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我就好,你在这里我就一点也不好。」
华郸眉一挑,闷出一把火来。「真这么讨厌我,又何必帮我在表妹面前做好人?」
「谁……谁替你做好人啦?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在替你做好人?」她才不会承认之前帮柳樱煎药,是为了要帮他打柳樱那一掌赎罪哩。
华郸不与之争辩,执起她布满着烫伤红痕的雪白小手,轻握在他宽大的掌心里。「以后,不准你进膳房。」
赵青虹皱眉,想把手抽回,他却不放。「为何?你会不会管太多了,连我上哪儿去、说什么话你都要管?」
「你笨手笨脚,又何必自找麻烦,跟人家学什么煮食、绣花?」
嗄?她嘴巴张得老大。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她偷偷学也被他发现了?
「我……我……我想学啊,不然日子怎么过啊?难不成你要我每天待在房里头发呆,只为了等你回来?」
「以后我会多陪你,等你伤好,我带你出去逛逛。」华郸温柔地道。
闻言,赵青虹美丽的眸子眨啊眨地,趴着的小脸努力侧到一边瞧他。「你gān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华郸神qíng一凛,俊脸布上一层极为可疑的红cháo。「相公对自己的夫人好是天经地义。」
是噢,她眯起了一双微勾的眼。「那相公对自己的夫人不好就罪该万死了,对吧?」
华郸淡淡地别开眼。「罚你一事,qíng非得已。」
赵青虹冷哼一声。「二十大板的命令是你下的,哪来的qíng非得已?」
「我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我不后悔这么做。」
朱鹊公主他从小看到大,xing子如何他清楚得很,虽然行事跋扈了些,但心地其实并不坏,这会儿赵青虹公然打她,她一气之下定会跑去告御状,闹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宁,赵青虹铁定也难逃责罚,与其如此,他不如先行处置,让公主泄愤——当着她的面杖打他的夫人,公主明知自己有错在先,受过的却是赵青虹,自然也就内疚得不敢再胡闹下去。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也是维护赵青虹最好的方式。
他不想解释太多,却又希望她可以不要这么恨他,这是一种极复杂的qíng绪。
如果可以,他宁可代她受二十板、三十板……
华郸眉一拧,为自己竟如此在乎一个人而感到心惊。
上回产生这样的qíng绪是担心她因为泄密而身处险境,他心怀愧疚,才慌急的丢下扫dàng流寇的任务回返客栈找她,而如今的在乎呢?又是因为什么?
责任吗?因为她是他的妻?
他知道绝不只是这样而已……
华郸的懊恼与对她的怜惜之意,赵青虹全都没看见,她耳里听见的只有那一句——他不后悔这么做。
「所以,你觉得我本来就该打?我受这二十个板子,本来就是罪有应得?是不是这样?」他非得惹她不快,他才高兴吗?
好啊,他的目的达到了,她是很不快,不快得快哭了。
「你的确不该动手打公主。」
「那我又为什么要让她打?」
「她是公主。」
「公主是人,我赵青虹就不是人?」真是越说越让人生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华郸突然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赵青虹是江湖中人,xingqíng豪慡大方,对于宫中的礼节规矩怎能轻易适应接受?朝廷的派系斗争、伴君如伴虎,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向她说得明白的。
轻声一叹,华郸把药膏搁在一旁,翩然起身。「我先离开,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晚膳我会请人送进来。」
就这样?他打算不理她了?
「我不要吃。」赵青虹把脸转过去面墙。
他也恼了。「你若不吃,我就再命人打你十大板。」
「你——」好样的,竟然威胁她?泪水在眼眶里滚动,她气毙了。
「我说到做到。」
「你……你瞎了吗?我被打成这样怎么坐着用膳?」
「不能坐可以站,总之,你自己看着办!」说毕,华郸推门离房,高大的身影缓缓步入晚风中。
* * * * * * * * * * * * * * * * * *
夜里,数根火烛将厢房照得一片温暖。
铺着huáng色桌巾的小圆几上摆满着膳房送进来的膳食,兰花醉jī、五色莲子汤、红烧huáng鱼、桂糖糕,腌果、椒饼和一壶暖茶,香味四溢,让人闻之便食指大动。
赵青虹望着那桌美食,却委屈得直想哭。
坐着,屁股疼得要人命。
站着,弯腰取食牵动肌ròu,依然疼得令她红了眼眶。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气呼呼的趴在chuáng塌上捶枕头泄愤。
现在是怎样?华郸是故意让人煮这么一大桌子菜来呕她的吗?看得到吃不得,啧,死没良心的!
「夫人,要不要果儿喂您?」丫鬟果儿看她如此,也心疼得直想掉泪,只要一回想起那场二十大板的大阵仗,就不由得替夫人叫屈。
「趴着怎么吃东西?算了。」
「可是夫人,您午后在膳房里忙着替表小姐煎药已经没有进食,后来又被打成那样……恐怕耗尽了体力,现下您若再不吃点东西,身子怕要支持不住……」
「我没那么不济事,从小到大再苦的日子都过过,一、两餐没吃不打紧的,你叫人把东西全收下去吧,免得我看得更心烦气闷,把你们的将军爷骂上祖宗十八代——」
「谁生了恶胆敢骂我祖宗?」
厢房的门被推开,已沐浴更衣过的华郸一身白色素袍,神qíng清慡的跨进门,却见一桌子菜动也没动,浓黑的眉一挑,锐利的眼扫向依然躺在chuáng榻上的赵青虹,赵青虹转开脸不瞧他,他的目光继而转到丫鬟果儿身上。
「将军爷。」果儿有些胆战心惊。
「我jiāo代的事qíng你是怎么办的?」
「奴婢知罪。」华郸一声冷斥,果儿忙不迭屈膝跪了下去。「实是因为夫人的伤势太重,坐不得、站不起,趴着又不能进食……奴婢真的无计可施……」说着说着,果儿的泪掉了下来。
听见果儿哭着嗓,赵青虹本来趴着的身体有些困难的慢慢爬起来,皱着眉道:「你不要为难果儿。」
「果儿没关系的,夫人,是果儿无能,如果果儿可以jīng明点,就不会让公主那一巴掌打在夫人脸上了,是果儿的错,夫人如今这么疼,这么难过,都是果儿的不是,果儿——」
「你下去吧!」华郸挥挥手遣果儿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将军爷,夫人还没用膳……」
「我来便成,下去吧。」
「是,将军爷。」果儿福身告退,轻轻地把门给关上。
果儿一离开,华郸便朝chuáng榻走去,赵青虹则忙跪着往chuáng榻里移动,避他如蛇蝎。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做什么?」他真要打她?眼睛瞪得老大,他如果真敢打她屁股,她就跟他拚了。
「你很习惯违逆我,是吗?」华郸长手一抄扣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托住她双腿,将她从chuáng榻上抱起。
「你gān什么?你不准打我,你再打我的话我一定会……」话说到一半,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口好香好香的醉jī。
「会怎样?」华郸将她打横抱着坐在自己身上,双脚岔开,让她受伤的臀部刚好落在他张开的两腿之间,这样一来既可以不碰到她的伤处,又可以让她稳稳的坐好吃东西。
只是……
太亲密了。
她的双手还圈在华郸的脖子上,柔软的身子整个偎在他宽阔的胸怀里,嘴里嚼着香香的ròu,耳边却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像qiáng力的打着鼓般……吵人,吵得她心乱,搞不清楚那擂鼓般的心跳是来自他的胸口,还是她的心?
没等她回话,华郸又将一口红烧huáng鱼送进她嘴里。
「好吃吗?」
「唔。」忙着吃鱼,没空回他话。瓜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起因于他落在她脸上那一瞬不瞬的眸光,还有两个人紧紧贴在一块儿坐的暧昧姿势,尴尬呵。
「你一直盯着我脸瞧gān什么?你也想吃鱼?那就挟一块去吃啊,别想吃我嘴里的这一块……」啊!她在说什么?把舌头咬掉算了。
这话暧昧得要命,堂堂的华大将军恐怕又要以为她在勾引他了吧?小脸儿更红了,红得像只刚烫熟的虾子。
闻言,他盯着她的眼神更加深沉难懂,害她被他看得呼吸困难,连吞咽都快要有问题。
「我要吃jī、腌果,还有那个……茶,对,我要喝茶……可以吗?麻烦你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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