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温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家伙倒是事先都算计好了。
苏政雅带着温婉来到御花园的内湖边,湖光粼粼,绕岸的桃红柳绿,风景格外怡人。苏政雅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小盅鱼食,递给温婉让她喂湖里的红鲤。温婉抓了一把,往水里一掷,成群结队的红鲤便“噼哩啪啦”地扑过来争食。苏政雅挽起衣袖,看准时机,伸手一抓便抓了一尾红鲤上来。
“哈,抓住了!”苏政雅扬着鱼向温婉邀功。那红鲤在他手里拼命地扭着肥硕的身体,鱼尾巴扇来扇去,扇了温婉一脸的水。温婉连忙说道:“讨厌啦,都是水,快放回去!”
苏政雅见温婉的样子有些láng狈,“嘿嘿”笑笑,连忙将鱼丢了回去。温婉拿了帕子出来擦脸,苏政雅便殷勤地欺身上前接过帕子帮她擦。温婉忍不住抱怨说:“衣服都湿了,呆会被人瞧见了,多失礼哪!”
“那我们就在这里玩,不过去了。”
正说着,身后的杨柳荫外冷不防传来了一声轻咳。温婉连忙回过身,便瞧见几步开外立了一名老嬷嬷,沉肃着脸,说道:“安乐侯爷,皇后娘娘来了。”
温婉大惊,目光一转,这才发觉杨柳荫外的青石道上似乎还站立了不少人,慌忙站身起来。苏政雅低低地说了声“没事”,便拉起温婉的手,快步出去,在道旁双双屈膝跪下。“微臣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请安。”
第121章宴舞
温婉被拉着出来行礼的时候,没敢抬头看,听他这么一报,才知道来了三位娘娘。心想糟糕了,这回算是直接撞到枪口上了。
苏政雅说完,便有个温吞的女声轻笑着说道:“这么大礼,政儿真是越大越客气了。快起来吧。”随即又有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接话说道:“他也是这两年才长进一点点,皇子皇孙里,可没有比他更捣蛋,更不懂事的了!他小时候做的那些荒唐事qíng,我都替他脸红。”
“娘亲!”苏政雅拉着温婉一起起身,往前几步,来到一位华服女子身前。“这么多人在,就别数落我了!”
果然,大长公主也在。
大长公主责备道:“知道害臊就不要胡来!这百花宴还没开始,你倒先带着哪家的小姐逛起御花园来了!”
“这可不能全怪我!”苏政雅分辩说。“是沛琪起的意,说小姐们在广兰殿候着也无趣,先带她们出来玩会,等时辰差不多了再送回去。”
“沛琪这小子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皇后轻责了声,随即目光一转,落到温婉身上,问道。“这位小姐是?”
温婉本想充当路人甲含混过去,不想还是被皇后问及,只能再度下跪行礼:“民女温婉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温婉?”听到这个名字,皇后微微凛了凛神。她身后便有嬷嬷介绍说道:“是温老将军的孙女儿,太子妃的妹妹。”
皇后会意地点点头,大长公主微笑地从旁说道:“这位温家小姐与我家政儿从京学开始便是同窗,一块儿读书,一块儿长大,感qíng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之前便准备着,等太子的大婚之后,便向陛下和娘娘请旨,为这两个孩子赐婚。”
“赐婚?”温婉听着吓了一跳,她怎么从来没有听家里说起过这回事。向皇帝请求赐婚,应该是双方家中要都同意的吧?
皇后不动声色地轻笑说:“最近我们皇家还真是喜事连连,这事待宴罢,再与陛下提吧。”
温婉跟着大部队,来到举行百花宴的会场,却发觉之前他们玩水喂鱼的地方离这个会场非常近。换而言之,完全就是必经之路。加上方才大长公主又无故提及赐婚之事,前后结合起来一想,很显然她是被他们母子俩给联合设计了。温婉伸手拽了一把苏政雅的袖子,忿忿地瞪了他一眼。苏政雅心虚地别过头去,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会场也是在湖边,主座设于面湖的琴坛之上,皇后与几位娘娘依次坐了。琴坛之下则是左右各两排座次,地上铺着攒花的锦垫,面前的案几上摆着茶水,糕点之类的食物。温婉在下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便看到苏政雅坐在主座的大长公主身旁朝着她招手。温婉暗自哼了声,不去理睬他。
过了一会,内侍太监们领着广兰殿的小姐们到场,向皇后与几位娘娘行过礼,便各自赐座。皇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有公公高唱了声“皇上驾到”,刚刚入座的大家又忙站起来行礼接驾。
温婉趁机偷眼打量了一番皇帝、娘娘以及那一群皇子皇孙们。皇帝看上去很年轻,也很jīng神,皇后与诸位娘娘们则是端庄多于美貌。后面跟着的一串皇子皇孙里,温婉倒是瞧见了几个熟脸孔。太子在,二皇子也在,几位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子,还有西王世子,她的姐夫。
自那日书局一别之后,两人便再无相见。今日乍然一见,竟有如恍然隔世。当初那一份悸动的心qíng,却已然淡去,只化作对那段才子佳人的时光的淡淡思念。
好不容易进行完一gān礼仪,终于开始了正宴。丝竹声起,舞姬们踏着轻盈的舞步,当廷起舞,缤纷悦目。宫娥捧上一份宫廷密制红枣,温婉方用勺子勺了一个吃,便听得皇后娘娘在上边唤她了,温婉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远远地朝着温婉莞尔而笑:“温家小姐乃是我朝第一位考入国学院的女学生,当初择师之时,两位圣师也都青眼有加,想来温小姐必是一位才思敏捷,学富五车的当世才女。那么,值此百花盛宴,不知是否有幸得温家小姐赋诗一首,应此良辰佳肴。”
“赋诗……”温婉向来最怕的就是别人让她即兴赋诗,她实在是没有曹植那样七步为诗的才华。但是皇后娘娘当众提了,而且立马就有宫女捧了笔墨纸砚上来,她也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沉吟了半晌,才想到一首无名氏作的宴会诗,提笔在纸上端端正正在写下,jiāo与宫女捧至皇帝与皇后面前。
“今夜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皇帝郎声诵读了一遍,笑着说道。“温小姐果然才思敏捷,只是这‘听曲识其真’,不知温小姐从中听出了什么真意?”
温婉心中一惊,她只是随便搬了首诗,而且后边有深意的几句她都已经掐掉了,实在不知这皇帝从里面听出了什么来。当即再次跪下,回话道:“回陛下,民女其实并不识音律。只是听得这丝竹声悦耳,余音可绕梁,想着场上必有能识这曲中真意之人,便妄作这附庸风雅之辞。万望陛下恕罪。”
皇帝“呵呵”笑着摆手说道:“温小姐为皇后这百花宴赋得新词,何罪之有。”
皇后从旁说道:“正是,理应大大有赏。”说罢,便有宫女捧着一个锦盒过来,温婉谢了恩,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坐了回来,不由长长地松出口气。
过了一会,皇后娘娘又唤了一名小姐出去问话,似乎是司徒大人家的小姐,说是琴技jīng湛,可响遏行云,还可以吸引蝴蝶过来绕琴而舞。
香妃体香吸引蝴蝶已然是千古之奇了,这个琴音可以吸引蝴蝶,就匪夷所思了。温婉一边吃东西裹腹,一边瞪大了看所谓的蝴蝶。没想到,果然还真有蝴蝶从场外翩然飞舞而来。不过却不是奔着琴音去的,而是飞到了温婉身旁的那位女子身旁,绕着她翩翩飞舞。
场上当即起了小小的喧哗声,司徒小姐脸上甚是过不去,回身忿然看向那引蝶的女子。那女子连忙起身向皇帝皇后谢罪,称不知为什么蝴蝶会独独绕她而舞。但她起身而过的时候,温婉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风,同时瞧见了藏于袖中的香囊。
皇后本意是想让司徒小姐从众芳中脱颖而出,不想却横出意外,被旁人抢了风头。只能顺势夸赞了那女子几句,便让这喜剧的一幕匆匆过去。
适时,司乐坊管事女官上前禀道,为庆此百花佳节,司乐坊特意排了百花之舞,名为百花朝圣。皇后笑道:“自楚夫人脚伤之后,本宫已经有多年未曾见得这百花之舞,难得今日能得此眼福,快快宣舞。”
皇后一声令下,着各色舞衣,扮演百花的舞姬们翩然入场。一个个容貌秀丽,神态或娇憨,或喜庆,或明媚,或嗔怨,各有不同,各有风qíng。温婉也曾听宋清羡说过,本朝舞中最乃便是百花之舞,可惜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今日一见,才知这舞的难度并不在舞技,而是在于对每一个舞者的形体表现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但是当最后百花仙子捧着花篮从场外凌空飞入百花丛中,妖妖娆娆地拂袖露出半边绝美的脸庞时,温婉才知道,这支舞的可贵之处并不在于各个舞姬,而是这百花仙子的凌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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