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她抱上马匹,拥着她奔回金馥堂的一路上,他的心甚至微微发烫起来,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在她拚命的为他守住花苞后,不仅赢得他的尊重,似乎也赢到一份来自他心中的悸动。
向欣琳因为淋了一整夜的雨,发起高烧。
万昶钧叫了丫鬟为她梳洗换上衣服,也叫来大夫为她诊治,她受伤的双手擦上药包扎好了,大夫开的祛寒药方也差丫鬟去煎煮了,可她还是不醒来,他坐在chuáng边,亲自为她换上冰毛巾,等着她清醒。
“花……花苞……”
连在睡眠中都不安心,念的仍是花苞,这个女人很不同。他蹙眉盯着她,脑海里浮现的仍是昨晚那一幕幕震撼心灵的画面。
半晌后,她低吟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一接触到他沉静的黑眸,像是想到什么,她急得坐起身来,“花苞!”
他一手压在她的肩膀上,硬是把她压回chuáng上去,“你急什么?”
“花苞没事吗?我想去看。”她还是想起身。
但他的手可不放,他盯视着她焦急的神qíng,突然撇撇嘴,冷声道:“不用看了。”
难道……她的脸色丕变,心陡地一沉,“是全部都……”“是,全没了,所以,你别想太多了。”避开她那双泛泪的眸子,他看向她包扎着纱布的双手。
他是撤了谎,但若不如此,这个笨蛋肯定不会好好躺在chuáng上休息。
一盅盅药品、补汤和粥汤被送进来,万昶钧要仆人退出去后,端来粥汤,以汤匙勺了口汤。
震惊驱走难过的qíng绪,她难以置信的眨了眨泪眼,他是要喂她吗?
“快点喝,我手会酸。”这家伙怎么这么欠人凶?
她脸色一变,急忙点头,一口接着一口。
事实上,这会都过午了,他也怕她饿坏了,看到她连喝好几口粥,接着又喂她喝药汤,她倒乖,黑黝黝的药不敢吭一句苦,静静地看着他chuī了chuī,同样是一口接着一口。
但他也注意到她眼眶里盈满泪水,不由得低声斥责,“良药苦口,哭了还是要喝。”
她不是因为药苦而哭,而是他竟然对她这么好,还是,他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因为她起了誓,花没了,她也要离开金馥堂,所以这是他最后的仁慈吗?联想到这个可能xing,她的喜悦很快被苦涩所取代。
门外,小琦和三位总管、其他仆佣偷偷看着,眼中都浮现笑意。
房里的氛围好温馨,两人的互动更见无形的qíng绦,他们都替苦尽甘来的向欣琳感到高兴。
这一回发烧,向欣琳整整躺了三天。
好几回她都想到花田去看看,但都被万昶钧拦阻下来,本想趁着他出门时,溜到花田去看,没想到他哪儿也不去,反而是谁有什么事要问、要签的,都得到她房间的侧厅来。
怎么回事?是监视她?怕她离开时偷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离开吗?
就连小琦也不让她见,她想谢谢那一天,她和其他人冒着被辞退的危险帮忙她救花也不成!
闷闷的躺靠在chuáng上,她双眼带着埋怨,在离去前,她一定要去确定花苞是真的全没了,否则,她不甘心!
所以,在万起钧听取完三名正副总管的报告,步进房间,对上的就是这双含幽带怨的黑眸。
“我可不可以下chuáng了?我只是染了风寒也没成了残废,手上的伤也好了许多,而你都没事可以做吗?”不是她不识相,可是再这么躺下去,再加上一盅盅补药吃下肚,是要把她养肥了赶出去,才不难看吗?
他没有事可以做?!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
臭着一张俊脸走到chuáng沿坐下,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他亲自伺候她,喂她吃药、吃饭,这家伙一点都不感动,还在埋怨?
“gān……gān……么瞪着我不说话?”被他那双冷峻的黑眸看得浑身不自在,她不得不先开口打破这快要令她窒息的沉默。
“我要说什么?”他咬咬牙,“我头一回伺候女人,而那女人没觉得喝的药比较不苦,吃的饭菜没有特别香,反而还一副倒了八百辈子楣的模样,你这家伙铁石心肠啊!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感恩?”
她不懂?!她懂,所以更心痛,因为,花没了,她就要离开了,他忘了吗?
“说话!”他霸道的下令,因为他正好捕捉到一道痛楚之光闪过她那双眸子。
“我……我必须离开了,你不懂吗?花没了,我起了誓啊!你难道不想赶我出去了?”她的心好沉重,失落感也好重,浓浓的伤感更深,他哪里懂!
“原来……你是……”难以置信的瞪着她泣然yù泣的瞳眸,他想也没想的就敲了她的额头一记,但力道不大就是了,“你长得丑就算了,不要那么笨好不好?”
“谁笨啊!”她揉着额头不满的瞪他。
“我要把你赶出去,还像个奴才的喂你吃喝,我有病啊!”“因为我来这儿后,瘦了很多嘛,你想等养肥了再赶我出去……”他咬牙迸she,“你给我闭嘴,再听你说下去,我会被你气死。”还会想将她给气死!气呼呼的站起身,他粗鲁的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起来。”好凶!
“去哪儿?”
“当然是把你赶出去了。”他没好气地回答。
“你!”她的心陡地一沉。
瞧她脸色惨自,他有些不忍,但谁教她这么笨!他拿了件披风替她披上并扣好扣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就这样?她连个包袱也没有?眼圈一红,她咬着下唇看向他英俊的侧脸,一颗心揪成了一团,难过的跟着他走。
万昶钧要车夫驾了辆马车到前厅外候着,扶她上马车后,马车转往南边的花田而去。奔驰片刻后,马车停了下来,他扶着她下了马车,阳光很灿烂,但更灿烂的是那片在风中摇曳的美丽紫色花海,只有他知道,二次栽种而开的花,香气更为浓郁,而这全是她的功劳。
“这是紫铃糙花苞所开出的花,这一片如铃铛似的串串紫色花,就是那晚你抢救回来的,它们在昨天下午绽放了。”
向欣琳怔怔的看着这片花海,眼中泪水迅速盈聚,她激动的哽咽,“我、我就知道,老天爷肯定不会让我……让我……失望的……我很……我很努力啊……”
“所以,你可以安心的留下来。”他目光灼灼的定视着她。“我再也没有赶你走的理由了。”
泪水凝眶,她看着他令人怦然心动的俊美容颜,好怕这一切是自己在作梦,“真的?”
他俯身摘了串紫铃花给她,“送你。”
她的手仍痛着,可是心花却开了,她绽放了一抹含泪却快乐的动人笑靥,在这一瞬间,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由心灵散发至外的迷人丰采,她是个内心纯良的女子,而她的美丽由里而外,更显珍贵。
“人比花娇。”这句话未经思量,便脱口而出。
她一怔,傻傻的看着他,“你、你在赞美我吗?”怎么办?鼻头一酸,她好想哭,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出这种话。
“对,日行一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
但这已经够令她心绪沸腾了,她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
“哭就变丑了,笨女人。”说是这么说,他仍以袖子温柔的拭去她的泪水。
她努力的吸口气,要抑制断不了的泪水,不忘将那串紫铃花紧紧的握在手中。
她会好好收藏这串花的,这是改变了他跟她关系的契机,也是她生命中的幸福之花。
然而,紫铃花开了,万昶钧就一头栽进澄chūn轩为香粉大赛做准备。
令向欣琳失望的是,她还是被拒之在外,更可恶的是,万昶钧像闭关似的,吃的、喝的全由洪总管亲自送进去,若不是他在进入澄chūn轩之前,曾经召集所有的下人,以严谨而慎重的神qíng宣布!
“向姑娘是金馥堂的贵客,任何人都不得轻慢于她,要好好伺候,若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使唤或欺凌她,我绝不轻饶!”她简直要以为两人关系改善,是她单方面的想法。
不可否认的,这一席话听在她耳里还真的很受用,即便小琦等人对她早已不同,是拿真心在对她了,所以,换句话说,状况外的人是他,而她看不到他,心qíng是好不起来的。这一点,他也一样不懂!
和风轻拂,她无聊的独坐亭台。
万昶钧仍让小琦留在她身边伺候,虽然她直说不需要,但他也很坚持,也好啦,有个人作伴至少比较不无聊,今天下午她书写一封信请小琦找人送去给在江南的万家两老,至少要让他们知道她和他关系已经转好,免得他们还在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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