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托着圆盘,圆盘上端放着三盅茶,款款走入房内,一付大户人家的丫鬟样,道:“表小姐来了这么久才上茶,还望表小姐见谅。”
我就知道宝儿定不会错过凑热闹的好时机。
萧子云不理她,咄咄问范天涵道:“说甚么闲话?”
宝儿把圆盘往书案上放,小声道:“说迫不及待恨嫁呗。”
萧子云斥道:“你说甚!”
我忙出来打圆场:“宝儿是说,她想嫁人很久了。”
宝儿哼一声道:“小姐,我确实是想嫁人了,只是我不想嫁出门,我就在你身边耗着,指不定姑爷哪日也就收了我。其实啊,我觉得,姑爷只是没发现我的好罢了,表小姐,你说是吧?”
我捏了把冷汗,难为了宝儿这糙包脑袋还能想出这么大段迂回的尖酸刻薄话,大概是之前跟着柳季东看多了东宫娘娘西宫娘娘的折子戏。
萧子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见她怒视着宝儿,牙龈咬得死紧,颊上崩出一道沟。
此刻的宝儿犹如吃了雄心豹子胆,不卑不亢地回望萧子云。
我转头去看范天涵,他竟倚着书案悠然掀着宝儿方才端进来的茶盅盖。
于是我慢悠悠踱过去,也学着他端着一盅茶掀盖chuī凉。
宝儿突然凑近萧子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忽地,萧子云的垂于身侧的手一抬,我心一惊,袖中的银针就飞she而出,她眼神一凛,手腕却是结结实实挨了我一针,然后顺势一声“哎呀”倒向范天涵怀中。
宝儿一跺脚:“小姐,我方才跟她说她头发垂到颊边了,她只是想捋一下头发。”
范天涵双手支起萧子云的肩,唤道:“子云?”
她晕厥过去,一副软趴趴的模样,但却是十分坚定而方向明确地软向范天涵怀中,气得我牙痒却也无奈。
宝儿拍拍我的肩,大声道:“小姐姑爷不要担心,我这几日与姜溱略学了点医术。”
她冲上前去把萧子云捞过来,一手托着,一手迅速拔出她手腕上的针,喃喃道:“掐人中,掐人中……”
我们眼睁睁望着宝儿伸出她那锋利的爪子,曲起拇指,朝着萧子云的人中,凶残有力地掐下去!
连旁观的我,也忍不住觉得人中一阵吃痛。
宝儿越掐越来劲,我眼尖地发现萧子云眼角已是湿润,这造孽的宝儿,下手到底是多重啊。
她缓缓地醒过来,一付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样子,幽幽道:“我这是怎么了?”
我赶紧道:“你突然晕了过去,是宝儿救了你。”
她仰起我见犹怜的小脸望着范天涵道:“可是我好像是忽地手腕一疼,就疼晕过去了。”
范天涵正色道:“你突然晕过去,是宝儿救的你,你大概身子虚,回去让我娘宣大夫替你看看。”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敬请认命……
随后范天涵差人护送肿嘴萧子云回府,大师兄回府后听说,亦是十分焦急的模样匆匆往状元府赶去,看着也很是真qíng实意的样子。而萧子云对范天涵的那点心思还真是众目昭彰到想装不知道都难。
身为半个局内人的我,愈看是愈糊涂……
上天呀,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上这是一没有悬念,没有跌宕起伏,结局也不重要且毫无意外的文,cha科打诨什么的,大家看看乐子就好了,我能更一定更的。
亲大家伙儿一个,然后遁走鸟……
除夕
年夜饭是在宰相府家吃的,宰相府的饭菜着实好吃,尤其是饺子,那胖乎乎圆滚滚的饺子,吃得我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悲哀的是,我没把舌头吞下,我把范老夫人包饺子里的铜钱吞下了。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在嚷嚷着谁吃了那幸运的饺子,还吵着要沾喜气。我一声不敢吭,我总不能告诉大家我把那幸运的铜钱吞了,要沾喜气的都来摸我的肚子……
于是,那枚幸运铜钱的行踪成为除夕晚最诡异的一个谜。
吃完年夜饭后便大家围着吃酒,萧子云言语不多,范宰相更是寡言到人神共愤,而范天涵在他爹面前更是彻底的循规蹈矩,于是只有我与范老夫人一搭一唱地评价门□竹的声响。
只是我心里有事,难免心不在焉,几次回范老夫人话都牛头不对马嘴,幸得她只纯粹需要个搭腔的进行她的长篇大论,至于搭腔的搭了些啥倒是一点不重要。
回府途中,路上倒是很热闹,道路两旁摆满了各式小摊,捏面人的,画糖人的,卖糖葫芦的……当然最热闹的还是那些放pào的小孩儿,噼噼啪啪左甩一个右甩一个,好几回我都被吓一跳。
又一个甩pào丢到我脚下,范天涵从身后拉了我一把,我转头狠狠瞪了那甩pào的孩子一眼,五六岁长得很jīng致的小娃娃,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望着,我见他长相可人,不好意思继续端着穷凶极恶的面孔吓他,弯下身子软了声音道:“小孩儿,你这样的行为不好,会吓着路人的。”
说着还伸了手揉他脑袋以示慈爱。
岂知那小孩斜了嘴角笑:“阮二少我这是炸美人pào,既然炸到你了,你就从了我罢。”
我尚且在欣慰国家的少年如此眼光独到,那阮二少已是扑上来揽住我大腿。
我尚未反应过来,范天涵已拎了那阮二少的领子。
阮二少被拎在空中,悬空的小短手和小短腿拼命划着蹬着,像倒翻着的乌guī,十分可乐。
范天涵一手拎阮二少,一手拍他脑袋,教训着:“阮二少,小小年纪就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阮二少丝毫不软,尖叫着:“大人欺负小孩,大人欺负小孩……”
那声音之大,引无数路人侧目,我忙冲上去抱过他,安抚道:“别叫别叫。”
他趁机往我怀里钻,边钻边嚷嚷:“虽然你有点老,但我不会嫌弃你的,我们成亲罢,我会对你好的。”
妾身啼笑皆非……
范天涵在一旁逗那阮二少:“臭小子,实在抱歉,她已是我的妻子了。”
阮二少从我怀中抬头,期待地望着我:“美人,他骗人的吧?”
美人我不忍地点头。这男娃儿缓缓松开抱着我的双手,拉好自己的衣服正色道:“我会等你的,等你红杏一枝想出墙,等你人老珠huáng被遗忘。”
我乐不可支,拍着他脑袋道:“你真是个痴qíng种啊,唉,我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他挥开我的手,道:“你少将我当小孩使,我告诉你,我在家乡可是遍地红粉知己。”
我忙不迭点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
范天涵笑着cha话:“小子,上个妄想勾引我妻子的人,坟前的糙长得已经比你高了。”
我睨他一眼:“哪里?我想去上香。”
阮二少不满我们忽视他,拉拉我衣摆道:“美人娘子,我得回去了,我长大后会回来找你的。”
我露齿一笑,自觉笑得犹如chūn天第一朵绽开的花般娇艳yù滴,道:“快回去罢,我们有缘再会。”
阮二少又依依不舍地拉扯了许久,最终我们总算含笑望着他走远。
“高兴了?”范天涵突然道。
我愣愣的啊了一声。
他道:“你用完晚膳后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了?”
我这才想起,叹了口气:“其实……我……”
他皱眉:“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都不像你。”
我心一横:“其实我把那饺子里的铜钱吞了下去。”
他一愣,睁大眼望了我许久,缓缓道:“你就是为这个,一整晚闷闷不乐?”
我郑重点头,我肚子里有个铜钱耶,比有个小娃娃还严重!
他狐疑道:“你这么副苦海深仇的模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吭声,淡定地眺望远方,叹道:“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续弦便是了。”
他震惊了,笑不可竭,“哈哈……莫非……哈……你以为……哈哈……吞个铜钱就能死人?”
这事还得追溯回我是个顶着个毛毛髻的小总角时,某日我无意间发现爹将娘最喜爱的珍珠送给了五姨娘,一气之下我便冲上去夺了过来,他们俩yù过来抢,我便将珍珠含嘴里吓唬他们我要吞下去,他们反过来吓唬我言若是吞下着珍珠,便会肠穿肚烂而死,我生来怕死,便把沾满唾沫的珍珠吐还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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