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首小姐你早_亦舒【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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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打听到几时加税减税,裁员,取消联邦汇率,我们就抛离对手了。”

    启之低着头。

    “下星期大会堂宴会厅举行慈善舞会,我要你混进去拍照。”

    启之说:“你也会在场,你为什么不自己拍?”

    “启之,我要你拍我与特首小姐舞姿,明白吗?我捐款五十万,为的是什么?”

    “我不再认识你,林森。”

    林森兴奋的说;“电视台接触凤凰一号,说是愿意免费摄制舞会片断,制作成影碟义卖,可是已被拒绝,因此图片更加珍贵。”

    启之问:“你如何得到门-?”

    “请帖,启之,不是门-,领先杂志手上有几张某人不可见光的照片,某人是权贵,我一开口,他立刻替我张罗到门-,不,是请帖。”

    “林森,你真卑劣。”

    “启之,你也在这只贼船上。”

    那天下午,他看见有人送一只大盒子进来,爱司接过检查,轻轻打开,原来是一件晚服,灰紫色小袖子软缎长裙,款式保守,但不失典雅。

    启之凭记忆用彩笔绘出晚服,送往领先。

    组长兴奋极了,“有奖金。”

    “最好在当日刊出,否则她可能有时间更换衣服。”

    “当然,当然。”

    他逐日逐篇专栏出卖她——一个与他无怨无仇的毫不相gān的妙龄女子。

    他时时在车子倒后镜里偷看她,她低头审阅文件,面色沉静,象尊玉像,偶然抬起头,看向窗外,但是一言不发。

    全融岛都知道她是一个孤儿,亦无兄弟姊妹,寂寞吗?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的她可能没有时间问这个问题。

    她呆视窗外神qíng至为凄宛,眼睛失神,变成大颗玻璃珠模样,呵。

    那天早上,芝子专栏披露了晚服彩图。

    爱司第一个炸起来:“屋内有内jian。”

    管家说:“不,由时装店那边泄露出去才真。”

    爱司说:“对,店里人多手杂。”

    秘书说:“必须换一个设计师了。”

    “王小姐怎样说?”

    “她看了专栏一眼,又再研究文件,她打算全面回复英语教学。”

    “那岂不是要招非议?”

    “她背脊已cha满箭,弱势政府管治难,哪能令人高兴?说得好听是共同承担,说得难听是人人水深火热,政府一举一动均会挨骂。”

    说得再好没有。

    傍晚,小周去接王庭芳。夏季,日长,天色尚未全暗,只见王庭芳缓缓穿着晚服,走出来,婀娜多姿,但不知为什么,清丽的她带一股不可抑制的寂寥。

    她没有即时上车,她在门口逗留一下,一阵微风chuī来,衣裤飘起,煞是好看。

    爱司一直在她身边,是晚保镖亦换上黑色晚服,丰满身段毕露,不知配枪藏在何处。

    终于她们上了车。

    启之已带着笔尖摄影机。

    怎样跟进去呢?

    到了现场,爱司忽然轻轻说:“十点是跳舞时候。”

    启之看着她。

    “可以赏脸跳只探戈吗?”

    启之暗自叫一声:天助我也。“我在这里等你,你带我进场。”

    只见所有客人都经过金属探察器检查,鱼贯而入。

    记者涌在门口,逐个贵宾拍照。

    启之看到林森带着女伴昂然进入会场,唉,人各有志,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他喜欢出人头地,追逐名利,明天玉照上报。

    十时正,爱司应约出来找他。

    她带他进场,只见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许多男宾手上拿着一个牌子轮侯与王庭芳共舞。

    爱司轻轻说:“估计可筹得善款百万。”

    “那么多?”

    “乐队已把每只音乐缩成一分钟。”

    啊,轮到林森上去邀舞,启之连忙对牢老友拍了好几张照片。

    真好笑,两人舞步都由他所教,跳得中规中矩。

    拍到了照片,启之放下心,饭碗保住啦。

    他带着爱司下舞池,爱司高兴极了,一口气跳了三次。

    启之轻轻说:“我到露台站一会透口气。”

    爱司依依不舍,但也感心足,到底,这是她工作时间。

    启之走到露台,发觉是条露天长廊,另一头,远远,距离十多码,有个人影。

    她坐在藤椅上脱下缎鞋,正在休息。

    他看见她,她也看到他。

    正想招呼,爱司找到了她。

    启之连忙躲到柱后。

    爱司劝喻她回去。

    她无奈穿回鞋子,跟着保镖回到室内。

    启之轻轻吁出一口气。

    抬头一看,月亮如银盆般大,晶光灿烂,照着这地球亿万年。

    他回转宴会厅。

    爱司说:“我送你出去。”

    她推开横门。

    “小周,谢谢你。”

    启之连忙说:“哪里的话。”

    回到车里,他把照片用手提电脑传到报馆。

    照片异常清晰,林森与特首小姐脸容都十分清楚。

    启之看着照片微笑。

    舞会十二时未散,但是王庭芳先走。

    她上车不多久已经盹着,到了凤凰台一号她才醒转,进屋。

    回到家,启之发觉林森已经打了十多次电话来。

    “jīng彩,启之。jīng彩。”

    启之不去理他。

    他脱下西服揉揉双目,倒在chuáng上,就这样累极睡着。

    第二天闹钟一响,跳起chuáng来,头一件事是淋浴,他发觉身体汗臭。

    梳洗更衣,出来吃早餐时发觉钟点女工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打扫,满脸笑容,指着荧幕说:“德政。”

    只听得新闻报告员说:“自四月一日起,本岛所有中小学均用英语教学,中文辅导,又取消学生购买大量教科书制度,笔记书本均由学校图书馆供应,不但省下大笔金钱,亦免学生每日背负沉重书包上学,引致百分之三十学童脊椎弯曲……”

    钟点女工兴高采烈,“我家有两个小学生,这下子好了,不用再吃苦了。”

    这样简单,效仿欧美的优良方式,为什么要待今日由年轻的王庭芳提出来?

    他打开报纸,在头版看到特首小姐与林森的跳舞照片,放到四分之一版面大。

    他摇摇头。

    林森的电话又来了,“启之,我已派人送奖金来。”

    启之赔笑。

    “继续努力。“

    那日回到一号,只听得众人群议纷纷,秘书指着报纸:“谁拍的照片,它如何泄漏出去?”

    “百多人在场,良莠不齐。魔高一丈,肯定会避过检查站。“

    “去查一查领先报老板怎会得到请帖。“

    “好消息是共筹得三百万,飞行眼科医院兴高采烈,明早出发飞往乌兰巴托。”

    “王小姐说,每次在报上看到自己的照片与名字,都会吓一大跳,恐怕永远不会习惯。”

    “今日又收到电台邀请她为公益表演节目剪彩。”

    秘书声音低下来,“王小姐已经推辞。”

    “为什么?”爱司失望,“我正想看歌星明星。”

    “私人顾问不同意她到这种娱乐场所去。”

    “怕什么,她是女子,又不会给人一种大帅捧戏子的感觉。”

    “嘘。”

    管家开门给人客,一个相貌堂皇的白头中年男子匆匆进来。

    那人正是邓伯诚。

    王庭芳迎出:“诚叔找我何事?”

    邓伯诚急急说:“庭芳,此事万万不可。”

    王庭芳答:“我已经决定了。”

    “庭芳,没有人预算你作任何事!今日官场环境险恶,不慎言行,动辄得咎,非公务员出身的你将被指分化社会,破坏社会和谐,后果严重。”

    王庭芳嫣然一笑:“我不怕。”

    “请收回成命。”

    “诚叔进书房来谈。”

    启之心想:“什么事?”

    做小司机也有好处,单顾自己起居饮食已经功德圆满。

    这时管家叫他:“小周你到飞机场去接一个男客。”

    她给他一个小纸牌,上面写着LC两字。

    “留意班机号码。”

    “我立刻去。”

    “小周,这件事,不可对外说一言一字。”

    “明白。”

    谁是这神秘客人?

    启之驾车到飞机场,到等候区举起牌子,不到十分钟已有人走近。

    “我是LC,庭芳差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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