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吗?」
几个女子又愈聊愈靠近了。
「她刚回来啊!」另一名中年农妇也靠拢过来,帮第一个发问的妇人回答。
「均均现在可是龙泉山庄里的绣娘啊。」
知qíng的就猛点头,不知道的农妇则是讶异的瞪大了眼,「到底怎么回事?」
「别庄的主子出意外,成了残废,几个月前才住到这偏远别庄来……」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的解说,因为别庄里从来没住过主子,管事、小厮、丫鬟、厨娘都现有,就没有绣娘,而不管是庄里丫鬟,还是曹彣从村里、城镇找的fèng补的人手,没有一个让主子满意的。
刚巧,宋均均做几个小荷包分送给几个村里的婆婆,大家才知道她绣功了得,曹彣得到消息,请她帮忙fèng补主子的衣物,没想到,得到主子一句「嗯,在细微处都谨慎细致,这绣娘的手艺可以。」
这句得来不易的赞美可让曹彣大大的松口气,希望她到庄里gān绣娘的活儿,但自家主子脾气很差,宋均均的爹娘宠爱她是出名的,哪舍得让她留在那里,曹彣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她赚外快,不必住在别庄里。
「说也奇怪,一个大人怎么衣服常破,需要一个绣娘入住别院?」中年农妇怎么想都不明白。
「嘿嘿,这个内幕只有我知道。」方莹得意极了!这是她跟好友追问许久才问来的。
「到底是什么呀?快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众人催促着,就连在附近忙农事的男男女女,也忍不住竖直耳朵听。
「双脚残了的王爷喜怒无常,经常吼人,虽不会打人,但会摔东西、踢东西出气,有时候还会捶墙,自己受伤不说,那一身绣工jīng致的衣服难免被勾破什么的,有时候一天就换好几件,不补不修,哪来得及让他换呀……」
龙泉别庄座落在一处丘陵地上,是靖王爷家最早期所建的避暑山庄,周围有高高的围墙,远处层峦叠嶂,近处则是一望无际的田园风光。
山庄幽静,鲜少有人进出,多年来,附近邻家也不曾见过皇家哪个主子到这里避暑,倒是三个月前,听闻现任靖王要来,老榕村的村民个个引颈争看,本以为会有什么浩浩dàngdàng的大场面,结果,仅有两辆马车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不少人看过一名陌生的汉子推着一名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子到坡道上,遥望远方。
耳聪目明的村民们听到那汉子称男子为「爷」后,推估他就是靖王爷,本想善意的表达感谢他家长年来对所属佃农的厚待,没想到,才靠近,就见他怒气冲天的大吼,「滚!谁都给我滚!」
村民们吓得连滚带爬的逃了,哪敢再靠近。
第二日,大家所熟悉的曹彣就出现在老榕村,大略的向众人提及他家王爷因遭逢意外,才到这里养伤,所以,要众人多多包涵,也尽量不要出现在别庄周围。
村民们也尽量配合,毕竟贵族与平民,原本就如天跟地。
只是,时间一久,在里面gān活儿的奴才,渐渐也传了些话出来,多是主子难侍候、脾气火爆、脸色差,除了曹彣,还有贴身侍从韩易外,没人受得了他,也不曾有访客到来。
这些传言宋均均都听过,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有走进别庄的一天,她一边快步跟上曹彣,一边迅速的打量这座奢华别庄。
曹彣快步穿过门庭、回廊,再穿过几个门堂,东弯西拐的,宋均均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一个转角,眼前顿时出现一雅致园林,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在微绽樱花的粉嫩中,更显出动人chūn色——
「滚!滚!全给我滚出去!」
蓦地,一阵雷霆怒吼打破周围的静谧,紧接着是东西被打落地上的乒乒乓乓声,一连串声响让沉醉在眼前美景的宋均均吓了一大跳。
「快!快啊!」
曹彣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往前方小院里冲,宋均均也赶忙小跑步的跟上去。
同一时间,两名小厮脸色惨白的急急跑出来,但如雷吼声仍继续着,「滚!韩易,你也给我滚!该死的,全部从我的眼前消失!」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瓷器还是啥玩意儿的东西落地碎裂声。
两名小厮一见曹彣,一人苦着脸叫,「爷火大了。」
另一人也急着说:「爷没有衣袍可换穿,连身上的也破了——」
「知了,知了!」曹彣一边挥手,一边大叫着,「爷,奴才带人来了。」
曹彣一冲进屋内,对眼前的一片láng藉视而不见,这几个月来早看惯了,但一回头看宋均均有没有跟上来时,他才知道他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老榕村里的男女老少因都务农,不管何时都是一身方便工作的裤装,下田时,不是赤脚,就是穿上一种绑脚的糙鞋,他长年住这里,早已见怪不怪,但此刻,宋均均一身农家女打扮,脚上糙鞋及裤子都沾染泥土,杵在主子这间宽敞富丽但混乱láng藉的小院里,是怎么看怎么突兀。
「这是——」
宋均均瞠目结舌,本该是奢华又舒适的厅堂,此刻却好像被狂风bào雨扫过似的,桌椅及柜子东倒西歪不说,地上还布满茶壶、杯盘,甚至古董花瓶碎片,搞得一地又是茶又是水,还有几套看来价值不菲的华服也躺在地上,有些衣袖还被狠狠的撕裂了——
她不自觉摇摇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此刻凝滞的静寂氛围。
她的目光缓缓的对上一双正狠瞪着她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天庭饱满、浓眉凤目,有一张俊雅绝伦的脸庞,但面无表qíng。
曹彣也觉得可怕,主子的黑眸透着一抹危险的噬人之光,薄唇紧抿,一袭黑色绸缎袍服更衬托出一股yīn郁却慑人的气势。
还有在他身后的随侍韩易,明明有一张俊逸的脸庞,只是肤色黑了些,现在也是毫无表qíng,不——
曹彣看到了,韩易的眼神充满着无力,似在问他是不是找错人?他只是微微的摇摇头,无声的答,是她。
☆、第三章
宋均均凝睇着一看就是主子的男人,像他这样气势慑人的男人,合该是雄纠纠、气昂昂的立于人前,但他却是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宋均均的确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她,是你找来的人」
唐绍羽冷戾的黑眸缓缓的从宋均均那张美丽的脸蛋往下打量,但神qíng上没有太多变化,美人儿在他出意外前看得太多,而那一身窄袖碎花裤装比他家小厮丫鬟的衣服还陈旧,他的视线很快的落到她沾染gān湿泥土的裤脚及糙鞋上。
「是的,爷,她就是这阵子替爷fèng补衣物的宋均均。」曹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因为奴才是在田里找到她的,所以她如此穿着,奴才一时间也没多想,是奴才的错。」
唐绍羽黑眸一眯,「让本王满意的绣娘是这个满脚烂泥巴的小村姑」
宋均均可没有听漏他口气里的不屑,但神qíng没有起太多变化,重生前,她已看太多这类傲慢自大的皇亲国戚,她又不是来选妃的,还得换衣服来见吗?
「是,是的。」曹彣困窘的再看向宋均均,「这就是我家主子,快行礼啊。」
「爷,我是宋均均,爷叫我均均即可。」她想也没想的就向他行了一个优雅的欠身礼。
这个动作一出,甭说曹彣一愣、面无表qíng的韩易一怔,就连唐绍羽的神qíng也跟着一变!瞧瞧她,虽然一身朴素,但端庄大方,贵气浑然天成——
他脸色突然一沉,「一身农家女扮相却怎么看都不像个农家女!你是谁?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
果然,贵族该有的疑心病他也有,宋均均觉得可悲,但也倍感庆幸,至少,她已脱离那样的人生。
「爷的疑心病真重,我只是个会绣补的农家女,爷要我做活儿,我就做,怀疑我,我这就走人。」大方的再行个礼,她转身就要走。
如此率xing,让唐绍羽不由得一愣,韩易也诧异,但曹彣反应就快了。
她可是这几个月来惟一能让爷满意的绣娘,她走了,他到哪里再找人来让爷满意他急急的拉住她,一边向主子解释,「爷,均均的娘出身好人家,才会是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天天跟着父母农作,皮肤却晒不黑,还是粉纷嫩嫩的,就连气质也像她啊。」
「曹总管,你不必向你家主子说那么多,会怀疑的人就是会怀疑。」她觉得他是白费唇舌。
「放肆!」唐绍羽忍不住吼了她,「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已指名曹总管,」她回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回答,「就不知爷为何还需多此一问?」
「一个卑微小农妇竟敢顶嘴!」唐绍羽怒指着她,还狠拍了一下轮椅的把手,但他的袖摆早已有撕裂处,这手一上一下,宽大的袖摆卡到轮椅fèng隙处,火冒三丈的他一阵愤怒的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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