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同,她会主动逗他、陪他用餐,即便他仍没开口,但他们这些老奴仆都对她的善解人意有了深刻的好印象。
霍敏儿忙得天翻地覆,终于回到房间后,暗吐一口气,她才想要泡泡澡纡解腰酸背痛,竟看到鲜少见到的丈夫也在房里,显然早她好几步享用她的热水澡。
钱少伦打着赤膀,结实刚硬的身子上还有刚出浴没擦gān的一点点水珠,但他肌ròu厚实的胸膛,看来坚若磬石,很有安全感,也很温暖。
不过,他此刻的表qíng可不只有温暖而已,他是冒火的。
他抿紧了唇,走上前,朝她身上嗅了嗅。
她皱起柳眉。
钱少伦双手环胸的看着这个不上道的妻子,“啧,我听不少下人说,你什么都要省,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看来是很多人向你告状去了。”她其实不意外。
“是,但我怎么看你都不觉得你是斤斤计较之人,所以我用闻的,哼,还真是一身的铜臭味,果然是钱庄来的大掌柜啊!”他语气中的鄙夷很清楚,但也是恼自己识人不明,曾误以为她身上嗅不到半丝铜臭味。
她灵动慧黠的明眸直勾勾的对视他黑眸中的嘲讽,“是。所以,我先告知,日后相公要拿钱也没那么方便,也请相公记得,你曾答应我做的任何决定你都会支持的事!”
有这件事吗?他不记得了,但一想到拿钱不方便,他就不高兴。“我在外风流,你吃味了?所以,借着当家主母之名,理直气壮的要控制我用钱--”
“并不是,钱家有一大群人要养,却是入不敷出。”她直接打断他不实的指控。
“怎么可能?”他一脸愤怒,“我娘跟我说过,钱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多!”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们很有钱,多到可以将钱拿到青楼去布施?”她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冷哼一声,“果然,你在意的还是青楼女子,霍敏儿,男人三妻四妾并不稀奇,你的气度别这么小!”
“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霍敏儿相信他不仅对他娘的话坚信无疑,对钱也是完全没概念,才没察觉钱家已快剩一个空壳。
“那你也搞清楚,你当过霍家的钱庄掌柜又如何,这里是钱家,仍然由我在作主。”
“是吗?作主的人白天看不到,晚上更是看不到,日夜纸醉金迷,听着吴侬软语,怀抱软玉温香,眼前除了一片旖旎风qíng外,还有什么?”她真的气他的不争气。
“该死的,你不过是我的妻子。”他怒道。
“我是,所以,如果你能将一点心思放回家里跟店铺,我会更感激。”
他咬咬牙,“那我只能告诉你,我的人生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女人就变了样,所以,省了你的感激!”
他气呼呼的拿走了挂着的衣服,也没穿好,就直接开门离去。
她抿紧了唇,她得有足够的修养脾气才能不追上前去跟他理论。
唉,前途堪虞,这个丈夫玩xing甚坚,我行我素,什么也不瞭。
钱少伦yīn郁着一张俊颜,往南院的客房走去。
啧!想当河东狮,把他踩在脚下?霍敏儿,你不过是我众多女人之一而已!
从这一天开始,钱少伦就算回府也宁愿睡客房,摆明了在做无言的抗议。
他不再碰她,霍敏儿其实是松口气的。
应该没有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在碰过别的女人后再碰触自己,至少她是。
虽然与他行房的感觉很好,但是,也因为明白了男女之间肌肤之亲是怎么回事,对他也能跟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她就不太能接受。
只是,他原先的男女关系就极为复杂,qíng感也不自我约束,就这一部分,她想自己对他是不必有太多期待。
但除此之外的事,她会对他要求,至少要控制他用钱……
“少奶奶,用晚膳的时间快到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贴身丫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看,向静静走在她身边的钱牧廷,“要回去了吗?”
他点点头。
她回以一笑,她相信凡事都需要付出、需要经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回报,但至少钱牧廷已有回应。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找时间跟他聊天吃饭,只要有好吃、好玩的,她都会准备一份给他,虽然他还是不说话,但感觉到他的寂寞之余,她也感受到他在看到她时的qíng绪,明明是喜悦,他却费力掩饰。
就像现在,她邀他上街走走,他没说话,只是跟在她身边,当他们一起走出店铺时,掌柜、帐房等人可是全傻了眼,也可见他对她已有一定的信任。
她伸手,主动的握住他的手。
他一楞,抬头看她,见她展露一贯的温暖微笑,他的俊脸出现可疑的泛红,但并未甩开她的手。
贴身丫鬟错愕的瞪大了眼,但又忍不住的笑了。少奶奶真的好厉害,小小少爷对人极有防备心,可现在看来她是收服了他!
此刻,一名妇人牵着一个与钱牧廷年龄相仿的小女孩走过来,那大娘身上穿金戴银,就像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娘,他就是钱家的小哑巴,对不对?”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里带了点鄙夷,霍敏儿见到钱牧廷因此瑟缩一下,又见到其他行人投向他的异样眼光,不待小女孩的娘回答,霍敏儿已经忍不住开口替他澄清,“他不是哑巴,小姑娘。”
“可我娘明明说他是,还说长大后,嫁什么样的男人都好,就别嫁他这种残疾的人!”小女孩说得振振有词。
钱牧廷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
见状,一股浓浓的不舍涌上心坎,她陡地走上前,狠狠的瞪着全身珠光宝气的妇人,“你真的这样跟你的孩子说?”
妇人见女儿困惑的看着她,下巴一抬,尖酸地说:“我有说错吗?他根本不开口说话,不是哑巴是什么?”
她恶狠狠瞪着妇人,但话却是对着钱牧廷说的,“牧廷,你也要记得,长大后,娶什么样的姑娘都好,就别娶这种只会道听途说、不会判断求证且言语刻薄的人,日后相处定会有许多纷扰。”
“你!”妇人气得语塞。
“我怎样?我不过是『见贤思齐』,也给孩子同样的建议罢了!”
“你!”妇人气得牙痒痒的,“女儿,我们快走,钱家的人全都是倒楣鬼,咱们母女别沾染到那霉气!”
说是这么说,但在她经过钱牧廷身侧时,却装作拐了一下,再顺势推倒他,“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脚踩到颗小石子,但--也怪不了我们,这就是钱家的霉运嘛,瞧他也是歹命,小小年纪没爹没娘啊。”妇人皮笑ròu不笑的说着,就牵着女儿往前走去。
钱牧廷扑跌在地上,黑眸隐隐闪动泪光。
霍敏儿急忙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怎么样?哪儿伤到了?”
他只是摇摇头,但眼里有着来不及掩饰的难过。
“好,没事就好。”说是这么说,但她脸色挥挥,让看惯了她笑脸的钱牧廷也有点儿怕怕。
而下一瞬间的变化,更让四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大大的吓了一大跳。
她竟然先给了一旁水果摊老板绽碎银子后,就拿了一颗橘子,往妇人丢过去,正中妇人的头!
“啊!痛死了!谁?是谁?”妇人气呼呼的又转过头来。
就见霍敏儿笑咪咪的挥挥手。“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的手不小心滑了一下,而你也真的沾到钱家的霉运了,要小心点啊,免得待会儿又有萝卜、西瓜砸到你的立头!”
“你、你!分明是你故意扔的,哪来那么多借口!”妇人横眉竖目的怒道。
霍敏儿冷笑,“对啊,你脚拐了一下不也是故意的?你脚边哪儿有石头?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别以大欺小,那很丢脸!”
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自知理亏,她咬咬牙,就要走人。
“慢着!还有一件事,牧廷是我的家人,你最好记住,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而我绝不会善罢平休!”
明明是个娇小纤细的女子,可此刻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威仪,还真摄人,妇人láng狈的牵着女儿匆匆穿过人群。
钱牧廷抬头看着她许久,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捍卫之光,他胸口暖暖的,不自觉的,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她一楞,低头看他,这该是他们相处这些时日以来,他头一次主动呢。
她对他嫣然一笑,“走吧,回去吃晚饭。”
他用力点头。
京城里吃饱撑着、嚼舌根的人不少,不过一会儿,霍敏儿护卫钱牧廷一事己传遍大街小巷,就连甫回到店铺,准备拿钱花用的钱,少伦也自说得口沫横飞的帐房口中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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