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琴音,逐渐带入遥远记忆。
清灵的音律,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力量,让他的整颗心下,止不住泛起剧烈……满庭繁华之间,他就那么坐在那里,隐隐之间,与着他的阿若,一丝丝重合。
心下一颤,却是承受不住,记忆的侵蚀。
“啊……”
突兀的,君长卿失控一声。
同一时刻,连城回过神来,下意识停止了琴音,正待开口……却见,君墨白正望着她,眸里渲染着不知名qíng绪,直至猛然转身。
“长卿……”
只来及唤上一声,捕捉到他身形一僵。
长卿……长卿……长卿……
明明,心知不是她,还是恍了心神。
原以为,事隔多年,当真正回来,能够与之真正面对。
却原来,他终究错了,这一场镜花水月,是他撒与自己的谎……当,一种感qíng入骨,她以着记忆方式,活在心上,无法承认,她已不在的事实。
一如,当来到,她所在地方。
听着,连城弹着,与她近乎一样的凤求凰,直击心灵深处……许是,如同琴师所言,琴音当真通了灵xing,让他的心,燃烧着无人能懂的孤苦。
他想,他已入魔,无药可解。
“琴,弹得不错。你,自行回府……”
尽力平复了心神,君长卿压抑着,使着语调平静……而后,衣袖下双拳紧握,克制住溢出的悲伤:“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落,君长卿逃也似的,步履匆匆,朝着外面而去。
桃枝上,望着君长卿,远远而去的身影,连城怔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猜得出,君长卿该是想到了若桃,从而心境有些不稳。
俯身,望着膝上的凤求凰,上方落了几许桃瓣,伸手将之掸落……周边循着一望,而后怀抱凤求凰,从着树上翩然而下,由着她这一下来。
带动着,树身发出颤抖。
漫天桃瓣,倾舞而下,犹如一场花雨,恍若隔世。
止不住,连城腾出一只手来,细数桃瓣,飘过掌心之上,chuī散了点点涟漪。
便在此时,有着些许脚步,从着前方一步步传来。
抬眸,惊鸿一瞥,qíng如定格。
有着一人,正站在那里,穿过遥远的千年,容颜惊扰了三世……他,信步而来,与着前世逐渐重合,一点一点,打落在她的心尖。
曾经,他是她,唯一的心上人。
如今,当世事沧桑,隔了千山万水,终于huáng粱一梦。
却原来,她一度奉为神邸的他,也在慢慢淡忘……轻然浅笑,淡淡开口,语调平静无常:“好久不见,夏侯太子……”
的确,好久不见,从着朝阳城回来之后。
大抵是,看清了他的一些面目,而且,他根本不是师父,那么无需执着……朝着现实,他是北漠太子,她是南凉相府嫡子,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显然,他是敌人。
tang隔了一些距离,远远地,夏侯渊望着连城,看着他周边全身,散落在桃瓣之间……就在适才,不可否认,有那么一刻,惊艳了他的时光。
可,当她以着平淡口吻,道出这么一言。
他便知,两人之间,确实如同昨日,陌路殊途,即使这样……曾经,他一次次相护,还是刻在心头,最终,也是他,让他的自尊,败在他的身上。
给予了他,无双信任。
最终,他丢却了这份信任,将他视为敌人,为了保护该死的君墨白,将之防备着……如此可笑,只为一张与之所谓故人,相似的容颜,就这么接近他!
然,这些时日,他避而不见,无不是筹备归国,可,他同样未再来寻他。
想来,终是到了尽头!
眼看,夏侯渊久久地,不曾言语。
连城别过了眸去,抱紧了凤求凰,脚下缓缓踏过,地上一层桃瓣……一步步,经过夏侯渊身边,却是未曾停留,直至他出了声。
“上官连城……”
夏侯渊开口唤上,低沉如水。
适才,经过乐坊之时,无意撞见了他与君长卿,一时止不住,连自己都不曾明朗……随在他们之后,跟了过来,之后聆听着,他所弹的一曲琴音,纷乱了流年。
“怕是,不过一年,我就离开南凉了……”
不知怎么,想赋予这一消息与他。
许是,想看下他的反应,前尘恩怨,如同浮云而过,他当真曾经有心……与他,当作真正朋友,哪怕他是南凉人,可惜遗憾。
听闻,夏侯渊所言,连城有着一刻微怔。
但,很快,还是反应过来:“可是,北漠国,来人相接?”
这些年,北漠日渐qiáng大,已然无需畏惧南凉,作为太子人质,夏侯渊在这里已是许久……按着常理而言,北漠是该派了使者而来,接了夏侯渊回国,否则一直有失国面。
“是,你所猜无错。”
夏侯渊应下,并无有什么隐瞒。
眸色微敛,连城神色如常,复而道:“那么,恭喜你,重返故国。”
话落,抬步yù要离去。
“上官连城……”
夏侯渊终是回身,将他近在面前的背影,定格成一片。
思绪纷飞,有些记忆翻转涌现,有心解释:“我同君墨白,恩怨已经根深蒂固。若是,换作是你,被着君墨白欺rǔ,同样会是记恨在心……”
“夏侯太子,这些恩怨,你无需与我诉说。”
未等夏侯渊话完,连城将之淡淡打断下来。
停顿片刻,而后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北漠与南凉,终究不是一家,只消你做伤害南凉之事,我定不会坐视不理。”
这么一语下,两两沉默一时。
许久,夏侯渊才冷冷一笑,带着一丝失望意味:“那么,就是说,无有一丝回旋余地?你,当真不能,同我再当朋友?”
上官连城,不是朋友,便是敌人。
我,给予你,最后一次选择,错过了这回,当真不可回头……这一回,就当是还了你之前,赠予我的相护!
“不能。”
未有犹疑,二字淡淡落下。
连城便在这同一刻,朝着若桃居外,缓步走了出去,一袭白衣胜雪,在着夏侯渊眼里,愈走愈远,逐渐消失不见。
侧身,望着灿烂繁花,眸里一点一点,浮现出冰冷。
缓缓步入,想到这里,可是君墨白,时常所到之处。
暗处,每每到了晚上,一度有着暗卫,在他周边来回监视,当真是防不胜防……但,无妨,只消再忍上,一段日子,不过一两年,便是离开之日。
而,再过些年,他发誓,一定归来!
那些,欠了他的,欺侮过的,将用不复万劫之地!
这么想着,夏侯渊缓缓步了进去,满庭的桃树之下,有着杂糙遍地而生……这一处,该是景王君长卿,前王妃所在之地,同样亦是君
墨白,所规定的禁地。
这里,鲜少无人到来,清冷而孤寂。
掠过一树树桃花,直至来到临末墙边,上面凌乱布着,一些突出石头……只是,认真将之一遍遍看上,懂得布阵之人,便能发现这些石头,能够连成阵型。
在着阵型,正中间关键的圆心,突出这一部分。
正是,重中之重。
伸手覆在上面,缓缓扭动而来。
随着一道道声音,便在桃树边上,地面一点点深陷下去,有着一个入口呈现面前……台阶一个个,鳞次栉比通往下面,有着些许冷气,扑面而来。
下面的秘密,他想,他早已见过。
也许,过不多时。
里面秘密,公诸于世,他在期待。
***
远远地,离去了若桃居,出了宫门。
心下微凉,存在了些许孤寂,想到夏侯渊,眉眼微微暗淡。
夏侯渊所言,她何尝不能懂上一些,不过是不同国家,所站立场不同……一如初见,君墨白那么折rǔ与他,奈何他只是隐忍,可着是他生存的方式。
他恨君墨白,不过是能够理解。
只是,这是他的事qíng。
再者,他利用了自己对他的信任,从而伤害了君墨白,最为失望的……便是,在她因着师父缘故,信任袒护他时,他却以此为条件,让她看清。
更多的还是,这样的他,让她心下清楚,他并非她心里那人。
再后来,感qíng产生改变。
望着他,与着师父一模一样的容颜,原来能做到朋友,只剩下淡淡叹息……既然,他们之间注定,以后将会走向陌生,何来朋友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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