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拍桌子,起身大吼,「胡说八道!」
她绷着脸怒视着皇上,皇上也瞠视着皇后。
郁竹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甫到皇宫就见到这出可怕的帝后对峙戏码,吓得不肯吭声。
最后,还是皇后退一步,她起身道:「臣妾突然感到身子不适,请皇上准允叶御医跟本宫回殿,替臣妾把脉。」
皇帝火冒三丈的看着她,根本不说话。
「父皇请息怒,也请允许儿臣陪母后回宫休息。」沉默许久的耿少贤脸色凝重的代母请命。
皇帝看着他眼中的请求,无法不动容,他咬咬牙,「准!」
「儿臣(臣妾)谢皇上。」耿少贤与皇后再度行礼。
雍容华贵的皇后,口中说谢,但一双美眸冷飕飕的,让郁竹君看得心中直泛寒意。
皇后向皇上行过礼后,即在耿少贤的陪伴下带着宫女与叶政宇离开,而那张美颜也更沉、更冷了。
许是太过激动,皇上突然整个人晃了一下,一旁的总管太监及耿少和飞快的扶住他。
「父皇!」
皇帝摇摇头,「唉,朕年岁渐大,早有眼疾,视物不清,这几月心系皇儿的安危似乎让这病症加剧了,近日更是喔心想吐,虽然已服药,但不见好转。」
「郁御医,快来看看。」耿少和朝她点点头,又扶着皇帝坐下来。
郁竹君连忙上前诊视把脉,「皇上瞳眸散大,是否有视野缺损、畏光流泪,头、眼都剧烈疼痛等不适症状?」
「正是,正是!」皇帝频频点头。
「皇上的眼疾主要是肝阳上亢、肝气郁滞,所以要泻肝火、平肝熄风,佐以知母、huáng芩、玄参……等药材,」郁竹君顿了一下又道:「但微臣还是请皇上保持qíng绪舒畅,少食辛辣、饮水不得过多,以养yīn滋补肝肾来进行身体的调理,日久见效。」
皇帝忍不住苦笑,「朕已命人在御花园大设皇宴三天三夜,广邀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庆祝朕的皇儿平安归来。」
「父皇还是取消吧,儿臣也有好多事待处理,每一件都是刻不容缓。」耿少和的神qíng变得异常严肃,让郁竹君不由得拧眉看向他。
皇帝的神qíng也变得凝重,「也是,就以朕身子不适为由顺势取消吧。好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皇宴取消了,在皇帝等人要离开泰安殿时,郁竹君陪同皇帝回寝宫,再走一趟太医院开了帖药,吩咐总管太监亲自熬药后,忙了一阵子才又回到泰安殿,为她爷爷及梅妃的事向耿少和道歉。
耿少和看着她,若不是祁维、董风还在,他一定将她拥入怀里。
「生死有命,母妃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别放心上。」
这时,一名圆圆胖胖的老太监快步走进来,激动的下跪,「太好了,四爷!小的每天早晚三炷香,祈求四爷能平安归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耿少和看了看老太监,大概猜出他就是父皇所说的都太监,也是祁维、董风曾提到的,是从小就在他身边伺候的。
老太监又看向主子身边的俊美男子,「您一定就是救四爷的郁大夫……不对,是郁御医了,都督平感谢您,都督平在这给您磕头了!」
都督平?郁竹君噗哧想笑,但见他果真跪下后,笑意顿失,急急弯腰扶起对方,「别这样,我不习惯人家跪我呀,何况你还是个老人家。」
站起身来的都督平这一听,眼眶突然红了,「果然是一家人,郁老御医总是叮嘱都督平做人要温良恭俭,而今,他的孙子当了御医,还是这么有礼待我,不会看不起我只是个老奴才。」
耿少和黑眸微眯,「你知道郁御医是郁老御医的孙子?」
「禀四爷,宫里什么消息都传得快,何况他的身分这么特别。」
「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神qíng凝重。
「前些天,四爷的马车还没抵达皇宫前,皇后寝宫那儿就有消息传出来了,只是,知道的也要装不知道,不然,那些长舌的宫女都会莫名消失……」
都督平的话让耿少和不由得更担心郁竹君的安危,没想到皇后的消息如此灵通。
「哎呀,瞧瞧我这奴才,那一桌好酒好菜早就等着主子回来享用,这舟车劳顿的,你们肯定没好好吃过一餐……」都督平急急的又走出去,拍拍手,不一会儿一堆宫女们陆续送进来一桌的山珍好味。
「郁御医不知道吧,我这主子爷对食物相当的挑嘴……不不不,是要求,他无法忍受尝到色香味缺一的食物。而且,不管在宫里还是在四爷的府邸,爷的食物都是由我亲自向御膳房打理的,四爷对喝汤时的热度、gān食的鲜度、生食的口感等等,全都要求得不得了……」
难怪!含着金汤匙出生,果然养尊处优。郁竹君忍着笑频点头,「你真棒。」
耿少和斜飞浓眉一扬,「我说都公公,你到底说完了没有?」
他笑咪咪的道:「还没……呃,完了完了!四爷,因为太久未见,奴才有好多事要同爷说。」
但祁维、董风已经受不了,直接将他架着拖离开厅堂。
都督平不停大叫,「等等,我得在旁伺候,四爷都要我伺候啊。」
「不用了,郁御医在即可。」祁维、董风异口同声的道。
他们可没胡说,回宫这么长的路程,四爷皆不要任何人伺候,只要郁竹君在旁,吃住都在一起,害他们不免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
呼!终于安静下来了。厅堂的门已关上,门外还有人站岗,耿少和相信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敢进来。
终于,他放心的牵着郁竹君的小手,走到桌边坐下。
争膳时,他们吃得随便,这时虽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但或许是进宫太紧张,食物消化得也快,两人都感觉到有点饿。
郁竹君微笑的看着耿少和,处在富丽堂皇的宫中,一桌佳肴美酒,再加上他一身绸缎华服,他看起来益发尊贵不凡,但眉宇却是微拢的。
「有什么话吃饱再说吧。」耿少和早她一步的开了口,毕竟相知相爱,也有默契。
她点点头,拿起碗筷,桌上这一道道佳肴光看就知道肯定色香味倶全,一盘盘都像图画似的,美得让人舍不得吃,看来御膳房内高手如云。
吃一口jīròu,又嫩又滑,有的佳肴加了药膳及gān料,吃起来依然美味无比,一只烤鸭更是外皮苏脆、ròu质细嫩多汁,几乎让她停不下筷子。
她吃得惊叹声连连,所有的好滋味都在齿颊间流转。
「这么jīng致的美食还是偶尔吃吃就好,不然嘴巴养刁了,小心饿死。」
她相信耍不是耿少和失忆,要他在山上跟着她吃那些粗茶淡饭,他真的会饿死。
「身体会说话,难怪你在山上餐餐都吃得很勉qiáng,也只有出生在帝王之家的你,才能有这么『刁』的味觉。」
「是吗?」耿少和微笑,「但我现在想吃的不是桌上的美食。」温热的大手再度握住她的,俊脸倾近,呼吸微拂过她的发。
她粉嫩的脸儿一红,咬着下唇,凝睇着他那双深邃黑眸,「我心里憋了个问题,憋很久了。」
「父皇知道我失忆的事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主动开口。
她一愣,「什么?」
他将她拉入怀里,轻叹一声,「父皇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全答不出来,父皇绝不愚昧,因此,我只能坦承。」
「你们那时的谈话只有这样?」她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总觉得不只如此。
「这样已经够麻烦了,父皇要我查的一些事,我一件也答不出来。」的确,他有隐瞒她一些事,但她知道了也只能穷担心,倒不如不提。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后方的寝室走去。因为,他不知道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多久,所以他要把握时间好好的爱她。
罗帐内,chūn意渐浓。
因为是打着要照料耿少和的身子而留在宫中,郁竹君总得做做样子,因此天天到太医院替他熬盅汤药,再亲自端去给他喝。
其它御医都算亲切,不知怎的,唯独叶御医对他特别淡漠……不,也不算淡漠,好几次他还看着她发呆,只是面对她时绝对是话少到不能再少了。
而耿少和在宫里显然是冷漠yīn鸷出了名,这次回来,除了耿少贤一再上门关切外,许多人皆是礼貌xing的来探望一次后就识时务的没再上门了。
因为来一个,耿少和的脸色就更冷了一层,到后来简直要结霜了。
而这段日子以来,不只贴身随侍的祁维、董风,连都督平都觉得耿少和对郁竹君特别不同,两人之间不太对劲。
「四爷对他好像有私心。」祁维、董风很有默契的开口。
都督平立即左右开弓,各给两人一记拳头,「他是四爷!」
两人用力点点头,「所以才私下讲啊,四爷对每个人都严峻冷qíng,唯独郁御医出现,他的眼光便有些不同。」虽然主子掩饰得极好,但他们是最贴近主子的人,自然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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