人,倒也不好说。”
程商蹙眉,“葫芦,你们三个丫头跟谢嬷嬷,牛嬷嬷,陪着夫人去房里休息。”
齐瑶正想说什么,程商又安慰她,“你在这里着急也无济于事,我们成亲三年才有这孩子,得为他保重些,听话,去房里躺着。”
讲到孩子,她便不再说了,“那叶嬷嬷……”
“我自然会尽力。”
待齐瑶在一群仆妇簇拥下离开大厅,程商原本的好脸色立即不见了,只不过他背对着门,自然没人看见。
他在紫檀桌边坐下,拿起丫头的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真没想到好好的会有这种事qíng,瑶儿怕是吓到了……江嬷嬷到齐家也二十几年了吧?”
“二十二年,小姐刚出生,我便到了齐家。”
“听说当初馨州有好多人家,都冲着江嬷嬷是尚书嫡千金的贴身丫头这点,想请嬷嬷到自家家里来教养姑娘。”
“是啊,不过人跟人之间讲求缘分,说实话,尚书府并没有那样好待,嫡小姐脾气可不小,我十四岁成了她的贴身丫头,跟着她出嫁,直到二十四岁,这才让我出府成亲,不过大宅子待久了,我还真不想嫁人,回到馨州,便跟哥哥一家住一起,母亲心疼我这老女儿,哥哥嫂嫂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包括两个侄子都觉得我吃闲饭。
“他们听说曾在官家服侍过的人好找主人家,于是大肆宣传,这才惹得不少人上门,我知道自己不受兄嫂欢迎,自然也是罢了,开出了月银八两银子的条件,这条件一开,上门的人只剩下几家,我挨家挨户看过姑娘,莫小姐,梁小姐,周小姐,去齐小姐的房间看她的时候,四五个月大的娃娃,才伸手去逗弄,她两只胖胖的手一把抓住我,嘴巴chuī出个口水泡,可爱得我的心都要化开,心想,就她了。”
“瑶儿一直很敬重江嬷嬷。”
“小姐是个好孩子,我疼爱她,她便对我好——哥哥嫂嫂自从知道我月银八两,亲qíng就来了,又知道尚书府给的嫁妆银有三百两,更是要我常常回家,母亲生辰时,回家吃了一次饭,两侄子吵起来,问他们吵什么,居然是我将来死了,银钱要给谁,大的说他是老大,应当拿多,小的说平分才对,是啊,是跟我有血缘的,可是面对这种孩子,我真的贴心不起来,倒是小姐,我生辰她年年都记得,年年给我绣小荷包,我们是主仆,但我真心疼这孩子。”
“江嬷嬷既然真心疼爱齐瑶,为何面对掌司带着官衙上门这样的祸事,眼中却带着喜悦之意?”程商说完,脸色即是一沉。
刚刚回到家里,他还以为江嬷嬷毕竟是官户出身,见的阵仗多,所以十分冷静,但后来见她再说起那个叫做huáng宜的宫人时,眼中有隐藏不住的光芒。
那种神色他见多了,是打从心里的高兴。
那张大人的堂侄媳妇,张司蝶的堂嫂,不就是尚书府出身的小姐吗?
想到最近一场接一场的风波,金岚茶庄被砸,多少影响了齐家的名声,叶嬷嬷被带到传秀院,说是问话,只怕也是要挨打,都那年纪了,只怕禁不起多少板子,这些若真是相处了二十几年的江嬷嬷间接搞出来的,齐瑶不知道要多伤心,到时就算打死江嬷嬷,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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