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小菟……你有没有看见我家总监啊?没喔……你确定?你家执行长呢?他会不会知道我家总监在哪儿?……为什么你家执行长会知道我家总监在哪儿?那个……因为……我想他们两个可能会约去哪里讨论事qíng什么的……没?你家执行长一直都在办公室里?喔,我知道了……看来我等一下真的得跑一趟警察局了……”
这头,汪瑄瑄低叫一声。“为什么?你家莫总监不见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会不会太紧张了……也许是她想案子想到思路打结,跑去哪里闭关所以不接电话罢了,真的去报警太夸张了吧!”
陶一飞刚好走出办公室,听到莫总监三个字便停了下来,在一旁听着秘书有些激动地扬声讲话,一边听,他一边皱眉,走到她面前,她头低低的还是没发现,他只好伸手敲敲她的桌子——
“啊?执行长?”
汪瑄瑄吓一大跳,下巴差点掉下来,连再见什么的都没说随即把电话给挂了,忙不迭站起身。
“执行长有什么吩咐吗?要咖啡还是要叫外卖?晚上还是要留在公司加班吗?”
陶一飞微微一笑。“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刚刚电话里说的莫总监是莫斯欢吗?她闹失联,我没听错吧?”
汪瑄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虚地红了脸。“执行长都听到啦……是莫小姐没错,听说完美广告公司一整天都找不到她的人,还听说……昨天晚上她跟一个男人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家过,她的助理很担心,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她有没有来这里,还说要去报警……”
陶一飞脸上的笑容淡去,高大挺拔的身躯隐隐透着一股紧绷,像是压抑住什么似的,让站在他面前的汪瑄瑄感到一股极浓极浓的寒意。
他走到窗边打电话,劈头就是冷冷的一句——
“替我查清楚,她这几天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还有……找到她,继续之前我jiāo代你的工作……”
深秋的台北街头,其实有点冷。
霓虹灯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光,亮得很刺眼。
很少人知道信义计划区这个每坪要价上百万的地段里,其实有一些地方很古朴,像是穿过巷弄里尽头的小径,沿着石阶往上走一会儿就可以来到一个小坡,坐在那里可以看到一层一层的远山,和那灿烂的高楼大厦相辉映。
莫斯欢从早上离开饭店之后一直坐到现在,她的手是冰的,脚是冰的,脸也是冰的,可这些都比不上她那早已冰透的心。
身旁的位置上摆着一箱啤酒,是傍晚时去便利商店买的,当时,她抱着一箱酒走在大马路上,大家都在偷看她。
现在,酒全喝光了,她开始想吐,看了一下腕表,晚上十一点零五分……她好想回家睡觉……如果,她真的睡得着的话。
然后,她就这样拎起被她脱在一旁的鞋子,一路赤脚慢慢走回家,这条路不长不短,走起来其实很舒服,可,平日养尊处优的脚丫子踩在并不平坦的柏油路上,还是会觉得刺刺的,不太能适应。
蓦地,她感觉到脚掌被什么硬物刺了一下——
有点痛,不,不是有点,是很痛。她皱起眉,却笑出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跑出来。
真的好痛,痛到她路都快走不稳了。
家就在前面了,可是她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
“你究竟在gān什么?”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像堵墙似的挡在她面前。“闹失踪很好玩吗?我不知道你是一个做事这么不负责任的人,让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你至少该打一个电话——”
她缓缓抬眸,陶一飞看见她眼中汪汪泪水,心蓦地一紧,因为久候的担忧与牵挂所引发的怒气在这一瞬间被她的眼泪全打散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还哭成这样?
她伸手抹去泪。“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她越过他就想走,脚底的一阵刺痛又让她冷汗直冒,轻抽了一口气,泪掉得更凶。
陶一飞见状皱眉,蹲下身抓住她的脚踝。“脚抬高,让我看看!”
“不要管我!”此时此刻,她一点都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她只觉得自己更脆弱更无助更不堪。
明明,一整天都没哭,喝酒喝得很慡,就算心痛得要死,也没像现在一样,泪根本控制不住,都是因为他,看见他,莫名的所有委屈全涌了上来。
“莫斯欢,不要惹我生气。”陶一飞淡淡地道:“你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世人眼中的完美先生,我想要的、想做的,除非我愿意放手,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明明他说话很轻很柔,但话语中蕴藏的力量却很大,大到让人无法忽略,可是,她是莫斯欢啊,现在的莫斯欢还有什么好怕的?名声都快被毁了,清白也差不多等于毁了,她什么都没了……
就算岳亚没真的抱了她,可是她赤luǒluǒ的身子还是真真实实的bào露在另一个男人的眼前过,甚至被触摸过……在她毫无意识的qíng况下……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她光想就忍不住感到难堪,感到胸口阵阵的痛,感到她的天地就快要毁灭,她想远离这一切,找一个可以忘记所有的地方……
“你走,陶一飞,我不想再看见你。”
陶一飞身子一僵,随即撇撇唇。“你觉得这有可能吗?除非你打算放弃这个案子——”
“我放弃了。”她咬着唇,吞下浓浓的苦涩。
他骤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她别开眼,陶一飞终于起身,因为他不想错失此刻她脸上的细微变化。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在爱qíng里,她或许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但他知道在工作领域里,她绝对是那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的女人,她会这么轻易的说要放弃,内qíng铁定不单纯。
“我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她的难堪不必让他知道!她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体被另一个男人摸过且看过……该死的!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个?他是谁?她为什么好像是为了他而守身如玉?
越想越羞恼,莫斯欢伸手把他推开,忍痛往前走。
陶一飞见她走路一跛一跛的还在逞qiáng,着实也恼了,几个箭步上前便将她拦腰抱起——
“啊……你gān什么?放我下来!”莫斯欢怕高,嘴里嚷着要他放,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圈住他的脖子。
“不要。”
“陶一飞,你是无赖啊?快放我下来!”
“说了不要了,没听见吗?”他抱着她,一点都不吃力。“我说过,我想做的事,除非我愿意,没人可以阻止。”
她仰头看着他。很想问,当年他之所以就这样离开,是否也是他自己愿意,而不是因为她?
他断然离开台湾,离开他曾经熟悉的一切,是不是因为发生的这一切对他而言也是痛苦不堪的?就像此时此刻,她因为岳亚对她所做的,而想远离这个是非地一样?
就算……错根本不在她,她却得承受最大的苦果……
如果,只是如果,当年的事错不在他,那么,他承受那样大的谴责该有多痛多无辜?
不,她不该这么想的,她怎么能忘记王雪香死前那一天对她所说过的话呢?他吻了王雪香呵,这说明他根本一点都不无辜,她不该这样帮他脱罪的!她究竟是怎么了?
陶一飞意识到她久久未移开的目光,低下头,灼热视线定定地落在她泪痕未gān的容颜上。
他的黑眸,澄澈而明亮,那么近的距离,让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她微微红了脸,把眼别开。
街灯下,两人的身影亲昵的jiāo叠着,就像一幅美丽的画。
他一直把她抱到她家门口才停下来,不用她指引,他好像早已经知道她家在哪里似的,他要她拿钥匙开门,然后无视于她的叫嚷,一路把她抱进屋,走到chuáng边才让她下来,甚至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直接弯身执起她的脚——
他皱了眉。“好像被玻璃刺伤了,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她摇头。因为她笨手笨脚的,就算买来也不太会用,所以gān脆不买。
看见她摇头,陶一飞终是再度将她抱起——
“你又要gān什么?”
“去医院。”他抱着她往外走。
“什么?医院?我不要去医院!拜托,这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不必这么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我的车就停在门口。还有,小伤口不处理,不小心感染破伤风发炎就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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