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手看着他微笑,“呵,是吗?失恋自己会好。”
她出去吩咐伙计给志厚买日常用品,又订购简单家具。
第三天一早,志厚正收拾衣物,已听到碰碰嘭嘭声音,开始了。
他走到客厅,看见一盆雪白的牡丹花。
志厚讶异,“谁送来?”
刘嫂答:“对门,说是装修骚扰邻居,先打个招呼,真没想到牡丹花这样好看又甜香扑鼻,我一点也不觉得俗气。”
“花怎么会俗,俗的是人。”
志厚挽起行李袋出门。
对邻正拆个不亦乐乎,石块批dàng一箩箩运出。
志厚呆视对门。
他像是看到南施不施脂粉迎出来,小理诗就在她身后叫大哥。
理诗会认得路回家吧,志厚鼻子发酸。
正发呆,有人说:“请让一让。”
是一个年轻女子手携图则出来,想必是室内装修师了。
她这样说:“这位是周先生吧,打扰你了,墙壁三五天内即可完全清拆;以后不会有太大声响,请多多包涵。”
志厚点点头上班去。
人家这样好声好气,他也不便发作。
到了公司查看电邮。
已经半个月了,南施与克瑶都没有再同他联络。
周好友这两个好朋友仿佛忘记了他。
她们两人之间又有无通讯?志厚只得凭想像。
他在公司住了下来。
三天之后,罗承坚宣布公司扩张搬新址计划,同事们大表兴奋,只有志厚一贯恋恋不舍旧人旧事,落落寡欢。
大家开始整理私人对象,助手搬出几只纸箱,放在志厚身边。
下午,有点空闲,志厚看着那几箱杂物。
都是些什么。
拆开看看。
厚纸盒一打开,他自己顿时怔住,原来一整箱都是各式各样名贵银照相架子。因为多日没有拭抹,有些已经氧化,略略发黑,更显得历史悠久。
志厚取起相架看,啊,都是姜成珊的玉照。
大部分由他亲自拍摄:旅行途中,她在温习功课、她在吃水果,啊!这一张她靠在绳网chuáng上睡着了。
成珊一脸秀气,衣着简单素净而名贵,她标志首饰是一只白金表与一副珍珠耳环。
志厚看着照片,只觉无限陌生。
就是这个女子了。
他想一想,以为会有无限伤感,但是没有,他实事求是地把照片通通拆出来,用切纸机切碎,然后把银镜框jiāo给助手。
他说:“看看同事们可有用,每人一个。”
“咦,都是铁芬尼出品,这里一共十八只,哗,价值连城。”
志厚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业。
一下午,他与同事一起乘车去看新写字楼。
大家一进门便“阿哈”一声,几乎没拥吻罗承坚。
只见无间断的大办公室放满绿色盆栽,有几棵高达天花板,每张桌子都近窗,个人空间大得可以见客、伸腿、吃茶。
有人笑说:“我一辈子不会离开这间公司。”
“每天jiāo通时间多些也值得。”
“大家要更加努力工作了。”
承坚挺胸凸肚,十分高兴。
窗外是_望无际的南中国海,静寂平和美丽,海水在阳光下闪闪生光,有一个平台,可以推开长窗出去,坐在帆布大伞下沉思。
志厚站在栏杆边,看着海景。
承坚走近,“还喜欢吗?”
志厚赞道:“好极了,远离都市烦嚣。”
“志厚,我喜见同事分享你那些很相架。”
志厚却说:“有一本小说,名叫‘海滟’,形容的大抵就是这种明媚的蔚蓝。”
“志厚,同事说,我推介的人才何冠璋原来专程来挖角,我险些酿成大错,唉,力不到不为财,以后告假,三天起,五天止。“”
志厚仍然看着海,“怎么想得出那样绝妙的小说名,给我一百年我也构思不出。”
有人叫罗承坚听电话,他进去了。
半晌,志厚也回到室内。
他坐到新椅子上,开始工作,觉得事事得心应手。
一个星期后,他们搬到公司新址。
这个时候,志厚明白到,克瑶与南施大概是不打算再与他联络了。
她把他让给她,她也把他让给她。
结果志厚没人要。
又过了半个月,刘嫂打电话到公司来:“周先生,邻居装修完工,再也听不到敲打声音,你可以搬回来了。”
志厚恍然若失。
他已习惯住在办公室里,每早六时正起来,梳洗一下到附近小茶室吃早餐读早报,然后回来工作,省下jiāo通时间,到了十一时已经做妥大部分工作。
回去?
他都忘记了另外有个家。
这个多月来他明白到原来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牵牵绊绊,一无用处,不足以安慰红尘中痴人。
他单靠一只行李厢就生活的很好,两件衬衫两条裤子,加一堆内衣裤,已经够用。
可以回家了。
志厚驾着车子回去。
刘嫂迎出来,吃一惊,“周先生,你瘦许多。”
“不,胡子长一点而已。”
厨房放着一篮子松饼,他取一只吃。
刘嫂说:“邻居送来,真有心思,多谢我们包涵。”
志厚问:“是大家都有呢,仰或单是送我们?”
“上下左右四邻都有。”
“原来如此。”
志厚进房淋浴剃须。
他对自己家有点陌生,只觉空间太大。
刘嫂做了一碗ròu丝面给他。
志厚一边吃一边问:“对面一家几口?”
刘嫂不出声。
“你还没打听到?”志厚取笑她:“不像你呢。”
刘嫂答:“对面女佣不讲中文。”
这倒好,省却多少是非。
刘嫂说:“好像只是两夫妻,没有子女。”
“姓什么?”
“姓李。”
“你已经知道不少,有无与邻居太太攀谈?”
“我还没见过她。”
“住得那么近,一定见得到。”
刘嫂洗了碗走了。
志厚在自己chuáng上睡着,梦中仿佛听见克瑶开门出来,又开门回房。
又好像听见克瑶轻轻走到他chuáng边,探头张望他,“志厚,是我。”
这样的梦,也勉qiáng可称绮梦。
志厚醒来,已是深夜。
他走到厨房斟水喝,看到平台停车场有一辆明huáng跑车驶回停下。
这部扁平蟹状欧洲跑车,鼎鼎大名,叫做“魔鬼”。
只见车门打开,一个苗条身影独自下车来。
离那么远都知道那女郎肩是肩,腰是腰,是个美人。
从来没见过这辆车与这个人,是新搬来的吗。
志厚一楞,莫非,这就是他的芳邻。
他进书房工作。
第二天深夜,那辆跑车又在差不多时间驶回来,女郎仍然孑然一身,秀发垂肩,挽着大幅丝披肩,缓缓下车。
那披肩上有珠片,在有限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每晚都独自一人。
照说,这样的女子身边应当有男伴才是,志厚想不明白。
早上,刘嫂来了,她有消息。
她煞有介事地说:“什么风水!”
志厚自书桌上转过头去。
“一个是这样,两个又是这样。”
志厚笑出来,“你有什么新发现,请说一说。”
“邻居太太是名外室。”
(P227缺)
周志厚打开大门,站在那里等。
倘若她真是他邻居,那么她会上来开门。
果然,不出片刻,电梯门打开,女郎缓慢走出来。
慢着,什么事?她的脚步蹒跚。
她手中提着双极细跟的高跟鞋,赤足。
志厚刚想出去,她抬起头,轻轻呻吟一声。
志厚看到她艳丽的面孔。
原来是她!这样漂亮的脸不容易忘记。
他停一停神,咳嗽一声,轻轻走出去问:“扭到足踝?快搽药揉一揉,否则后患无穷。”
她也看到他,难得她亦没有忘记他,语气惊喜,“志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志厚微笑,“我住你对面,我是你邻居。”
她也笑,“那真是太好了。”“来我家,让我看看你足踝,希望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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