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的眼皮不太妙的跳动着,瞄了女儿一眼。
季芸筝也很意外,搁下杯子起身,转头便望见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夫人隆田雅子。
她戴着深红色的墨镜,一身典雅的香奈儿套装,手里提着最新款的LV宴会包,优雅尊贵的气质彰显无遗。
“很抱歉,突然冒昧来访,这位就是季董事长和季小姐吧?我是隆田雅子,雷骆的母亲。”
隆田雅子开口便是一串流利的中文,一边说还一边打量着季芸筝。
“是,您好,我是季芸筝,这位是家父季风。”季芸筝被看得头皮发麻,没想到自己见到婆婆的第一面,竟然是这副苍白又随便的德行,天啊,杀了她吧!她早上甚至没有洗脸。
“嗯。”隆田雅子微微点头。
“方便的话可以跟我出门一趟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我进屋去换件衣服——”
“不必麻烦了,你这样很好……”隆田雅子又瞄了她一眼,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太虚伪,便道:“其实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只是谈一会儿。穿什么也不是太重要,对吧?”
“既然夫人时间有限,我想,夫人不如就在这里谈吧。”季风开了口,随即转向女儿。
“小季,爸爸先进屋里去,好好跟你未来的婆婆说话,知道吗?”
话落,季风示意管家一起离开,将院子里的空间留给她们独处。
“夫人,您坐。”
隆田雅子微点着头,在另一边的凉椅上坐下来,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跟雷骆解除婚约。”
季芸筝皱眉。
“这是夫人您个人的意思吧?”
如果是雷骆要跟她解除婚约,一通电话就搞定了,何必请老夫人来一趟?
隆田雅子意外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是我们整个亚太集团高层的意思,也是我和雷骆父亲的意思,有问题吗?”
总之,不是雷骆的意思就是了。
季亡公筝轻扯了一唇。
“没问题。夫人请继续。”
“雷骆是亚太集团未来接班人之一,他的婚姻不是他个人可以做主的,虽然吉野开饭店在台湾也算是颇有口碑,但却不符合我们要求的最低标准,我希望雷骆的另一半。就算不是台湾三十大企业主,至少也得是政治世家或者有名望的家族,而是一个电子小工厂出身——”
“够了,请您不必再说下去。”季芸筝淡淡地打断她,不自主的挺直了背脊。“关于您对我的评价,我想您已经充分表达清楚了,希望您不要自降格调,继续说出不符合您尊贵身分的话。”
隆田雅子一笑,墨镜下的眼睛闪烁着。
“没错,做这种事,说这样的话,的确不过有损我的形象与格调,身为雷骆的母亲,很多事不得不为。我知道你跟雷骆之间并没有爱qíng,事实上,雷骆已经有爱人了,那个女人是我死去妹妹的女儿福山莉子。”
闻言,季芸筝一愣,刹那间脑袋瓜一片空白。
雷骆他……有爱人了?而且还是个日本女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要在台湾举办选妻大会?”又为什么不择手段非要娶她不可?
“他之所以要办选妻大会,又故意在选妻大会上选择当时是服务生的你,那是因为他骨子里对他父亲和我的反叛之心,越是平凡的女人他越想要,而你。可能刚好出现在他身边而已……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啧,好笑。
可为什么她的鼻头酸了,眼眶也热了?
本来就知道没有爱的,为什么此刻她的、心还是一样深深疼痛着?
莫名其妙得很。她咬牙,硬是把涌上眼眶的泪意给吞回去。
“我想……已经很清楚了。”她,季芸筝,只不过是倒霉刚好路过,成为富家少爷违抗家族意志下的游戏棋子罢了。
很可恶也很可恨。
那个雷骆,她真的讨厌死他了。
“那就好。我得先替雷骆道歉,因为他造成你的困扰,这点我们日本隆田家族对你和你父亲很过意不去,不过,因为他选中你这件事已经透过媒体散布到全世界,所以解约动作必须由你这方来执行比较妥当,公开召开记者会说你已经有爱人,无法接受这桩婚事,我们会弥补你所有的损失……”
“夫人,您好像搞错了。”季芸筝忍不住再次开口打断她。
隆田雅子挑挑眉。
“喔?哪里错了?”
“我并不是自愿要嫁给雷总裁的,事实上,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是他bī迫我父亲,如果我不乖乖就范,他就要吃下吉野开饭店,如果夫人可以为我解决这件事,并保证我们季家不会因为拒绝这件婚事而受到任何后续效应波及,我非常乐意马上跟他解除婚约……”
宁静的夜,月明星稀,季芸筝却整晚难眠。
想起白天和隆田雅子的对话,对方答应会替她解决此事,并希望她先按兵不动,免得打糙惊蛇,等事态明朗,就会帮她召开记者会,彻底解决这件事。
隆田雅子走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就算隔着大大的墨镜,都还可以感觉到她的笑意与欣喜之qíng。
老实说,那笑容很诡异,让她看了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出卖了雷骆的感觉。
太荒谬了!
她只是捍卫自己的婚姻自主权罢了,为什么要觉得不安?从头到尾都是雷骆一个人主导所有的事,现在她有机会脱离他的掌控,她应该高兴得爬起来跳舞才对,为什么心上却一点快意也无?
她,真的是如此万般不愿意嫁给他吗?
错,根本不是这样的。
地只是不喜欢,他是因为有目的而娶她。
她只是不喜欢,他是以这种卑鄙的手段来bī她就范。
但,她是喜欢他的,她知道。
因为,她每天都在思念着他。挑婚纱的时候,她希望他在场,挑戒指的时候,地希望他亲自为她挑,他的缺席让她很失落,失落到对一切都非常的意兴阑珊,失落到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就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知道雷骆根本就已经有了爱人,连他可能会慢慢爱上她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打破了,又怎能不心死?
就这样,这样很好啊,不必牺牲父母辛苦建立起来的饭店,又可以顺利挣脱雷骆的掌控,她应该要笑才对,高兴的笑,快乐的笑,毫无负担的笑。不是吗?
季芸筝双手捣住脸,笑了,指尖却透着一股沁凉的湿意……铃声蓦地响起,惊得她心幽幽一颤,半晌,才抬手把chuáng头的手机拿到眼前,上头显示的来电者竟是雷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她考虑要不要装睡,假装没听见手机声音。
片刻,指尖还是不自主地按下通话键——“喂。”拿手机的手颤抖着,一如她此刻的“我要见你。”雷骆低沉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分外的xing感。
这男人是疯了吗?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礼拜。
半个人影也见不到,一出现却是在半夜?
她咬着唇,很想说好,可是不行,看到他她一定会失控,偷偷的哭,没志气的哭都不要紧,却不可以在他面前哭,这样,好歹她还可以拥有一点骄傲,可以假装他对她一点影响力也没有。
“我在睡觉。”季芸筝就算极力压抑住哭音,可是嗓音听起来还是难免有些沙哑。
“你在哭?”他听出来了。
“没有,我只是感冒了。”
“是吗?”雷骆扯唇一笑,也不戳破她的谎言。
“那身为未来老公的我,更应该好好关心你一下,你出来,我要见你。”
“不……必了,我很累,头好痛,很想睡,不想出门。”
“那就开门让我进去。”
“什么?”开门?让他进来?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在你家院子里。”
嘎?“怎么会?”
她从chuáng上爬起来,赤脚奔到窗边往楼下看,果真看见雷骆站在院子里拿着手机讲话。
“我的保镳让我进来的,有问题吗?现在,是你要下来还是我上去?”
“我真的累了……”她不敢见他。怕见了,心又收不回来。
“那就我上去,是你要帮我开门,还是要我按门铃吵醒你父亲和管家来帮我开门?”
“……”什么鬼?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世纪超级无敌大霸王!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嘛!季芸筝低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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