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韩薰仪竟迳自挺直了腰杆,神qíng淡漠的看着坐在前方的金枝玉叶。
眼前的女子身上一袭大红金绣绸服,头上戴着缀着珠宝的发饰,金光闪闪的坠饰就垂悬在眉间,再加上耳环坠链,整个人尽现富贵气息,是与自己不同的大家闺秀。
“你还挺主动的嘛。”凌茵茵冷冷的yù放下茶杯,身后丫鬟连忙上前接过手,再放在桌上。
她一双凤眼目光随即在韩薰仪身上绕了一绕,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美丽出乎她的意料,非但不见乡巴佬的土样,整个人竟像以美玉雕琢出来的,一张瓜子脸、肤若凝脂,脸上虽没有半点脂粉,却与身上那袭对襟大袖、仅在边缘绣有纹饰的浅蓝裙服,特别的相衬,让她整个人看来素雅而清丽,尤其那双熠熠发亮的杏眼更是引人注目,无畏且绽放着坚定的光芒。
也是,能让左斯渊看上眼的女人,怎会庸俗?但又如何?她出身卑下是事实。
凌茵茵冷笑一声。
韩薰仪直视着她锐利的斜睨目光,很清楚,对方在对自己巨细靡遗的打量后,对她是明显的藐视。
她没有主动开口,将她找来的凌茵茵也不说话,两个女人四目对视,旁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觉空气凝滞。
凌茵茵抿紧了红唇。真是好样的,这女人竟真的没将她放在眼里,正想好好数落一顿时,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走了进来。
写满不悦的娇艳丽颜立即转变为温柔可人的神态,又像在对韩薰仪示威似的,先是看了她一眼,才飞奔扑到左斯渊怀里,嗲声的埋怨,“总算见着你了,斯渊,这阵子的心思都在某人身上吧?也没想想我的心qíng,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呀。”
见状,韩薰仪的心像被刺了一下,随即低头不看。
“把手放开,这样的举止并不适合你这个大家闺秀。”
原来正要出门,听到凌茵茵来访而赶来的左斯渊并没有回抱她,事实上,两人虽是未婚夫妻,却不曾有过任何亲密举动,他很清楚她突然展现热qíng是为了表现给韩薰仪看的。
她尴尬又不悦的放开手,“什么举止不合宜?我们是未婚夫妻,谁敢碎嘴!”
话语一歇,她即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韩薰仪。
没想到,韩薰仪沉沉的吐了一口长气后,仍是沉默的与她对视。
“有事吗?为何单单找薰仪过来?”左斯渊的语气说不上好,连态度也是冷冷的。
“这是在问口供吗?”凌茵茵的声音更哀怨了,“我想说,你很忙,才不想打扰到你,又得知这里除了老太爷外,韩薰——韩妹妹是这里最大的,所以,就将她请来,怎么……你怕我吃了她吗?”
“那么,请问凌小姐有什么事?”韩薰仪突然开了口。
凌茵茵怔怔的瞪着竟然真的开口的她。不要脸!这女子真以为她是这里当家的人之一吗?
她憋着一肚子火,“我打算学韩妹妹在入门前先在这里小住,先了解左府里的大小事务,日后也好当个称职的当家主母。”当然,也是担心婚事会有变数,她得在这里亲自守着。“这件事,该请左爷作主。”
左斯渊表qíng难看。凌茵茵的话摆明了是说,韩薰仪可以先进左府,身为未婚妻的她,当然也可以!他神qíng冷峻,思索一会儿后才回答:“行,但我得把话说明白了,如果薰仪受到一点委屈,我唯你是问。”
脸色倏地一变,“你怎么可以——”全然不顾她的面子?为什么?
韩薰仪也同样错愕。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冷淡的跟未婚妻说话!可他又没有否定她所说的当家主母那席话,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凌茵茵也同样想到这一点,心里想起赫公公说的话,要她先忍一忍,她只能咬牙,挤出笑容,“我知道,当正室的人原本就该有度量,日后,不只有韩妹妹,可能还有好几个妹妹啊,毕竟我的夫婿如此优秀,不是一个女人可以独占的。”
韩薰仪头一低,心一沉。凌茵茵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他定定的看着垂下螓首的她,很想跟她说,他正要出去处理的就是跟凌茵茵的婚事,但凌茵茵在场,就怕又生事,再说目前qíng况未明,怕她太过期望——
“我跟人有约,必须现在就出去。”他看了未婚妻一眼后,不放心的眼神又回到韩薰仪身上。
凌茵茵气在心里,却也只能僵笑,“你放心吧,赫公公前阵子到过我家,正好聊到你跟韩妹妹的相处qíng形,所以我很清楚韩妹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会善待她,与她好好共处的。”
说得真矫qíng!韩薰仪在心里叹息,也难为她了。
左斯渊再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还真是依依不舍啊。”凌茵茵的妒火高涨。对他无视她,尽对一个小妾展现温柔不舍,她真是气得想打人!
但是,也因为他对韩薰仪的态度,使她不敢让韩薰仪有任何损伤,没关系,这口闷气,她总会讨回来的,而且,很快就能让她搞清楚谁尊谁卑!
“除了我带来的人,韩妹妹让其他人都下去吧,我想跟韩妹妹说些贴己话。”
话语刚歇,韩薰仪身后的两名丫鬟就沉不住气的急嚷,“那怎么成?”
凌茵茵立即给林嬷嬷一个眼神示意,林嬷嬷立即快步上前,一扬手就要打两个丫鬟耳光,但举高的手立即让韩薰仪给抓住。
“你gān什么?”
“gān什么?”说话的是盛气凌人的凌茵茵,“主子说话,哪有她们下人说话的分!”
“你们先下去,其他人也全下去。”她支退了丫鬟跟奴仆们。
所有人虽然担心她,却不得不听命下去,同时心里对凌茵茵的印象更差。若她真的成了当家主母,大伙儿的日子,惨矣!
韩薰仪这才放开嬷嬷的手,直视着脸色难看的凌茵茵,“你是针对我来的吧?那就别为难下人。”
她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好啊,我知道斯渊疼你,我更知道你替左家生了个娃儿,但有孩子了不起吗?左家又不是绝子绝孙了,还有我能生。”
韩薰仪又选择沉默。
“当然,你的手段是很厉害,为了正室之位、不愿屈就小妾,所以不顾斯渊的面子拒收聘礼。”她绕着她走了一圈,“野心可不小,心计也颇深,yù擒故纵嘛,真行!那么,一个秀才的女儿,琴棋书画应该也行吧?咱们比试比试,若是我的才气输你,我愿意屈就当小。”
凌茵茵说得轻松。她已经将她这穷酸女子底细都查清楚了,她绝不会输,她就是要韩薰仪明白自己有几两重!然后,她要狠狠的羞rǔ她,让她难堪,明白她只有做小妾的命,以后给她安分守己点!
“主子!”林嬷嬷跟两名丫鬟不明就里,听了可紧张了,连忙劝阻。有道是人不可貌相,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的!
但凌茵茵没料到韩薰仪拒收战帖,“根本没有谁当大、当小的问题,也就没有比试的必要。”
凌茵茵却置若罔闻。她住进来,就是为了来羞rǔ韩薰仪的,这是她新发现的乐趣啊,哪容对方拒绝。“我说了算,吃完午膳后,就从琴艺开始!”
在京城大街上,左家经营的酒楼高高挂着写上“左家酒楼”的酒旗随风摇曳,酒楼内,更是座无虚席,高朋满座。
就在上等厢房里,左斯渊已备好一桌好酒、好菜宴请殷王爷。
“你特地设宴,若是为了茵茵的事,你放心,我一直在安抚她,男人嘛,有几个女人是很正常的。”凌平几杯huáng汤下肚,说话就大声了起来。
“谢谢王爷的包容,难怪,我就想依茵茵的傲xing,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左斯渊顺着他的话说,心中暗忖,看来,王爷还不知道他女儿决意搬进左府的事。
“哈、哈,”凌平gān笑两声,“茵茵是被我宠坏了,你就多包容她,呃——”
他指指厢房外,外头人声鼎沸,“生意真是好啊,四方商贾都爱在贤婿开的酒楼谈生意,再加上酒坊的好酒不全往花街柳巷去,尤其是那些上等美酒,只能在左家的酒楼尝到,许多客人因此慕名而来,贤婿可真是会做生意啊,哈哈哈……”
他直觉的转换话题,不想在女儿身上打转,听闻左斯渊极宠爱韩薰仪,万一要女儿让出正室的位置可怎么办?他答应不对,不答应也有困难,他可绝不能得罪左斯渊,他那一屁股烂帐可全等着这未来女婿帮忙还啊。
“是,我会做生意,殷王爷也不遑多让,以我未来丈人的身份,在这里白吃白喝赊帐不少,自然也拿了不少酒去借花献佛。”他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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