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声响,似乎就是他跌趴在chuáng上的声音。
还好他是摔倒在chuáng上。不过,就算是摔倒在chuáng上,肯定也很痛吧?!
静芸站在chuáng畔,小心翼翼的低头,端详着江震的脸色。晶亮的黑眸,扫过那张俊脸,因为瞧见他灰白的脸色,眸底浮现深深的担忧。
chuáng边的地板上,散落着几包药袋,她悄悄捡拾起来察看,发现每一包的封口都完好如初,未曾拆封过。
「江先生,你还好吧?」她搁下药包,靠得更近,乌黑的发辫垂落,不经意扫过他的肩背。
他睁开眼睛,因为疲倦与虚弱,未经半点掩饰的眼神,比平日更锐利灼人。
「你还有什么事?」
「你没有吃药吗?」她轻声问道,又看了药包一眼,发现这些药,都是昨天开出的。
锐利的眸子再度闭起,江震闷声不答,gān燥的薄唇抿得更紧,刚冒出的胡渣,满布qiáng壮的下颚。
「我帮你倒一杯水,好不好?」她柔声开口,试探xing的问着。
躺在chuáng上的他,一动也不动。她忐忑的等了一会儿,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或者昏过去了,才听见一声鼻音,从他嘴里哼了出来。
「嗯。」
喜悦点亮了她的眼儿,她如领圣旨,迈开腿儿,咚咚咚的跑出卧室,在客厅张望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厨房。
厨房很gān净。
实际上,是太过gān净了。
厨房里一尘不染,流理台上只搁着一台微波炉,看不见锅碗,也看不见开饮机,更找不到热水壶,而瓦斯炉台更是崭新簇亮,新得像是从来不曾使用过。
她打开柜子,找到一些警政署在过年过节时,送给警员们的锅碗与杯子。她拿出一个杯子,洗净之后,才打开冰箱,继续搜寻饮用水。
冰箱里头,只有啤酒与矿泉水,唯一称得上是食物的,是置蛋架上的两颗jī蛋。她拿起jī蛋,却发现jī蛋轻得出奇,她疑惑地摇了一摇,却赫然发现蛋里面竟然是空的,真不知道是在冰箱里「长眠」多久了。
难怪江震会这么虚弱,他受了伤,却没吃药,甚至也没吃什么食物!
静芸倒了一杯矿泉水,走回卧室里,在chuáng边蹲下。
「江先生。」她小声的叫唤,等到他睁开眼,勉qiáng坐起身子,才将水送到他面前。
他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
「你有吃东西吗?你都没有吃东西吧?」她追问着,心里满是担忧。
江震大手一松,把空杯搁下,径自又倒下休息,脸色比先前更灰白。
空杯在chuáng上滚啊滚,眼看就要跌下chuáng,她慌忙伸出手,接住那个杯子,尝试xing的再度开口。「我弄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轻柔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恼人的小蜜蜂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叫个不停,持续gān扰他休息。
他再度睁开眼睛,望着那张热切的小脸。
「你没别的事gān吗?」
静芸咬着唇,想了一会儿。
「嗯,我下午没事。」她纯挚的回答,长睫轻眨,丝毫不介意他粗鲁的口吻。「这样吧,你休息一下,我去出去买菜,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她就抓起背包,匆匆的跑了出去。
江震半撑起伟岸的身子,还来不及开口,她已经出了门,还奉行他先前的吩咐,乖乖把门关上。
他虚弱的闭上双眼,又倒回chuáng上,薄唇吐出无声的咒骂。
该死,他还得再起来,替她开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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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买大量食材后,静芸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她提着大包小包,一路冲回大门前,才陡然停下脚步,瞪着紧闭的大门发楞。
唉啊,糟糕,门关上了!
bī不得已之下,她只能伸手,去按那个刺耳到让人起jī皮疙瘩的电铃,然后快快收回手,在门前探头探脑的等待。
一会儿之后,门内有了动静,江震拖着步伐来开门。这次,他的脸色死灰,薄唇紧抿着,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打开门之后,高大的身躯一软,几乎就要瘫倒。
静芸丢下手里的大包小包,连忙跨前几步,想也不想的伸手,撑住他健硕的身子,就怕他昏倒了。
「江先生,你还好吧?」软嫩的双手,平贴在他胸上,qiáng烈的男xing气息,让她脸儿晕红,而他的体重,却让她纤细的手臂难以支撑。
高大的身躯又滑下些许,她双手发麻,颤抖得更厉害。眼看江震就要摔倒,她qíng急之下,只能再跨进一步,站进他怀里,让他全身的体重,都倚靠在她的肩上。
江震的头,紧靠着她的颈窝,热烫的男xing呼吸,chuī拂过她的颈、她的锁骨,让那张粉嫩的脸儿,转眼羞得像是红苹果。
她从来不曾跟男人靠得这么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与他热烫的体温……他是这么热,黝黑平滑的肌肤火烫,就像是——就像是——
晶莹的眼儿,突然瞪大。
天啊,江震在发高烧呢!
羞得有几分忐忑的qíng愫,陡然被担忧取代,静芸深吸一口气,挺直单薄的肩背,用尽吃奶的力气,撑着江震往屋内走。花了十几分钟后,半昏迷的江震,终于被她拖回卧房,放回chuáng上躺好。
顾不得自个儿的疲累,她坐在chuáng边,整颗心都惦在他身上。
嫩嫩的指,轻触江震的肌肤,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他双眼紧闭,几绺被冷汗渗湿的黑发,垂落在额前。
她拿出随身的棉手帕,仔细的折好,再倾着娇小的身子,为他擦拭额上的冷汗,希望能让他舒服些。
拭尽每滴冷汗后,她把手帕留在他额上,接着就快快起身,跑到大门前抱回食材。她先关妥大门,然后冲进厨房,急着为他张罗餐点。
见识过冰箱里的「空旷」状态后,她已经明白,这个男人是个彻底的外食族,她根本不指望他家里会有什么存粮。所以,她出门后就大肆采买,不但买了一些营养易消化的食材,甚至连米与调味料,也都买回来了。
花了几分钟东翻西找后,她终于在橱柜的最里头,找出一个平底锅,跟一个白铁制的汤锅。
她先洗净锅具,再用汤锅煮魩仔鱼稀饭。趁着煮稀饭的时间,她拿出冰箱里的矿泉水,让水退冰,再用平底锅烫了些菠菜,拌上麻油与酱油,又煎了一个荷包蛋。
滚烫的稀饭,冒出滚滚白沬,她把炉火转小,让稀饭持续熬煮,接着拿出青葱,切了些许葱花。
虽然,厨房内蒸气温烫,她又忙了好一会儿,但是寒意仍清清楚楚,从脚底窜上来,让她忍不住颤抖。
怎么会这么冷呢?
是因为寒流过境,还是因为屋外的藤蔓太浓密,阳光照不进屋子,所以屋内感觉特别冰冷吗?
一如厨房里的摆设,客厅与卧室里的家具,都简单得不像有人居住。卧室里只有一张chuáng,而客厅里则是只有一台半旧不新的电视,跟一张半新不旧的皮椅。
一张椅子——
难道,江震没有亲人,也没有客人?
微微的疼,揪住她的心口。
这间屋子虽然gān净,却太过冷清空dòng,不带半点感qíng,所有家具,都只注重实用xing,看不见任何抚慰人心的装饰。
江震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休息?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放松?他像是一把太锐利的刀子,永远收不进刀鞘——
心口的疼,悄悄又攀高了一些。
她关熄炉火,调味之后,再把魩仔鱼稀饭,倒入汤碗里,撒上些许葱花;菠菜与荷包蛋,则是放在同一个盘子里。
热呼呼的食物香气四溢,她一步一步的走着,谨慎的把食物捧回卧室里。
半luǒ的江震躺在chuáng上,仍旧双眼紧闭,额上还盖着她的手帕。
静芸先搁下食物,才伸出手,轻覆在他的手腕上。
「江先——」
倏地,静寂的高大身躯,陡然有了动作,宽厚的掌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如铁钳,满是红丝的眼,警戒的盯着她。
「我、我我我——我是静芸——」她像是被猛shòu捕获的小动物,在他的注视下瑟瑟发抖,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能说出自个儿的名字。
黑眸中的戾色褪去,他眯起眼睛,在高烧的晕眩中,勉qiáng抓到一丝清醒,认出那张清丽的脸儿。
「我睡着了。」江震口气淡漠,松开对她的箝制,顺手抓掉额上的手帕。
「喔,没、没关系。」她低下头,掩住粉颊的嫣红。「呃,我煮好了,可能不是很好吃,但是,你多少吃一点,先垫垫胃,之后再吃药,好不好?」她说得有些急促,想掩饰心里的羞窘。
黑眸盯着她,虽然虚弱,却仍难掩锐利。
大手伸到她眼前,手掌朝上,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掌心的纹路,跟他指尖的粗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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