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促狭地笑:“你想啊,他们害我那几日过得如此生不如死,我能放过他们吗?再者,欺负了我范某人的妻子,我能放过吗?我就该对他们扒皮抽筋挫骨。”
我圈他脖子的手往下滑,顺势掐住他脖子摇晃:“你究竟想怎样?”
范天涵被我晃得声音直抖索:“你……才……想……怎样?”
我想着既然如此,那我退一步求qíng:“不然免了他们死罪?”
他皱眉:“我何时说过要治他们死罪了?”
我一愣:“没有?”
他点头:“没有。”
我追问道:“那治什么罪?”
他道:“废了子云的武功,二人一起流放边疆。”
我又问:“为何只废萧子云的功夫?”
他道:“子云没了武功便无法兴风作làng,段展修本xing善良,他的武功得留着,子云才离不了他。”
范天涵这人好啊,治人也不忘成就姻缘。
我听着这安排挺合理的,溜下他的膝,亲一口他的颊,拍拍他的脑袋道:“要好好看公文啊,我出去了。”
出了门拐个弯,师父就迎上来了:“如何?”
我长叹一声:“范天涵言他们死罪难逃呀。”
师父一听急了,叹着:“事到如今,只能劫狱了。”
我忙拦住他:“你先别急,听我讲完。在我的苦苦哀求,威bī利诱下,范天涵终于松口。”
我故意顿一顿,想卖个关子,但见师父拳头已经捏得青筋凸出,忙道:“最后答应了仅仅废了萧子云武功,大师兄的武功就留着了,然后将他们二人流放边疆。我记得师父曾讲与我听过你被称魔头是由于你来自边疆,多么美丽的误会。这回好了,你还可以跟着他们回趟家乡。”
师父偏着头琢磨了一会儿,道:“浅儿,这次多亏了你,这份qíng师父记心里了。”
我望着师父顿显苍老的面容,道:“师父之事便是徒儿之事。”
语毕,我只觉得我无耻的境界顿时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平淡
大师兄萧子云果真被流放边疆,不久传来消息言他们在进入边疆时被劫囚了,还言劫囚的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头。
朝廷也没再追究,事qíng就这么不了了之。
我在他们上路前去探望过他们,给大师兄送了那本一直没送出去的《神雕侠侣》,里面夹了忒多从李总管账房那儿偷来的银票。宝儿在一旁心疼得直嚷嚷:小姐!小姐!小姐你夹的银票都比书页多了,李总管知道了非把胡子给气翘了不可。
我觉得宝儿忒小家子气,花这点银票就能光明正大见着萧子云潦倒落魄的模样,何乐不为。
只可惜了萧子云一点不潦倒,她见我与宝儿来探监,翻了两大白眼送我们。我与大师兄还没说上两句,萧子云斥了一声“有完没完”,大师兄就白着个脸低声下气地哀求我快点走……
我他妈钱白花了!
这日,我那丑皇帝哥哥微服出宫玩乐了,我与范天涵还有宝儿作陪,带上宝儿主要是觉得皇帝一般都爱摆排场,得带个人侍候着。
说良心话,这皇帝,除了长得丑,还真是个好人,陷害萧子云那次也还真多亏了他。
这会儿我与皇帝走一块儿了,忍不住问他:“皇兄,能否告知我你是如何让萧子云对你动手的?”
他笑道:“我见她长得挺标致的,就顺手调戏她了。”
我目瞪口呆。
他哈哈大笑道:“逗你的,我身为当今天子,我说谁刺杀我了,她一定就刺杀我了,哪里还需要编排甚么理由。”
这倒也是,是我糊涂了。
我们一行四人就在街上瞎逛着,一路上引了不少侧目,研究了半晌,发现是皇帝身上自然散发出的贵族气加上长得太光怪陆离了,使得路人们忍不住不看。
路过来福客栈时,宝儿眼中流露出的渴望打动了皇上,他问宝儿道:“你很喜欢这店的饭菜?”
宝儿骨碌着眼睛不敢答话,出门前我怕她在皇帝面前乱讲话,便吓唬她道若是在皇帝面前说错了话是会被五马分尸的。
皇上见宝儿不吭声,奇怪地追问:“你这小丫鬟为何不答朕的问题?”
宝儿望着我,我忙点头,她才道:“我喜欢吃来福客栈的小笼包,小姐说在皇上面前不能说话,会被五马分尸的。”
皇上大笑,“浅儿,原来朕在你心目中是bào君啊?”
我gān笑:“哈哈……宝儿胡说呢……您哪能是bào君啊……”
范天涵敲了我脑袋一下,道:“去给皇上买小笼包尝尝鲜。”
我忙应了一声,小跑过去,跑了几步又折回去了,我身无分文。
自从我偷李总管账房银票的事被发现后,李总管气得呛,言我不尊重他,他要辞工回家种田。我实在没法子了,只好应承他三个月内不从府里支钱……做主子做得像我如此之孬的,大概也少见。
我折回范天涵面前:“给我银子。”
他给了我五枚铜钱,我瞪他,还是摊着掌心:“我不要铜钱,你给我碎银子。”
范天涵无奈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入我手心,我迅速收拢手心,笑道:“这五枚铜钱和剩下的找钱都归我了。”
皇上忍不住cha话道:“范将军,莫非朕给你的饷银过低?”
范天涵笑答:“禀皇上,皇上给微臣的饷银十分丰厚,只是清浅挥霍无度,需要遏制。”
皇上叹口气道:“朕真是羡慕你们这些普通百姓,能为钱所烦恼争执,国库饱满,朕无论如何挥霍也无法为钱担忧呀!”
……我们只能不留痕迹地面面相觑。
皇上继续感叹:“当个平民百姓就是好啊!”
我想在他身后放飞一群鸽子,待他一讲完话,身后就有一群鸽子升腾起来。
我与宝儿一道去买小笼包时忽然想到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在路上吃着小笼包实在有失体统,还是请他进店内吃罢,况且,若是在店内吃,待会儿结账的肯定是范天涵,这一两五文钱就都归我了。
于是我让掌柜的准备了临窗的雅座,又回头去请他们进店内吃茶吃小笼包。
这来福客栈的掌柜的对我们可算是熟识,亲自忙前忙后的招待着,本来他这殷勤献得挺替我们长脸的,只是生意人的老嘴脸,倒着茶就chuī嘘起自己来了:“这位客官看起来面孔生,是首次来罢?我跟你讲,你来我来福客栈吃这小笼包就对了,我们来福客栈的小笼包那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范将军和范夫人就是这里的常客。”
说着还顿一顿,望着我们寻求支持,我只好点头赞道:“这里的小笼包真算是一绝。”
掌柜的满意笑道:“那可不是,就连当今……哎哟。”
我脚在桌底用力踩了他一下,“掌柜的,快下去催厨房里准备小笼包,我们都饿了。”
我可没忘,我与范天涵曾以皇上的名义在这儿骗吃骗喝过。
岂知皇上那丑陋的外表下是一颗玲珑剔透心,待掌柜的走后,他就发问了:“浅儿,你倒是说说看,方才掌柜的言的是当今甚么?你又为何踩他脚?”
我一怔,道:“说了皇兄可不能怪罪下来。”
“但说无妨。”
我堆笑道:“当今……当今怡祥公主,也就是不才在下,我被皇兄刺为公主后,觉得十分荣幸,yù与天下人分享我的喜悦,便常用怡祥公主的名号四处打诨,现儿我明白了往日的骄纵不懂事,觉得十分羞愧,怕皇兄怪罪于我。”
皇上听完后露出释怀的神qíng,道:“此等小事,也值得你如此战战兢兢?”
沉默良久的宝儿忽然趴我肩膀小声道:“小姐,我看这丑皇帝脾xing挺好的。”
众所皆知,宝儿的嗓门不是一般大,她的小声就是寻常人普通的说话声,她的正常音就是寻常人的大声,她的大声那就是雷声。
于是那声“丑皇帝”在我耳中犹如我被囚时的山谷回声,缓慢清晰的dàng着,我王清浅今日,命绝于此……
只见对面的皇上面上颜色变了一变,最后却大笑起来:“你这小胖丫鬟,挺有趣的啊。”
我松了口气,又捡回条小命了。
但凡是个人,他多少都有些贱骨头,山珍海味吃多了便想吃家常小菜;穿金戴银惯了便想体会麻布粗衣;豪华大宅住久了便想住住山间小屋……而皇上他阿谀奉承听多了,便想听点贱嘴毒舌。
宝儿与皇上熟稔了起来,后来一路上就听他二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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