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了?」华郸看她一副柔弱不支的模样,心里难免产生几许歉疚。
「是啊,病得好重喔,可能得好些天出不了房门呢!」她嘴角勾着笑。「不过,如果爷您愿意告诉我您的大名,我想奴家心里一乐,病就会好得快些了,您觉得如何?」
闻言,华郸带笑的瞅着她。「姑娘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以为我和少修双脚还没踏进玉树城,你就已经查清楚我们是何许人也。」
哇,他当她赵青虹是神啊?还是太闲了?
「啧,我管我家客栈里的人都来不及了,哪有闲功夫守在关口等着大爷您来啊?」还有,他竟然叫她姑娘耶,怎么突然变客气起来?她被这声姑娘喊得有点心惊胆跳。
礼多人必怪,这是不变的道理,不是吗?
华郸走近,选了一个最靠近chuáng边的位置撩袍而坐,大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在下姓华,名郸。」
华郸?他竟然是……
她蓦地抬眉。「百圣王朝的大将军华郸?」
「正是在下。」
果真是……良人首选呵!
赵青虹眼睛一亮,不过也仅仅一瞬间,下一瞬,她的心莫名其妙的揪疼了一下,一股气又涌上。
难怪他看不起她,难怪他始终不答应娶她,难怪他如此的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好吧,就算他后来的确良心发现不再刑求她好了,但他还是第一个对她如此坏的男人。
挑了挑眉,赵青虹负气道:「你回答得这么慡快,就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百圣王朝大将军的命呢,可值钱得很!华契国、原舍国之所以愿意和百圣王朝签下盟约,答应每年进贡,并以低价供应百圣王朝丝锦绸缎及米粮,全都是因为忌惮大将军华郸,大家都知道,只要华郸亲自领军出兵,根本就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不必姑娘你卖,昨晚对我动手的人应该早已经知道我来自哪里,而姑娘你也应该比在下早一步知道有人yù取我xing命才是,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敢在这里拿人,必定得先知会你一声,我说的对吗?」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事先真不知你就是大将军华郸。」早知道他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杀敌千万,见惯了鲜血的男人,她今早还敢拿自己的命来赌他的良心吗?想起来,就觉自己当真莽撞得紧。
「你现在知道了,是否可以配合点,告诉我昨晚那些人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嗯?」华郸眸中带着兴味,明知结果,却还是故意问上一问。
「不知道。」
果然,答案还是一样。
「那就罢了,姑娘多歇息,在下就不吵姑娘了。」华郸起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关于姑娘的那绺乌丝……」
「你道歉我就原谅你。」赵青虹抢他的话,水盈盈的眸直瞅住他。
「好,我道歉。」一笑,华郸转身离开厢房。
退出厢房之后的华郸,伸手探向自己的腰际,从腰带的暗袋里取出一绺黑发,那绺黑发用一条红色的细绳绑着,此刻正静静的躺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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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烛火摇曳,一抹黑色身影无声无息的潜进青虹客栈西厢房赵青虹的房里。
赵青虹染了风寒,脑袋昏沉得厉害,武功虽然不弱,但遇上像此刻武功属上乘之流的黑衣人,待察觉对方的存在时还是晚了些。
黑衣人堂而皇之的端坐在圆桌前等她披衣起来,面罩下的眼黑透明亮,对上她时还带着一股温柔的光。
「又来gān什么?累得我被削了发还不够,这次还要赔上我这美丽的脖子吗?」赵青虹冷冷嘲讽,才起身就觉一阵晕眩袭来,黑衣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稳稳托住快要坠落的身子——
「不会吧?对我也要用美人计?」男子眉开眼笑,嗓音温厚而醇。
「去,谁要对你使这种招数!不使,你都已经被我迷得昏头转向了。」再使,那她不就得把自己卖给他?
男子又笑,笑声低而沈。
「别笑了,有事快说,老娘累得只想睡觉。」
「好,我要你帮我出最后一次任务,这个任务达成了,你欠我的就算全部还清,怎么样?」
「很好,太好了,老娘正想收山了,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华郸的人我要了,你们谁都不可以动他一根寒毛。」
「你想收山是因为他?」
「没错。」他是第一个让她想乖乖当个女人的男人。
「是吗?那太好了。」男子面罩下的脸浮上一抹笑意。「你要他,我可以帮你,因为据我所知,你的美人计对他无用。」
赵青虹一双媚眼斜了过去。「你会那么好心?」
「自然是另有目的。」他顺着她的话招了,反正在这个女人心底,他早已恶名昭彰,不差那么一回。
「就知道,你说吧!」
「我要你去帮我偷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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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今儿的玉树小城浸染在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阳光半透,清风拂动青虹客栈外的白色吊幔,如波làng般翻叠,如云中纤手覆雨,遗世独立于沙丘之上,宛若人间仙境。
赵青虹一身鹅huáng素衣,只在腰间挂了副粉色香囊,乌黑的长发粗略的以huáng色发带轻束,略显单薄的身子伫立在客栈大门外往右的廊台处,静静看着眼前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客栈。
有多久没这样仔细兜着它瞧了?
打从它盖好的那一天开始,她汲汲营营算计着的只有如何赚进大把大把的银两,从没有仔细欣赏过它的美,而如今……眼前的一切也许只能成追忆了,她真舍得下?
羽睫轻动,小巧jīng致的瓜子脸微微仰望天际,赵青虹轻声一叹,柔荑抓着一张快要被揉得破碎的纸,内心挣扎了一夜,终是没个定案。
她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赌注……
不是全盘皆赢,就是全盘输个jīng透……
他,值得她如此孤注一掷吗?
算算,为他làng费一日就少赚上百两银,算算,她的身价虽还比不上那将军府的金山银山,但假以时日,凭她赵青虹的人脉和手腕,那些都是唾手可得的……所以,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他家的钱,而是他的人喽?
想来想去是这样没错,她要的就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可是,她却一点把握都没有。
如果,华郸像一般男人一样轻易让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华郸像一般男人一样轻易对地意乱qíng迷;那么,她就不会这么茫然了。
只不过,若他是一般的男人,她赵青虹又岂会这般轻易的把心jiāo出去?才短短两天,坐也想他,站也想他,躺着也想他,就连梦中都在想他,想他的冷漠,想他的无qíng,想他的狠绝,想他的温柔,他的笑、他的吻,他抱着她的感觉……
粉拳一个握紧,赵青虹顿觉气闷不已,想也不想地便朝眼前廊台的木柱挥举而出——
不料陡地被一只大掌所格挡,送出的粉拳出其不意的落在温热的掌心里,轻柔地被包覆住。
她愕然抬眸,视线恰巧对上那只大掌的主人——华郸的不解黑眸中。
此刻,那双星眸正深思纳闷的瞅着她直瞧。
「gān什么?」她羞恼地吼了他一句,想抽回手,却被他轻易扣着,动弹不得。
「这正是在下想问姑娘的。」华郸冷冷提着唇,掌心里的柔荑冰凉不已,像是刚从潭里浸出来似的。「明明受了风寒,还一大早在这里chuī风兼练拳,是想更加重病qíng再栽赃给在下吗?」
昨儿个对她难得的温柔全散了,她似乎总有把他气得跳脚的本事。
赵青虹挑了挑眉。「放心好了,就算我真的病死了,也不会告诉别人是大将军华郸害的。」
「是吗?以姑娘一向的所作所为,你这话令人很难相信。」
「信不信由你。」他的话也让她冒出火来。
总之,她在他的心中,就是一个只会卖弄风骚、说话像放屁的坏女人就对了。
该死的,她怎么会以为他骨子里对她也有一丝丝的温柔和不舍?她一定是病昏了,才会这么想。
她心中的恼怒、气闷、失落,与一丝丝难以排这的难过,种种qíng绪虽短如昙花一现,却依稀落入始终盯着她瞧的华郸眼底。
究竟,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让他心动,又让他迷惑,让他生气,又让他不舍。
明知道她就像毒药,最好敬而远之,却偏偏像犯了毒瘾,只要闻到那药的香气,就忍不住想靠近……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一大早就想到她房里探她的病?
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担心的四处寻觅,而在这里找到她的踪影?
「回房去吧,这里风大。」硬邦邦的嗓音里有着刻意压抑的关心,华郸不想承认这个女人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思考力与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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