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宝芝已嫁于恒秀为妻,慧瑶便是她的大嫂,这两人倒是兴趣相投,能说到一处来, 是以时常在结伴同行,譬如今日来富察家贺寿也是形影不离。
慧瑶闻言越发诧异,“她不是叫舒颜吗?你所说的晴云又是谁?”
“喏!”宝芝微扬首,示意她往西边看去,“不就是福康安的夫人嘛!那个秀女晴云!”
“她是秀女?怎么可能呢?她还在我们府上住过一段时日呢!”
两人的话接不住茬儿,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们所说的都是眼前的女人!疑惑的宝芝再联想起以往在宫中的日子,顿时了悟,“怪不得那时候我总觉得她不是晴云,但福康安查证之后无比肯定,说她身份无疑,原来她还有另一个名字!看来她的身份真的有鬼!”
难得抓住晴云的把柄,宝芝当然不会轻易罢休。两人一合计,决定去找忠勇公夫人讲明此事,宝芝说风就是雨,慧瑶一把将她拉住,提醒她时机不对,“这会子舅母正在招待那些个勋贵宾客,哪里有空听咱们说这个?当着宾朋的面儿议论人家的家事,岂不是打舅母的脸?即便是真的,她也会记恨咱们,还是等寿宴过后,宾客散去,只剩家族内眷,舅母得闲时再说为妙。”
略一思量,宝芝觉着她言之有理,便没再强出头,暗暗忍着,待到午后再收拾那个假秀女!
此时的舒颜正在与恒瑞讨论锦湘之事,丝毫不知危险正在降临,“要不这样,得空我过去一趟,再去劝劝她,最好能让她先回家,一直流落在外也不是办法。你再劝动你父母,让他们改变态度,不要对锦湘那般严苛,大家可以坐在一起商量应对之策,事已至此,愤怒和训斥都无济于事,只能尽量想法子完满解决,相信伯母也不希望失去锦湘这个女儿吧?”
点了点头,恒瑞也赞同舒颜的法子,“似乎只能这样了,有劳你走一遭,一有消息你立即派人通知我,我会尽量配合。”
说定后,舒颜颔首致意,去往婆婆院中,而今她招待宾客已经游刃有余,这些人对她的身份并无质疑,渐渐的她就放松了警惕。
瞧见宝芝的那一刻,舒颜尚无任何反应,但在看到慧瑶时,她心底那深藏的怨愤再次被燃起,虽然这面上的疤痕已然消失,但心里的屈辱难以磨灭!她很想上前甩她一耳光,却也深知今日这场合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旁人问起她也无从回答,还是得忍气吞声,不给婆婆的寿宴添乱。
她想息事宁人,慧瑶可不这么想,故意行至她跟前,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唤了声,“舒颜?真没想到你竟是陕甘总督的女儿,我要是早知你的身份,也就不会动手伤你,堂堂总督千金,怎会做旁人的小妾呢?你怎么就不肯告诉我一声?”
她也不多言,只说这几句,料想舒颜听到定然惶恐,晌午这宴怕都用不安心。悠悠道罢,果见舒颜眸色微紧,面带无措。慧瑶满意一笑,拈着手帕悠然迈步离去。
实则舒颜连回首看她一眼都懒得,径直去往里间厢房陪族内亲眷,浑然不把慧瑶放在眼中。
寿宴过后,宾客陆续散去,舒颜还在陪颂颖说话,两人正品着今年的新茶,就见婆婆身边的大丫鬟绣竹走向这边,说是太夫人请她过去一趟。
放下茶盏,舒颜不禁感慨,该来的终究会来,对质是免不了的,或早或晚罢了!
镇定起身,舒颜无谓笑笑,招呼颂颖一道前往,“走吧!咱们去看热闹。”
虽不明所以,颂颖还是果断的随她同行,一到内堂,看到宝芝的身影,颂颖顿生不祥预感,担心她这个表妹又会惹什么是非。
眼瞧着慧瑶与宝芝皆立在那拉氏身侧,一脸看好戏的神色,舒颜便能大致猜到她们跟婆婆说了什么,果不其然,上座的婆婆冷脸横眉斜向她,质问她究竟是谁,“舒颜?抑或晴云?你究竟是何人,与锦湘如何相识!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家法伺候!”
怎的时隔这么久,宝芝还在揪着假秀女的事不放?颂颖忧心舒颜的处境,想上前帮她说话,舒颜微摇首,示意颂颖稍安勿躁,她自有应对之策。
晌午那会子慧瑶与她打招呼之际,舒颜已经能猜出她会如何,如今瑶林不在京城,没人护着她,一味怯懦畏惧并不能解决问题,且宝芝与慧瑶皆与她有冤仇,今日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将这冤仇一并报了!
早有准备的舒颜不慌不忙的向婆婆回话,“额娘容禀,儿媳闺名晴云,小名舒舒,那段时日与家人发生矛盾,这才任性的离家出走,锦湘正是我闺中好友,我才会到她家借宿。”
“哦?”既有人提出质疑,那拉氏必须追根究底,“有何矛盾?”
宝芝在旁哼笑,“闺阁千金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擅自离家出走?说出来谁信?怕不是盗用了晴云的身份,代替她去选秀吧?”
见不得她嚣张,舒颜反讽道: “这里是忠勇公府,额娘当家做主,额娘问什么我自当答复,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审问我?”
舒颜这么一说,反倒显得她很不懂事,为防那拉氏不悦,宝芝赶忙向其解释,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伯母,我只是想帮您提出疑点而已,这个女人太狡猾,故意离间,居心叵测!”
不管儿媳是何目的,宝芝的抢先发问确实令那拉氏有些看不过眼,但也不好给她摆脸子,强压下不满,委婉提醒,“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依旧是我富察家的儿媳妇,事关家族声誉,无需你来提点,我自会审问清楚,你且在旁听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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