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不会吧?”
“是在笑,而且笑得帅气迷人元比,究竟想在告别式上勾引御阿?他真的是美灵的男朋友吗?他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
“这就是他,他一直都这样,美灵在世时,他也是这样吊儿郎当的,可是美灵总是宠着他,说她就喜欢他这样。”
“他知道美灵一直在生病吗?美灵不会连他也瞒着吧?”
“那要问他……”
“如果知道,那小子还会跟美灵在一起吗?”
“不可能不知道吧?他们同居过……”
骆以菲闭上眼,伸手捣住耳朵,不想再听,也不想再看。
告别式结束后,骆以菲是第一个走出教堂的。
现在的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不管是社团的学长学姊还是学姊的亲人们,因为她不懂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无法平息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红砖道上的行道树,让炎热的夏日看起来清凉了些,她沿着红砖道走,没多久便走到了一所大学的校园,今日正逢假日,整排的车停在园道上,在灿灿日阳下闪闪发光,刺眼得紧。
眯眼的同时,骆以菲看见了那道久违的身影,高大挺拔又孤单的身影,他正瞪着眼前的蓝色宝马,双手闲散地cha在裤袋里,给人一种十分沉静幽远的感觉……如果不是突来的撞击声硬生生响起的话。
她被眼前的景象骇着了,秦牧宇正用力一拳挥向他宝马的车窗——
这一拳又狠又重,听得她心惊胆跳,幸而今天校园里人很少,只有几个在远处篮球场打球的男生看了这头一眼。
第五章
她的心提得高高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是何时走出教堂的?她以为他会待到最后一刻,甚至亲自送学姊一程,可他却比她更早出来……
连亲眼看学姊下葬都不肯吗?连最后一眼都不见吗?是因为太痛太痛了吧,痛到连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
骆以菲想着,旋转脚后跟转身走开,未料,身后又是一记重击——
她咬唇,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这个男人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不关她的事。
可,当身后那一记又一记的重击声不断传来,叫她的脚步怎么踏得出去?她怎能把这样的他给丢下?
骆以菲蓦地转身,冲到秦牧宇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够了!学长,你不要这样!”
看见她,秦牧宇怔愣了几秒,但也只有几秒,他便甩开她的手。“让开,这不关你的事!”
说着,发狠似的又朝车窗挥了一拳又一拳——
骆以菲这会儿不抓他的手了,反而以自己的身体挡在车窗玻璃前,仰望着他的容颜布满泪。
是啊,这一点都不关她的事!她也讨厌自己现在跑来多管闲事啊!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没办法这样转身走掉!
“你这样伤害自己,学姊不会高兴的!她那么爱你,你若受了伤,她也会痛的,你不知道吗?”她对他吼。
就像她现在就觉得好痛好痛,看到他这个样子,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让开!骆以菲!”他也对她吼。满心的闷,满心的痛,满心的伤口,看见骆以菲,他的心更痛、更需要一个出口来发泄。
“不要!”她不让。
“我叫你滚听不懂吗?”
“不要就是不要,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她满眼是泪,却又气呼呼的瞪着他,半点也没退让的意思。
他气得一把扯住她。“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就动手啊!打我!你高兴怎么打就怎么打!”她昂首迎视他的眼,就算有一点点的害怕,也无法阻止她这么做。
该死的!
他不能真的动手,只能气闷的将她往旁边推,这一推,力道没抓好,想不到竟把骆以菲推向一旁的路灯,迎面狠狠撞了一下。
“啊!”痛得骆以菲叫出声,泪更是哗啦啦地掉,她觉得头昏,再加上泪朦胧了眼,索xing伸手捣住头蹲了下去。
秦牧宇吓一跳,忙上前拉开她的手想看她是否受了伤。“你还好吧?骆以菲?”
她的额头上一片红,可见撞得不轻,秦牧宇皱起眉,对自己方才的失控感到自责不已。
“骆以菲你说话!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秦牧宇语气中的急切,让骆以菲缓缓地睁眼,很想对他笑,可是,心思一转,又把眼睛闭上了。如果她受点伤可以让他不要再像刚刚那样伤害自己,那也是好事一桩。
“我头晕……很晕……”她低低地说。
闻言,秦牧宇担心地拦腰抱起她,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驶座,自己则绕回驾驶座上坐好,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后再系上自己的,开了空调和音乐,这才缓缓踩下油门开车上路。
车内,有淡淡的花香。
骆以菲睁眼,从后视镜看过去,发现后座放了一大束huáng玫瑰花,用紫色的包装纸包得十分美丽。
那本来是要送给学姊的吧?看样子他本来是打算要一路送学姊到墓园的,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主意?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小小声的问。
“医院。”
啥?骆以菲侧看着他。“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秦牧宇一脸严肃。
“我只不过撞到头而已……这样去医院会被人家笑死。”
秦牧宇斜了她一眼。“头不晕了?”
她心虚地脸红起来。“我休息一下应该就会比较好了。”
秦牧宇没答腔,继续把车子往前开。
车内一下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广播电台里播放的乐曲,清清淡淡地,像羽毛似的飘过去,没有一点重量。
骆以菲听着,更伤感了。“我想去墓园,我们去送学姊最后一程好吗?以后都看不到她了,不是吗?”
秦牧宇沉默不语。
他们终是赶上了,亲眼看见向美灵入土为安,但他们只是远远看着,一直等到所有人都离升,秦牧宇才抱着那束huáng玫瑰缓缓走上前,把花放到向美灵的墓碑前。
“我来了,跟你说再见,虽然我们不可能再见了,可是,我真的希望可以再见到你对我温柔的笑着,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都会笑着拥抱我……因为你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便叫我搬出去,甚至大方地让我去爱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胡来也无所谓,你怕我因为你的死太伤心,希望我可以多爱几个女人……我乖乖做了,如你所愿了,开心吗?”秦牧宇笑了笑,一滴泪悄然的从眼角滑下。
骆以菲听见他所说的,看到了他今天为学姊流的第一滴泪,她摀住唇,眼眶又热了,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转身静静地走开,回到他车上等他。
原来是这样吗?因为学姊早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才不介意他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也不介意他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将她抱上抱下的……
他这么对她,也是作戏给学姊看的吗?
因为想要让学姊放心的走,才对她这么好?
骆以菲咬住唇,下意识地双手环胸望向窗外。
原本阳光灿灿的天空,不知何时已布满乌云,天际一道银光乍闪,像是要把天空劈成两半。
耳边蓦地响起一声雷,巨大的声响后又是一道闪电,本就已经混乱成一团的心因而更乱了,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gān什么,在听到那样的话之后,竟还坐在车子里等他?
该死的!她是笨蛋还是白痴?
骆以菲想着,下了车便直直往山下走。她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想到自己对这里的路一点也不熟,更没想到从山上走到山下得走几个小时才能到大马路,更别提,打雷闪电之后的大雷雨……
所以,当豆大的雨滴啪一声像瀑布一样打在她身上、脸上时,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大白痴!
“就这样吧,这辈子就笨这一次、白痴这一次,也很够了……”她笑着对自己说,可是眼泪却一直流。
幸好往山下的路应该只有一条,她不必选择,也不必猜,只要专心往下走就行了,很简单的,她告诉自己,就算淋成落汤jī又如何,回到住处换好衣服,明天又可以笑着迎接太阳。
去除了秦牧宇这男人,她的人生基本上没什么难的。
把他忘了吧,彻头彻尾地。
早该如此的,却始终还是傻傻地保有一丁点不该有的眷恋。
因为,她原本以为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喜欢,那么一点心动的……
今天才发现自己自作多qíng到有多么离谱!
雨,益发大了。好几次的闪电加雷鸣,吓得骆以菲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可以说是用跑的,死命地想往山下冲,跑了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她完全没概念,只知道脚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身子沉重得几乎随时可以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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