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心中一顿,如今的边关,可不比当年的边关。想当年,温明瑞治军严谨,谋略无双,温朝阳武器jīng湛,率领温家军,勇不可挡。有这两人镇守边关,胡人不敢犯境。如今这两人一死,内部军心未稳,外邦蠢蠢yù动,战事一触即发。这个时候若去边关,战事一起,生死难料。
思至此,左相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难得这混世魔王肯安下心来念书,这两天便让他留在这里罢。你兄长只是从小放纵惯了,难得他听得进你的话,便多劝劝他。好生读书求上进,他日成就必不会低。”
温婉点头应了,让使女请了温向东进来,自己便告退回了房。
果不出所料,次日傍晚,左相便悄悄地派人送了密信过来。展开一看,不是其他,正是他从太傅大人那边探来的考题。温婉与温克恭一起将题目都答好,然后jiāo与苏政雅背起来,基本上便十拿九稳了。
考试当日,温婉与苏政雅一块儿坐车来到国学府。刚下车,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由于有过几面之缘,而且当初温家被围之时,他也曾出过力,迎头遇见若不打招呼,有些无礼。便停下脚步,行礼道:“司马公子。”
司马嘉回了一礼,淡淡笑着说道:“两位借一步说话。”
温婉回眸看了苏政雅一眼。看司马嘉之势,今日是特地在这里等他们,有些吃不准他的来意。苏政雅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说个话怕什么,便牵着温婉的手,跟着司马嘉来到国学府外的大树之下。
司马嘉靠着古树而立,目光在温婉和苏政雅脸上一个周转,开口便说道:“考题换过了。”
温婉大惊,与苏政雅对望了一眼。苏政雅沉着脸,警觉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太傅大人今天不是要出题考你么?”司马嘉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过,你们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大长公主是何等jīng明之人,她岂会不提防‘暗探考题’这一招。所以太傅大人前天出的题被临时撤换了,呆会你拿到的就是太傅大人昨夜连夜赶出来的考题。”
“这……”温婉有些无奈,暗叹大长公主有必要做得这么绝么?
“你口说无凭,让我们怎么相信你?”苏政雅却是不相信。
司马嘉无所谓地笑道:“这事本来便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想卖个顺水人qíng,你们若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说完,他朝温婉二人轻颔首,启步便要离开。“司马公子。”温婉连忙跟上一步。司马嘉停下步,侧回过头看她。
“司马公子今天特地前来相告,我们万分感激。只是这临时变更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司马公子可有良策相授?我们自当铭记司马公子的恩qíng,终生不忘。”虽然温家与司马家即将成为姻亲,但是司马嘉与他们少有往来,看他的样子也不太像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这次特地跑来告诉他们这件事qíng,必定是另有所图。
司马嘉心领神会地笑笑:“我倒还真有几句话相劝小侯爷。”说罢,司马嘉转身踱步到苏政雅身前,缓声说道:“观舟那天,我也在场。大长公主的意图很明显,你们现在只能算是负隅顽抗,能坚持多久,只是时间的问题,到头来终究逃不过束手就擒的下场。不如就此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还让我退一步?”苏政雅紧盯着司马嘉,他已经退到“兄妹”这一步了,居然还让他再退?
司马嘉不以为意,淡然说道:“男儿大丈夫,理应志在四方。即使这次让你侥幸通过,你得以终日陪在她身边,又能如何?你母亲一计不成,必有第二计。你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只会一直处于被动之地,被人牵着鼻子走,疲于应对。无权无势在手,无论谈什么,结果都只有一个字:空。”
苏政雅被说得脸色一变。自然也是知道大长公主断然不会因为他考过这一次,就会善罢gān休。大长公主重权在握,又是他的娘亲,他有反抗的勇气,却没有保护温婉和她家人的周全,所以只能一再地妥协,一再地退步。若有朝一日,退到无路可退,又将如何?
“所以,不如主动放弃这次考试,请求入伍得个一官半职。你是大长公主之子,我祖父那边无论如何都要给七分面子,何愁官路不顺。若有战事出征,立下汗马功劳,拜将挂帅,指日可待。到那时,大权在握,你想做什么,有人想说个‘不’字,也先得拈量拈量。”
温婉听得心中一惊,这家伙,果然是个野心家啊!不由挽上苏政雅的手臂,朝司马嘉致谢道:“司马公子见解独到,我们受益不浅,就此拜谢。”
司马嘉会意地笑笑:“我也不过只是提个建议,怎么做还是看你们的意思,先告辞了。”
温婉拉着苏政雅再次道谢,目送他走后,扯扯苏政雅的衣袖,说道:“他也知道考试之事,看来知道的人必多,临时换试题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那现在怎么办?”
苏政雅沉默了半晌,坚定地说道:“去考。”
温婉点点头,隐约松了口气。她还委实有些担心苏政雅听进了司马嘉那番话,要去争权夺势。
第145章除爵
祝太傅让温婉与小皇帝在外边看书,自己带了苏政雅进到里厢做题。不多时,大长公主到了,被迎进里厢与太傅大人一同监考,小皇帝也进去作陪。温婉独自在外面坐了一阵,反正也看不进书,便悄悄起身,跟在奉茶的丫环后面偷偷溜进去,悄无声息地站到一旁看着。
小皇帝与大长公主坐在上座,太傅大人侍坐在旁,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苏政雅坐在堂下,正专心致志地低头写着字。题目临时被换,温婉非常担心苏政雅会什么也答不上来,如今看他似乎很有东西写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静静地站在一旁,一直等他答好题,jiāo到祝太傅那边。
祝太傅看了两眼,便奉与大长公主过目。大长公主看过后不置可否,将答卷置于桌案之上,问道:“太傅大人认为如何?”
祝太傅恭声说道:“小侯爷字迹端方,答题中肯,见解独到,若非亲自监考,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大长公主缓缓地点头,转眸望向苏政雅,平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从明天开始,你便转到这里听课罢。不过,注意不要打搅到皇上和你妹妹。”
“娘亲。”苏政雅正色说道。“我坚持答完这次题,是想证明给娘亲看,我并不是不学无术之人。但吟诗作赋,研究学问终究不是我的兴致所在。我应该发挥自己的长处,去做更有意义的事qíng。”
大长公主波澜不兴:“那你准备如何?”
“我想投入司马大将军麾下,学习行军布阵之略。若有战事,也愿上前线,以武报效家国,必不相辞!”
温婉听得一惊,连忙急步上前,扶上他的手臂,轻声劝道:“不要冲动。”
苏政雅回眸看她,握住她置于他臂上的手,目光坚定异常。大长公主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转了一圈,沉默了半晌,说道:“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决心,那就除去侯爷爵位,编军入伍,一切听从司马大将军的调派。”
“多谢娘亲!”
小皇帝当即便命人拟旨送到司马置军中。大长公主走了之后,温婉便拉着苏政雅到一旁,问道:“你怎么就听信了司马嘉的话,贸贸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苏政雅摇头说道:“不是贸然决定的,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了。当初娘亲用对诗来为难我们,我没有办法分辨,幸好有沛霖表哥帮忙,才侥幸脱困。但是,娘亲旋即就改成了‘认义女’,我又没有办法,只能莫可奈何地接受。这次娘亲又用答题来拆开我们,要是没有你和克恭师兄的帮忙,我还是无计可施。所以再这样下去,将来娘亲若真的要将你嫁给皇上,我仍然只能束手无策。所以,不能坐等着这样的事qíng发生,必须早作打算,另谋出路。”
“你觉得这会是出路么?”
苏政雅沉默不语,半晌,才说道:“不试就永远没有办法。至少,我要拥有保护你的能力。这样,将来即使娘亲要将你嫁给别人,我也要有能力夺你回来。”
第二天,苏政雅便正式收编入伍。由于他是皇亲,又曾在平乱中出过力,司马置便授了他别部司马之职。说起来是个小将军,掌管一营士兵,其实是个闲职。没有战事的时候,士兵是由各大将军、军正和军丞统筹管理的。有战事出征,被上将指派任务的时候,才会调派些许兵力到手下,具体数目视具体任务而定,但一定不会太多。
安乐侯府被朝廷收回,左相为苏政雅在城东置办了新的住宅。苏政雅却不爱住过去,以新居还要重装整顿为由,堂而皇之地蹭到温家去住。他与温婉虽名为兄妹,但毕竟都已经长大了,总蹭温婉的小chuáng睡总不好,温向东便辟了个独立的院落给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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