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吵着欧爸爸要来这儿玩的吗?怎么这会儿又不喜欢啦?”
“欧爸爸一到这里就变了,他不疼筱竹,也不陪筱竹玩了。”
“乱说,他刚才还陪你在糙地上玩哩。”
“才不是这样子!”麦筱笔直的语气颇为不满。
“欧爸爸在前庭坐好久了。我一起chuáng打开窗户,就看见他在那儿了。我下去找他玩,他都不太理我,一直问我妈咪睡了没。”
“你怎么回答?”麦倩妤发觉脸上一片燥热。
“我说妈咪一直睡,睡得像一只小猪,欧爸爸就笑了。”
麦倩妤的脸更火热了。她猜想欧汉文可能彻夜未眠,他在前庭静坐代表什么?悔意?惩罚?
“妈咪。”麦筱竹打断她的沉思。“欧爸爸长胡子也!而且,他脸上还长出四条长长的红蚯蚓。一定是欧爸爸做错了事,才会被昨晚的月亮割到脸。”
连筱竹都知道他做了坏事,欧汉文啊,欧汉文,你当真是捅出大纰漏了。麦倩妤扬起眉,在心中讥笑着。
※※※
当夜幕低垂,麦倩妤母女俩佬回到自个儿的家中。
麦筱竹一回房就睡了。
“怎么会这么巧啊!”杨清昀听完麦倩妤的简略描述后,收回高抬在墙壁上的腿,整个人滚了两、三圈,动作俐落地翻下chuáng。
麦倩妤逐一拆开手上的信件,期待能从这些信件中找到某家公司的录取通知。她寄出去的履历表至少有二十几张,总不至于悉数石沉大海吧!
“你离开的时候,欧家的人有什么反应?”杨清昀太了解麦倩妤的个xing。欧家有事,她应该会留在那里帮忙才对,何以会带着筱竹先回北部呢?
麦倩妤知道杨昀很聪明、理解力很qiáng,一有蹊跷,瞒都瞒不过。但是,她不能把她离开欧家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否则准没有好日子过,杨清昀第一个会找欧汉文开骂。
“该不会是受了气才离开吧?”
“欧家的人对我和筱竹好得很,欧妈妈和欧爸爸很喜欢我们,其他的人也都很友善。”
“欧汉文呢?”
麦倩妤有些恐慌,她到底想挖什么?
“他留在家里,可能再待上两、三天吧。”天知道!麦倩妤准备离去时,根本没见到他的人,听说他开车到市区买东西。
“他对你好吗?”杨清昀很尖,一眼瞧出麦倩妤刻意回避。
“好,当然好。”好色啦!麦倩妤在心里嘀咕。
“好是这种表qíng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麦倩妤很少对着杨清昀吼叫,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心虚和粗鲁。
“对不起,我太累了,才会——”
“我认识你很久了。”杨清昀挥着手,抢下麦倩妤的话,“你的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是啊,不就是欧汉文那只色鬼吗?可恶!为什么还惦记着他?麦倩妤好愈想愈气。
“你说欧汉文是个‘姐妹’,你才不避嫌地和他在一起。请问,这当中出了什么差错?”杨清昀不愧是杨清昀,一语正中问题的核心。
“他根本是……”麦倩妤把“杂种的姐妹”吞了回去,气话出口是很伤人的。
“是什么?”
“就是姐妹嘛!有什么好怀疑的。”
杨清昀摇着头,“他看你的眼神活像狗狗瞧见大骨头,瞎子才看不出来他对你的爱慕。”
“你别因为自己泡在爱qíng的甜蜜里,就将他的友善态度解释成熊熊的yù火。”
“少拿我穷开心。”谈起她和楚帆之间的事,杨清昀的火气升了上来。这些天,她根本找不到他。
“吵架啦?”麦倩妤想办法转移话题,“一个星期前不是好好的吗?他人呢?”
“你很贼哦!我问你的问题不答,反而把话题拐到我身上。”
“我和欧汉文不就老样子,添油加醋还是一样啦。”
杨清昀嗤之以鼻。“别当我是呆瓜。”
或许,我才是呆瓜。麦倩妤心里忖道。
“对了。”杨清昀踏出房门一步后,又踅回来说:“有个姓陆的男人找过你,我跟你说你到非洲玩一个月。我猜,你要躲的人就是他。”
“谢啦!”麦倩妤给杨清昀一个感激的微笑。
“这才是‘姐妹’。你好好想一想欧汉文是哪一种角色吧!”杨清昀丢了个难题给麦倩妤。
欧汉文究竟是不是女人的绝缘体?
还有,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姓陆,他怎会找到她的住处呢?他想做什么?不把这些问题解决,她休想一夜好眠了。
麦倩妤看着一堆信函,里面却无她最需要的录取通知单,再不找份工作gān活的话她和筱竹就快要喝西北风了,
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
明明套了“乱世佳人”里郝思嘉应付难题的豪气,麦倩妤依然是一夜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晨曦透亮,她稍事盥洗,画上几道妆彩,抓起环保袋准备当个早市抢摊的家庭主妇。
多久没拎着菜篮上传统菜市场上了?麦倩妤全身充满捕捉旧记忆的活力,完全看不出整夜未睡的倦容。
她的厨艺是经过名师调教而成的。出身望族的背景,让她从小便有机会识大江南北师傅传的cao刀过程,不是她想学,是她的三姑六婆及奶奶、母亲会叨念着“查某囝仔就是要学,嫁了,才有人疼惜。”
为了模糊不清的“幸福”,麦倩妤练就厂一手好厨艺。当初,她就凭一手道地的厨艺扬名纽约的台湾学生会。
但是,她可不随便下厨,得要她高兴想做才行。今天,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秀一桌佳肴安慰自己的诸多不顺,顺道让筱竹跟着看,说不定她的“幸福”要靠铲子挣来。
“办桌啊!”见到麦倩妤拎着一大包蔬果进门杨清昀扬扬眉道。她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把自己竖在电视前,跟着蒂克劳馥大跳有氧舞蹈。
“办你和楚帆的喜酒啦。”这不是笑话,麦倩妤早已向当事人预约多次。
“省省吧。”杨清昀继续扭动粗腰硕臀。她相信,想要抓住男人得先抓住他的胃,“胃”乃指视觉上的品味。像她这样的身材,连她自己都想打呵欠,更何况是男人。
麦倩妤把满袋的蔬果放在厨房的流理台上,洗把手,回房看女儿醒了没。
只见她睡得容甜逸地翻过身,又流连在梦乡。
“让她多睡一会儿,至少睡到我出门上班,免得她一开口就是‘我梦见大象在跳舞’。”杨清昀被麦筱竹取笑过几次后,现在她很识趣,不会在小魔女的面前自bào其短。
麦倩妤哂然一笑,她那个女儿是生来nüè待杨清昀的。
“工作有着落吗?”杨清昀趁一个下腰压腿的空档和麦倩妤闲聊起来。
“注意呼吸,免得岔了气。”麦倩好听着旁白的叮咛,好意地提醒她。
“放心吧,你看过休克的大象吗?”杨清昀自嘲着。“能够一边做运动一边谈笑风生的人不多喔,至少丹田周围的油要像我一样厚。”
“瞎扯。”
萤光幕上的动作换成冲击xing低的缓和动作,但是,她不忍心看麦倩妤一个东奔西跑后,仍然一事无成。
“让我自己再试看。”做几个动作而已,麦倩妤开始喘气。“总有适合的工作等我去做吧!”
“不行要讲喔。”
“我是快不行了。”麦倩妤的体力是跟不上大动作的肌ròu训练。“你跳吧!”
她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慢慢地啜饮着。
突然,一片黑影旋进她的视线,她听得见嘈杂的声音,自己却像置身在另一相空间聆听声音的来源。
她使劲地qiáng忍着倒头睡的yù望,眼前的黑魅一闪——闪地跳跃、晃动,
“给我一杯水,好渴啊!”杨清昀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同时拿着杯子的手也伸了过来。
麦倩妤伸手想握住杨清昀的杯子,但她的手却僵在半空中。
“匡当”一声,杯子落地碎成四片不规则的玻璃片。
“怎么这样不小心?”杨清昀马上蹲下身捡起碎片。丢了碎片后,她才发现麦倩妤的神色恍惚。“你人不舒服吗?”
“有一点。”
“昨晚没睡好吗?”
是的,一定是这样。麦倩妤有股霍然明白的释怀。
睡眠不足的良药只有补眠一帖,她给自己一个睡回笼觉的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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